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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坛桂花酿 (宴惟)



徐宴一听便要捏诀儿教训他,什么桃花脂粉味儿,为了这股桃花香,他可是寻了不少法子,甚至回去前世消弭之地,寻了几丝前世破碎的神思,眼下却被谭栀与俗世的桃花脂粉相较,当真是数十日不见,胆子亦大上不少,谭栀一瞧他架势便坐起身体要逃,却被徐宴截下,当即便服了软,垂眉敛眼作一副委屈模样。

徐宴这才放过他,问道:“我这一去,酒楼上下生意可还好?新招厨子手艺如何?”,谭栀还未来得及答,阿毛便回了后院,两名新来小二虽与徐宴只有数面之缘,面上却盈上喜意,不如与谭栀那般相熟,憨头憨脑般有些腼腆:“徐公子远行回来啦?”

徐宴笑着点头,打过招呼后阿毛便也择菜去了,谭栀瞧徐宴面有笑意,便也面不红心不跳般答他:“新招厨子手艺了得,酒楼上下亦十分好。”,言罢还勾起唇角,总归是一副安生模样,抿着唇候着徐宴夸他。

徐宴瞧他模样,亦不似骗他,笑着便夸了两句,夸得谭栀飘飘然,直到顺子端着清粥与鸡汤踏入后院,一瞧顺子,谭栀便像摇着尾巴的老狐狸被踩中尾巴,瞬间把尾巴收回,敛去面上笑意,小心翼翼地从顺子手中接过食盘,小声道:“顺子,徐公子亦回来了,清粥与鸡汤让厨子再多做一份。”

他可是瞒着徐宴饮醉了酒,断不能被徐宴知晓,在徐宴瞧不见的地方,漆黑眸子生出雾来,一眨眼中雾气便要化作湿意淌下一般,可怜巴巴地望着顺子,顺子自然护着他,不提别话,平淡般应声:“好,小的这就吩咐厨子去。”

谭栀提至喉咙眼儿的心这才落下,端着食盘在后院小石桌坐下,朝随后亦坐下来的徐宴道:“你可要尝尝这道鸡汤,咱酒楼厨子的三绝之一,味美得很。”

徐宴摆手,他可不像谭栀,因觉人世菜肴滋味可口,便同世人一般,日食三餐,谭栀只能一面饮汤食粥,一面瞧徐宴,徐宴最为了解他,不待他自己招来,便沉声开口:“是不是曾偷饮醉酒,雕竹骨扇亦丢了?”

谭栀一愣,随即抬起头来,瞒不住便也不瞒,抿着唇点头。柄雕竹骨扇有徐宴一缕神思,即便谭栀不说,他亦能知晓骨扇现在祁殊手中,笑着揶揄:“如何?被欺负了罢?”

谭栀摇头,一副凛然模样,徐宴自是不信却也不说破,指尖敲着石桌面,“一柄骨扇而已,不要便不要了罢,何苦去拿回,我将那缕扇上神思收回便成。”

谭栀欲反驳,又怕说多错多,被徐宴知晓自己扯谎,只能不情不愿般点头,一时有些闷闷,低头食粥,正巧顺子将热茶与桂花蜜送来,徐宴便倒一杯热茶,漫不经心般道:“我此番去之宝地,有一片绵延不尽桂花林,再过三月便是十月桂花香,你可要去制你的桂花蜜?”

一听到“桂花蜜”三字,谭栀顿时抬起头来,一双黑眸都弯起,“当真?!”

“当真,只是过几日你便需与我同去,那处灵力颇丰,乃一块修行宝地,你去修行三月,酒楼便交予顺子照看,如何?”,徐宴落勺,执着软巾拭嘴,唇边勾起温柔笑意。

“好。”,谭栀面上闷闷之意顿散,一派雀跃欢喜之意,点头答应徐宴道。







第29章 你要走?
后在谭栀极力地鼓吹下,徐宴还是不情不愿地饮了两口鸡汤,食了半碗清粥,而后谭栀还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如何?鸡汤可满意?”

徐宴被他晃着手臂,不得不叹息应道:“自然是是味美的,你快松开我的衣袖。”,面上不免皱着眉头,食指与拇指环住再松开,弹了谭栀眉间一道。

谭栀吃痛松开攥住他衣袖的手,皱着眉头揉眉心微红的那处,连连道:“无趣,无趣。”

徐宴瞧他一副忿忿模样,面上勾起笑意,捏了个诀儿弹指一送,便落至谭栀眉心微红处,微红痕迹顿消,“罢了罢了,我一无趣之人,待会儿便回石头里,你无事勿扰。”

眉心微红痕迹消去,谭栀却还忿忿揉着,望着井旁择菜洗菜的顺子与阿毛,道:“待我将阿毛支走,你便回你的桂花树底去,可别露了马脚,平白吓着我酒楼小二。”,言罢便招手唤阿毛过来,道:“此处有顺子一人足够,你去前边帮阿贵罢。”

到底的未及冠的年岁,平日又与谭栀相熟,自然是谭栀说什么便做什么,一溜烟没了人影,留下一句带笑的:“掌柜的,那小的去啦!”,身影便没入布帘中。

木盆中的韭菜只剩一把,顺子也就不紧不慢地择着上头的黄叶,扭头瞧见消失的徐宴亦不惊,问谭栀:“掌柜的可食饱了?”

