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叶祯却自顾自的要掀开他衣裳,这让双城恼了,伸手去揪住衣角,道,“干嘛,烦不烦?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叶祯道,“上过药再睡。”
双城不肯,因觉得上药比挨打还难捱,于是手下便又紧了几分,斜着上半身,怒视着叶祯。
叶祯也不急,只淡淡的凝了双城两眼,“你胆子大了?”
双城气泄,愤愤的又趴回原处,将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半晌儿都不吭一声。
心里一刻不停的骂着叶祯,只觉得自己爹不疼娘不爱,好容易等来了兄长,还对他那么坏。自己当真是个没人疼的可怜孩子。
这样越想,双城越是觉得委屈,身后的伤原本火辣辣的疼,眼下也不知叶祯给他涂的什么药,不过片刻便被清凉取代,身上也没那么难捱了。只是他今晚一直担惊受怕,还未来得及吃饭,现在肚子饿的难过,可偏偏叶祯又不许下人给他送饭。
双城心里委屈,闷声闷气道,“我是打了人,可你也打了我,这不就扯平了?做什么还不给人饭吃,想虐待我,直说不就好了。”
叶祯正给双城盖上薄衾,闻言眉头一挑,感情在双城心里,他这个做兄长的是在虐待他?
如此,他索性“虐待”到底好了。
叶祯给双城掖了掖被角,又替他放下帷帘,这才低声道,“你只管老实些,这几日为兄都在府上,你若是还想挨揍,尽管再玩些花样。”
双城猛一抬脸,愤然的“哼”了一声,随后就将被子一拉,蒙过头去。
叶祯嘴角不由的勾起弧度,这才吹熄灭了屋里的蜡烛,走了出去。
第二天天色刚亮时,双城便迷迷糊糊的醒了,他昨晚至叶祯走后,越想越是生气,恨不得立马蹦下床,和叶祯大战三百个回合。于是在梦里头也见着了叶祯,到不是打架了,而是单方面的被打,这就让双城很郁闷了。
他本在一旁懊恼不已,这时秋茗方好走了进来,一见他面,立马扑上前来,哭哭啼啼道,“二爷,二爷,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双城见不得男人还哭鼻子,只轻推了秋茗一把道,“起开,起来,你家二爷还活的好好的呢,大清早的哭丧,我还没死呢。”
秋茗伸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委屈道,“昨晚大人来势汹汹的,秋茗就知道二爷铁定讨不了好。”
双城对天翻了翻白眼,“这还用你说,我心里没数啊?”想了想,他不禁又问了秋茗一句,“你没事吧?叶……不,我哥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秋茗摇了摇头,清秀的脸上挂了笑,“大人脾气真好,若是换了旁人,少不得就得拿下人泄泄火气。”
双城闻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他是没拿你们泄火,直接拿我泄火了,什么东西。”
秋茗砸吧砸吧嘴,想说两句安抚双城的话,就见叶祯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一吓,随即低着头行了一礼,又见叶祯随意摆了摆手,他这才低着头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仙女是不用睡觉的╭(╯^╰)╮【手动滑稽】
☆、护短?不会!
双城一见叶祯过来了,顿时觉得心里突突的,一时又想着方才只顾着说话,也不知方才他说的话,有没有被叶祯听见。他暗自咬牙,将一院子的仆人胡乱骂了一通。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当真不敢再惹怒叶祯了,况且叶祯也不是好招惹的人。如此,双城十分乖巧的,小声道,“哥哥早。”
叶祯只是轻点了点头,眼睛在双城身上打量几遭,忽而出声唤来下人,侍候他梳洗穿衣,待一切已毕,这才有几个丫鬟送来早膳。
双城腹中早就饥火难耐,只觉得面前就是一头牛,他也能啃的骨头渣都不剩。可眼下叶祯在身边盯着,简直如坐针毡,丝毫不敢乱动,只好眼巴巴的盯着饭菜看。
叶祯也注意到了双城的小动作,不禁莞尔,他也不是很想去为难人,便伸手亲自盛了一碗鸡肉粥递过去,“吃吧。”
双城脸上这才带了笑,喜滋滋的伸手接过,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那模样好比逃荒的难民,到比昨日哭哭啼啼的模样,还要可怜几分。
叶祯有点心疼了,目光所及之处,见双城额间两缕长发垂下,便下意识的替他拢在耳后,轻声道,“吃慢些,没人同你抢。”
双城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因觉得叶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也不敢在饭桌上乱说话,只敢拿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他目光转到哪处,叶祯便懂他意思,拿起筷子给他夹菜。
两兄弟很难得在一处用饭,也不用下人过来伺候,没有诸多规矩。
叶祯这才用了一碗粥,却见随从绯色大步从外头进来,他因觉得有什么急事,便问道,“发生了何事?”
