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个姑娘教你去,我都说了我不好那口。”晏衡别过脸,没意识到自己有点不敢看他。
“我也不好那口。”谢无秋说,“但是,你不觉得挺舒服的?”
舒服……吗?晏衡被他带着跑偏了,真的开始思考上一次被谢无秋亲的感觉来,那时他更多的震撼都是来自心里的,还真没有好好留意身体的感觉。身体……记不起感觉,大概就是不排斥吧?等等,他不会其实是个断袖来的吧……
谢无秋低沉的嗓音像是会蛊惑人,在晏衡耳边净说些令人困扰的话,晏衡抬起头来,水润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看见谢无秋慢慢伏下了身,那双如星的眼睛在他面前被放大,晏衡注意到,谢无秋的瞳色其实比中原人要浅一些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如今两人靠的这么近,他才发现,那颜色很好看,很温柔。
晏衡鬼使神差地微微张开了嘴。
谢无秋的舌顺势便钻了进去。
等到晏衡意识到两人在做什么时,谢无秋已经快把他的嘴唇从里到外尝遍几轮了,晏衡脑子像过了电一样倏然推开谢无秋,舌头打结道:“果,果然还是太奇怪了,这种事,是和喜欢的人做的吧?”
谢无秋舔了一圈嘴唇,露出一个回味的笑容来。
“嗯,我也觉得。”
晏衡陡然看向他。
他既想追问谢无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觉得没必要问,陪着这个小孩过家家一样的玩闹了一遭,太荒唐了。
最要命的是,他刚才竟然真的不排斥,他不会真的是个断袖吧!
活了二十多年,才发现自己是个断袖。晏衡心里滋味难辨,复杂地瞪了谢无秋一眼,用手背用力抹了抹嘴唇跑掉了。
结果就是连正事也忘了说。
干脆不说了。
.
翌日一早,谢无秋推开房门,就看见对面晏衡的房门也已经大敞着,他和几个下人在里面收拾东西。
他正想问这些事以往不都是铜雀在做,忽然想起晏衡已经很久没和铜雀说话,铜雀亦知趣回避,不出现在晏衡眼前。
谢无秋信步走到对面,朝里招呼道:“这是要出远门?”
晏衡忙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多带些衣裳,这次离开许都,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
“离开许都?还去很久?”
“对啊。”晏衡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坐到桌边给自己斟了碗茶,“你不会忘了,咱们还要找‘那个’的下落吧。”
“当然没忘。怎么,有消息了?”
“对。”
谢无秋撑着门框的身子站直了,表情也严肃几分:“去哪里?”
晏衡抿了口凉茶,放下茶杯面不改色道:
“南下。”
***
群雄割据,南边,是张隽的地盘。
在中原乱斗的混乱局势下,南边的张隽一直韬光养晦,暗养水兵,低调称王,如今局势越发分明,张隽想瓜分东魏的野心也逐渐显露,翟景合并了最大的对手柴戬,如今看来,迟早要和南边的张隽有一战。
晏衡此行目的着实耐人寻味,五死士里非歌没表明立场,铜雀则一贯支持,流觞却十分反对,他隐隐觉得,晏衡绝不是为了所谓金缕曲。
或许是为了继续壮大十二楼,要去南边搅一搅那浑水。那边有流觞的微雨楼和凉雨楼,坐落在广陵和会稽。临行前晏衡吩咐了流觞,让他用飞花令把两楼人上调建业城候命。
流觞总有不好的预感。
晏衡这次走得完全轻装简从,身边只跟了个谢无秋,非歌留在了许都。流觞分头行动,至于铜雀,大约便在后面默默跟着,晏衡仍是不愿理会她。
一路南行到濡须口,晏衡在那儿停留了几日,不知道在打听些什么事,之后二人弃车租船,渡河进城。
临行前晏衡吩咐了谢无秋易个容,谢无秋就直觉此行没好事。结果这一路也算平平安安,无波无澜。
直到乘船渡河那日清晨。
清晨一大早,谢无秋退了房,在客栈前垂柳下百无聊赖地等晏衡出来。晏衡昨晚跑去置办了好些东西,谢无秋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等晏衡姗姗来迟地从客栈里出来,谢无秋眼珠子差点没吓掉出来。
晏衡竟再一次做了女子打扮,长发松垮地挽了个髻,拿柳条当发绦系在发间,轻纱遮面,大概一回生二回熟,他比第一次大胆得多,穿了一身苍青搭配水红色的留仙裙,步履间明艳动人,从客栈到垂柳短短十几步路,就惹得路人频频回望。
谢无秋本也被美人吸引,偷望了好几眼,直到那美人朝他走来,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用虽然刻意放柔但听来十分耳熟的声音说了句:“愣着干嘛,走了。”
谢无秋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你这是……几个意思?”