“自然。”,谭栀点头,言罢起身跑至顺子跟前,拿了张小木凳坐着,瞧着顺子洗菜,压低声儿道:“多谢顺子姑爷爷相救。”,一副占尽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漆黑的眸子盯着顺子瞧,一眨又一眨。

顺子下意识瞧一眼桂花树底,语气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笑意:“下回我可再不管掌柜的,喝醉了几回酒,便如实告知徐公子。”,话音刚落便被谭栀捂住了嘴,面上又是恼又是急的,抿着唇道:“顺子,你低声些。”,手指指指树底,道:“他就在里头,耳朵尖得很。”

对于这般偷偷摸摸、小心翼翼景象,顺子已是十分相熟,眨动眼睫示意谭栀松开捂住他的手,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掌柜的险些要了小的命去。”,谭栀明明只捂住他口,鼻子还通着,怎能要去他的命,眉目一凛,振振有词:“胡说,我可只捂住你的口。”

顺子听罢面上一笑,低头继续择菜,道:“小的说笑呢,待会儿午时食客渐多,掌柜的可不许乱跑,老实在柜台记账去,亦算是练练字。”

谭栀一想自己待会儿亦无事可做,于柜台记记账亦无不可,当即点头应下,帮着顺子将最后一把韭菜择净,洗好的韭菜用软草绳捆起,由他提着送入酒楼膳房,用过的木盆则顺子来收拾,用井水洗净置好。

现下不是生意最好的傍晚,藏翠阁的姑奶奶们指不定才刚醒,对着镜子描眉贴花黄,得到天儿擦黑的时候,藏翠阁才是最好的销金地儿,酒菜一点便是最好的,什么贵重便点什么,若再饮上两壶小酒,温香软玉在怀,美人便是要天上星星,恩客便也得想尽了法子摘来,至于银钱,自然是不在乎,城中有句俗话:“家财不过万,莫入美人怀。”,话里的美人怀便是藏翠阁这处销金地儿,自是各色各样美人儿都有,权看你手中有多少银子了。

徐宴不似谭栀这般,贪恋人世新奇玩意儿,是谓一个书中人,无欲便也无求罢了,吩咐谭栀别去扰他,便是当真要潜心修行,除却谭栀受到性命威胁,便不会现身,后院桂花树下,便是徐宴的藏身之处,谭栀只能敛了其余心思,静心在柜台书了一下午的帐,直到顺子要去挂火红灯笼时,才停笔,打了个哈欠,随顺子去挂灯笼。

见天色未黑顺子便要挂上灯笼,谭栀不解问道:“如何挂得这般早?”

顺子不答话,只下巴朝对街河海清宴扬扬,眼见对街两名小二亦准备挂上火红灯笼,谭栀这才明了,摇着头道:“虽与对街酒楼相比是件无趣之事,但他们挂这般早,咱也不能晚了去。”,他说得小声,只叫两人能听清,言罢便察觉一道打量目光,抬眸一望竟是祁殊,手掌撑着酒楼外窗,火红烛光似晕散在其眼中,叫他一副眉眼温润不少,眉下眼中似藏笑意般。

谭栀才无心细瞧他面容,目光落于他腰际,仍是有几分不甘心,心中念着他的雕竹骨扇,祁殊亦只是望他并不开口,待瞧见谭栀微恼神色,面上笑意愈浓,转而望起挂灯笼的两名小二,不多时,身形便从外窗消失。

“一言不发,便能叫人生气的匪头子!”,谭栀忿忿低声道,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思量,只当是最后一回罢,他再去寻这人拿回骨扇,若是仍不愿归还,他便算了,听徐宴的话,那柄骨扇不要便不要罢。

谭栀从前在河海清宴做小二时,记着祁殊每日归家的时辰,掐准了时候,仍是在那颗院墙老槐树枝上,候着他。老槐树所在的院角是西南方向,不远处便是西厢房,临得最近的便是西厢房的耳房,平日里供家仆所居,屋檐亦挂了两盏火红灯笼,晕着朦胧的红光,引着十数只小虫环绕,谭栀百无聊赖地数着虫子数,还未数完,便响起院锁响动之声,进来人是祁殊。

谭栀不愿与他多费口舌,瞧见人便唤:“匪头子,将我骨扇还我!”,祁殊脚步一顿,接着便出现在灯笼下,朦胧烛光将他眼眸照得亮亮,犹如天上点星,水中映月,剑眉微微挑起,望向谭栀,勾起笑意:“快从树上下来。”

谭栀坐于树杈上望他,道:“我若从树上下来,你便将骨扇还我吗?”,他所在之处,只得一片微小烛光,悉数落于面上,将漆黑眸子映得晶亮,天不怕地不怕般,聪明又懵懂般,世故又狡黠般,叫人忍不住勾起唇角。

祁殊不应,只走到树下,面上笑意愈浓,下一秒怀中便接得一人儿,鼻尖平白添了万缕桂花绵甜香气,忍不住低笑出声,喟叹道:“真沉。”,谭栀明知他不会归还骨扇,却还是跃下树去叫他接着自己,掐他手臂一道,便凑近这人耳根笑着道:“我此番来便是告诉你,骨扇你自个留着罢,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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