“诶!”
“为什么佑王府不点灯呢?怎么那么黑啊?”
“当然是我们机智,把灯都灭了,才能救你出来啊。”桃满苦笑。
“不对,你们方才把我带出来的时候不说是三更天了吗?怎么到了现在天还没亮?我都听到鸡鸣了。”
“唉,穷人家的鸡叫的早,它乱叫。”
崔眠沉默了下,又说:“我累了,我睡会儿,天还没亮,你们也去睡吧。”
“啊?哦哦,好。”
许是在佑王府被囚禁久了,崔眠倒是能睡着,文君和衣陪他躺下,文君本想和崔眠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开口。
桃满送走了文昊,文昊依旧是要回佑王府为佑王治头疾的。
忙了一夜,又惊又怕,桃满也确实累了,也回自己屋里睡着了。
夜袭佑王府的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
阳光普照大地,几缕透过窗台,照进屋内,光线下是飞舞的尘埃,屋内一片亮堂。
看到平静木然的崔眠,桃满和文君甚是担忧。
“桃满!”
“在,我在呢!”
“怎么天还没亮呢?”
“天……”桃满为难极了,“崔眠,天……”
“小眠,天已经亮了。”是文君先开的口。
“哈哈哈哈,你瞎说,小君君,你一定是在骗我!天亮了,我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崔眠笑着说,两只眼睛“注视”前方,空洞茫然。
“小眠,我没有骗你。”
“所以呢,我瞎了,对吧?”
“小眠”,文君说着,想过去抱抱崔眠,却被崔眠一把推开,
“瞎了,瞎子,瞎了……”崔眠自己絮絮叨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崔眠这幅又疯又魔的样子,文君的心怵怵发疼。
“小眠,会好起来的。”
“是啊,是啊,何况我们还有一位神医在,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
……
崔眠听不下他们的话,把他们赶了出去,把自己锁在屋内。忽略掉拍门声,他很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把眼皮撑到最大,这样的尝试他在佑王府的地牢里已经做了很多次,可是,没有用,看不到一丝光。
果然,如他所料,可总还残存着希望。所以他不愿承认,所以他要让别人替他承认,他崔眠瞎了。
“瞎过呗~”没想到当日怀若谷的一句无心之语,一语成谶。
捡回一条命,却是瞎了眼睛……还不如被烧死算了……崔眠想着,倚在门边滑落下来,坐在地上,用双臂环住自己的两膝,
佛说“此世间,众生皆苦”,可有的时候,崔眠觉得上天分配给他的苦也太多了吧,怎么幸福就没分他一杯羹?
从记事起,崔眠只记得自己和父亲相依为命,那个喜欢酗酒赌钱,脸上有条刀疤,粗鲁蛮横的男人。
男人并不怎么待见他,总骂他打他,说他是个专门来拖累他的白眼狼。五岁的崔眠不懂什么是白眼狼,但总知道是不好的词。崔眠问过一次娘的下落,但是男人的眼里却透出要吃人狠光,又把崔眠揍了一顿,后来崔眠便再也没问过,也学会了怎么哭而不发出声音。
十岁那年,崔眠问他,要怎么做他才能开心?男人和他说,你去赚钱啊,养我啊!
于是,崔眠去了县里的一个米仓,老板不同意,禁不住崔眠的死缠烂打,终于让那副纤弱的肩膀去扛米。当他把工钱拿回家里的时候,父亲终于笑了,夸他很能干,崔眠打心底里高兴。可是有一天,仓库上方的钝器掉落,直直砸向崔眠的脑袋,他倒在地上,好多好多的血从后脑勺冒出来,流到到脖子,流到脸上……男人随便抓了把草灰给他止了血,骂他是个赔钱货。
十一岁那年,男人赌钱输了,欠了好多债。男人把他带到一个叔叔家,叔叔对他很好,给他糖吃。男人走的时候对崔眠说陪叔叔好好玩玩,如果那时候崔眠明白什么是“玩玩”,他一定会逃走的。晚上,崔眠在河边清理好自己才回了家,看到醉酒的男人,把偷偷藏起来的糖,拿到了男人面前“爹,吃糖”,男人接过糖又随手扔在了地上。后来,讨债的人再也没来过。
十二岁那年,男人带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来见他,女人给了男人一笔钱,带走了崔眠。崔眠第一次来到京城,第一次看到桃满楼,第一次遇见京城四少和他们的朋友们……那晚,他从柴房逃跑回了那个偏僻县城,在男人睡觉的时候……崔眠逃了一段时间,又被桃满楼的人抓回了京城。
……
现在,他瞎了。
崔眠原先只是无言地流泪,到后来终于是抑制不住,咬着自己的衣袖啜泣起来,但没有嚎嚎大哭,那样子哭他很小的时候就不会了。
院内,夜来香的花苞已落,叶片渐渐枯黄,薄雪已化,光秃秃的柳枝上结了白霜。文君坐在地上,与崔眠一门之隔,感受他的呼吸,听着他的啜泣,听到穿越胸膛的心跳,和那里面的疼、痛、怨、恨……
他绝对不能再让他死了。
第19章 19皇城欲海
当崔眠打开门的时候,眼睛流下方两条红血,像极了厉鬼,桃满便又赶忙去佑王府找文昊。
文君打来温水为崔眠擦拭,
“你们是同佑王做了什么肮脏交易,否则佑王肯放过我?”