晏衡一派镇定道:“我们扮作从淮阳过来的夫妻。”他信口拈来地编造了些两人的“身世”,问谢无秋,“记住了没?”
“哦,这次不是奔亲戚的表兄弟了?”谢无秋一个登徒子的笑容还没绽开,就被晏衡的眼神逼了下去,“记住了记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淮阳好好的,我们南下干嘛?”
晏衡神秘一笑:“来这施展夫君你的抱负啊。”
谢无秋被他笑的掉鸡皮疙瘩:“我什么抱负啊?”
“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建业的张隽拥兵为王,你对他十分向往,想来拜入他的麾下,一展雄图。”
“……”
谢无秋仔细想了想,“那,你呢?”
晏衡笑容不改:“嫁鸡随鸡嘛,你来我就跟着来了。”
谢无秋心中感到大大的不妙:“你这次到底想干嘛?说好的找金缕曲呢?”
“金缕曲的消息,很可能就在张隽手上,所以我们要接近他。”
他说的一派正直,谢无秋却实在信不起来,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他的什么小阴谋中,不过既然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他没有点破,笑着过去搂住了晏衡的腰:“好吧,听夫人的就是了。我需要做些什么?”
晏衡狡黠一笑。
谢无秋突然觉得,张隽怕不是要倒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衡再度上线(搓手手
第45章 风起青萍末(2)
濡须口的河岸边停靠着一艘双层高的画船,往来这艘船的无不是披金戴银的富贵人家,或是走商的外地商户。
晏衡和谢无秋两个既无货品财箱也无家眷侍从的外地人,就显得十分特别了。
不过大家都是在心底里好奇,端着身份,没人上来搭话询问。
船准时开了出去,河上风大,很快大家都回了舱里休息,甲板上就剩下晏衡和谢无秋两人。
这条河是建业城外最大的一条河,一眼望不到对岸,即便是这艘河上最快的楼船,也要驶个个把时辰,加上今日天气不好,艄公掌得更慢些。
确认附近没人以后,谢无秋鬼鬼祟祟跑到底层,掏出匕首在隐蔽处凿了个洞出来,他不知道晏衡想干什么,只是按他说的做。
大约过了三炷香,船开始呈现下沉的趋势了。
谢无秋问晏衡:“就那个小洞,等船靠岸了船也沉不了吧?”
晏衡道:“没想让它沉啊,我可不会水。”
谢无秋一脸无语:“那你想干嘛?”
晏衡站在船头眺望着远处,河雾中,隐隐现出了几艘轻舟的形状来,似乎在朝着他们楼船的方向快速驶来。
谢无秋眼力好,更是看清了轻舟上站着一批带兵器却未着官服的人,他喃喃道:“不会遇到水匪了吧?听说这一带也挺乱的。”
这时一层的客房里跑出来了几个女子,慌乱地大喊:“哎呀!船家,这里漏水了呀!快过来!”
“吵什么吵,这点水能把你淹死不成?”一道浑厚的老年音从房里传了出来,不一会儿,一位老太太住着铁拐,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轻舟越来越靠近,很快,船上其他的客人也发现了,那些船上的人冲他们挑衅地叫唤起来,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和兵刃。
他们个个穿着黑色短打,身手利索的攀上桅杆,朝楼船上扔小石子来吓唬那些女眷。为首那个蒙了面,谢无秋越瞧他越眼熟,怎么看怎么像……流觞?
在侧过头看晏衡,见他一派娴定,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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