绯色恭敬道,“大人,聂尚书府上差人给您送了封信。”
闻言,叶祯心下了然,淡淡的看了一眼双城,这才伸手接了信来,轻摆了摆手,绯色便又下去了。
双城疑惑这信跟自己有关,否则方才叶祯看他作甚,于是乎偷觑几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哥,是内阁里出了什么事吗?”
叶祯放下筷子,擦了擦手,将信打开随意看了几眼,便收了起来,闻言,似笑非笑的撇了双城一眼道,“内阁无事发生,到是府里有小人闯祸啊。”
双城咬着筷子,觉得叶祯嘴里所说的“小人”是指自己,一时间低着头,唤了一声,“哥……”
叶祯手指轻点了点桌上的信,很和气的问他,“你可知昨日你打的那个公子,是谁家的公子?”
双城摇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问,“不会……不会是尚书府的公子吧?”
因见叶祯点头,双城这才慌了,他昨日打了尚书家的公子,尚书府还不知会不会过来找麻烦,若是找来了,难不成还让那个浪荡的公子哥打回去?
这怎么可以呢!
双城心慌慌,又深感忧虑,便出声骂道,“既然是尚书府的公子,怎的这么不知轻重,还跑到烟花柳巷里头厮混,简直太混账。我打他,是他活该!”
叶祯点头,似乎是同意双城的观点,“不错,小小年纪跑去寻花问柳,的确该打。”
此话一出,双城蓦然红了脸,就见叶祯唇角略勾的往这看来,这才发觉他这是在打趣自己。一时间脸红到耳朵根,声音也细若蚊蝇,“那……那尚书和首辅比,谁的官大啊?”
叶祯抿唇低笑,“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双城脸又红了几分,低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就听叶祯轻声道:“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事情就算过去了,你怕什么。”
双城愁眉苦脸道:“万一人家要是找上门来怎么办?哥哥,你会不会护短啊?”
叶祯摇头,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不会。”
“…………”双城,“哥……你不可以这个样子的……”
叶祯不禁笑了笑,盯着双城的红耳朵道,“放心吧,没你什么事。”
双城一听,这才放下心来,讨好的对着叶祯笑道,“哥,你放心,日后双城一定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
叶祯但笑不语,脑中又细细的回想着信上的内容。
昨日,他本是同太子殿下在一处,因巧遇双城,便没能再深谈。
太子殿下乃东宫之主,未来储君,一言一行皆有数百双眼睛盯着看。昨日见双城打的是尚书家的公子,便有心送叶祯一个人情,放话给了聂尚书。聂尚书这才闭了嘴,今个一早送来书信,只道尚书府的公子年少无知,得罪了首辅大人,还望见谅。
其实,纵是没有太子殿下出面,叶祯自是有办法护着双城。
再者双城是他叶祯的弟弟,纵是做错了事,要打要罚,也容不得别人来指手画脚。
因这几日内阁之中无甚重要的事,叶祯便吩咐随从绯色,将众多公文都带回府上。如此,他便时常待在书房中处理公务。
双城身上的伤才一好痊,便又开始满府的蹦跶。起先叶祯没闲功夫管他,后来见他闹腾的太不像话,便吩咐随从将他招至书房。
绯色领命去找双城时,就见双城正攀在一处假山上,下面聚了好些小厮,丫头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哄着劝着喊“二爷”。
双城原本见今天天气不错,便想着放纸鸢,谁料技术不行,纸鸢一头扎了假山上,断了翅膀。于是他便亲自爬上了假山取纸鸢,谁料府里的下人们胆子这般小。
待他取下纸鸢,低头往下一看,忽见叶祯身边的随从绯色,心里猛的一颤,暗道,坏了坏了,该不是叶祯又找他有事吧?
就听绯色站在下面喊,“二爷快下来吧,大人吩咐让您去书房一趟!”
双城手拽着纸鸢,心里开始打鼓,琢磨着叶祯喊他过去干啥,一时间趴在假山上也没动。
于是绯色便又催他了,“二爷,二爷,快请下来吧,大人找您过去一趟!”
双城被催的急了,没好气道,“催什么催?二爷还没死呢!”可话是这么说,到底还是两手攀着石壁往下顺,可上来容易下去难,一不小心就踩空了,扑通一声落入了假山后头的荷花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