“没有,佑王只是抓错人了,误会一场。”
“文君,你看你根本不会说谎。”佑王怎么会抓错了人,还把人关了整整一个月。
“谁要你们来救我,我就是想死啊,也不让我如愿。”
崔眠说着,又有一道血从眼眶里流出来,文君轻轻拭去,
“文君,我瞎了,以后,我就是□□、戏子、瞎子。”
“小眠,对不起……”
“小眠,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小眠,我其实希望瞎的人是我……”
“呸!光说不练,有本事陪我一起瞎啊。”
崔眠递上不知何时藏起的短刀,文君接过刀,出鞘,煞气逼人,他的手抖着,
“噌——”
短刀被收回鞘中,文君默默地为崔眠擦干净了脸后,转身离去。
“呵~”崔眠冷笑。
文君出去正遇上赶来的文昊和桃满,他把文昊拉到一旁,
“哥,小眠的眼睛有救吗?”
“这……不好说。”
“哥,能把我的眼睛给他吗?”
啪——
文昊毫不犹豫地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你疯了!你的眼睛就不是眼睛吗?”
耳光声引来了桃满,“这是干嘛呀?”
“哥,你一定要治好他,你治不好他,我就把我的眼睛给他。”近乎乞求的语气。
这话把桃满惊了又惊,文昊更是生气,想再给文君一耳光被桃满拦下了。
对于文君而言,眼睛,他可以给崔眠,他也乐意给。只是他的眼睛怎么能比的上崔眠那双呢?何况,现在他答应佑王的事也还没有办到,崔眠还不安全。等他做完了所有事,如果那时候崔眠的眼睛还不能恢复,那么就把他的眼睛给崔眠。
文昊在桃满的相劝下才平息了怒火,看了崔眠的眼睛:“伤心过度,眼球本就受伤,再加以刺激,血管容易破裂,要以调养身息为主。”
桃满:“对对对,我听说平阳城有座玉灵山,很适合养身体。”
眼下是绝对不能再待在京城了,烨王的眼线众多,佑王阴晴不定。
桃满又劝:“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萍踪浪迹”,正是从玉灵山而来。他已经和山里的道观打好招呼了。”
“神医?你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愿意帮我?”
“我满爷也有一些江湖朋友啊,不小心就交到个厉害的了。人家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来帮你。”
桃满说这话时眼睛不时瞟向文昊,文君叫他这样说的,文君说要把崔眠送去玉灵山且不能让崔眠知道文昊是他的哥哥。
倘若崔眠看的见,必定一眼瞧出桃满的心虚,可他看不见。
这夜,寂静。
佑王派人驾来了马车来到文君家门口,桃满定睛一看那车夫,这不是闹市口那个卖猪肉的屠夫吗?
“嘿,二愣子你怎么改行了。”
桃满本来还想套近乎,那人却是面无表情,“佑王给命我此来保护好崔公子。”当然,还有监视。对于祁佑而言崔眠就是他的另外一条路,崔眠不能死,也不能脱离他的视野。
这个冷冰冰,目露凶意的人哪还有一点二愣子屠夫的憨样?桃满的心一下子哇凉起来,佑王到底是安排了多少人,细细想来好像一个京城的人都有了嫌疑,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这正是佑王的培养的人——暗影。他们在光天化日下行动,他们绝对能见得人,他们只是生活在人皮之下,这样的人,就在身边。
这边,文昊特地来交代好桃满,给了厚厚一沓的药方,说是方子山上的人都看的懂,药材也不缺,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赶回佑王府了。
桃满目送文昊离开,能感觉的到文昊对崔眠有点不满,但做起事来还是很尽心,心里替催眠谢过了。
萧炎没有来,如今京城一枝独秀,怕是生意兴隆,没空来送了。
眼下,只有等崔眠出来便可以启程了。桃满等了会儿,又不敢和“二愣子”说话,觉得好是无聊,吹了会儿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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