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方才还在奇怪,李捕头这人虽然贪财了一些,但是根据以往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人只要有钱拿,一般都是很好说话的,可是在父亲给了银子之后他依然态度强硬,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这群人里有京城来的人,所以他不好说什么。”
成栋突然想到一点,说道:“等等,如果这里面有人是从京城里面来的,那父亲给李捕头银子岂不是害了李捕头?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这个你尽可放心,这种事情是禁止不了的,只要不是太过分,朝廷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而且你不会以为这银子能进李捕头的口袋吧,那你想的就太简单了,我敢肯定,只要他们出了这道门,方才父亲塞给李捕头多少,李捕头就会给那两个人多少,甚至还会添一点。
要知道,松江府距离京城可不算近,李捕头这种人一辈子搞不好只能接触这一次京城人士,运气好点的,把这些京城人士给哄好了,日后升个小官什么的,也有指望,就是哄不好,能够把现在的差事给弄圆活儿,即使升不了官也能在上峰面前表现表现,日子也好过点。
你可别小瞧这些皂吏衙役,他们可都是看碟下菜的人,眼色不知道有多好,心里头窟窿眼也多,跟他们打交道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若松语重心长的说道。
成栋听的饶有兴致,最后还咂了咂嘴,“啧啧啧,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看来这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以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好了。”
李若松摇摇头,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道:“以后怕是我们没有资格跟他们打交道了。”
成栋也想到了李家长房现在的处境,不由得心下黯然,他叹了一口气,干巴巴的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我想我们不会有事的。”
李若松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李管事,见对方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便伸出手,紧紧握了一下成栋的手,虽然很快就放开了,可成栋的脸还是红了。
77、哭号
李若松和成栋来到正方门口,还未开口,李陈氏恰巧从房里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吓了一跳,李陈氏连忙把两个人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李若松也压着声音说道:“父亲让我们过来请祖父过去,府衙派了捕快,说是咱们府上窝藏了朝廷的钦犯,要搜查咱们李府。”
李陈氏闻言连声问道:“这,这是不是,是不是弄错了?咱们家,咱们家不可能会窝藏什么朝廷钦犯啊,松儿,你可听清楚了?”
“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弄错,娘,祖父的情况如何了?”相比在前面的几位捕快,李若松更担心突然晕倒的祖父。
“不太好,大夫看过了,说是急怒攻心,已经开了方子,你祖母让梨花去熬药了,娘正准备去前头找你们来着。”李陈氏更担心李国良,其他的都好说,可李国良一直是个口讷的人,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几位捕爷,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可别前脚老爷子倒了,后脚李国良也不行了,对现在的长房来说实在是已经承担不起更多的惊吓了。
“也就是说祖父到现在都还昏迷着?”李若松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你祖母担心的不行,娘看你祖母的眼圈都红了,若不是顾及着娘在旁边,怕是早就掉下泪来。”李陈氏说到这里,也有些难受,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李国良,她估计早就掉眼泪了。
“娘,你也别太着急,我估计前头一时半会儿的出不了什么事儿,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陪着祖父祖母,前头我和成栋会看着的,不管怎么说,决计不会让父亲吃亏。”李若松表情严肃的说道。
李陈氏被李若松给安抚下来,转身回了正房,另外也是李陈氏发觉自己就是去了前面也帮不上什么忙,没准反而会给他们造成麻烦,加上她也很相信李若松,便决定不过去了。
李若松原本想着前面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他却漏算了一点,李国良派人去通知西院那边的人,请西院那边过来给帮帮忙,他们都没有想到,或者说,他们想到了却不敢相信这种事真的会发生。
李国良把李若松和成栋支走之后,便陪着李捕头他们在正堂喝茶聊天,可李国良把口水都要说干了,李捕头还是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样子,李国良急得不行,却毫无办法。
就在李国良坐立不安的时候,从东院大门口那边传来一阵哭号声,李国良听见声音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是李刘氏。
“你们这些该天杀的,都是些没良心的,有好处的时候想不到我们,出了事就把我们拎出来,你们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呐,我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让你们这样子折腾我,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说,说清楚,我们二房到底欠了你们大房什么,我的天老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让我死了算了,你们窝藏钦犯,却要我们来给你们顶包,你们都是黑了心肝啊。”
李刘氏一边哭号一边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朝着东院正堂走过来,那架势,似乎是长房这边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李刘氏能一头撞死在这里。
如果说李国良之前还对二房的人心怀一丝希冀,现在李刘氏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破了他心底对亲生父母最后的一点期待,真要形容李国良现在的心情,就是四个字,心死如灰。
78、盘算
李刘氏被小刘氏和李姚氏搀扶着走进正堂,看都没看李国良一眼,直接走到李捕头跟前,二话不说就给李捕头跪下了。
“捕爷,捕爷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呐,他们大房的事情跟我们二房可是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捕爷,您要抓就抓他们,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大房搞出来的,我们二房什么都不知道,您听我说,我这么大把岁数了,可经不起折腾,捕爷,他们大房跟我们二房分家已经几十年了,大房造的孽千万不能算在我们二房头上啊,捕爷。”
李刘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仅仅是李国良脸色难看,就是李捕头表情也不太好,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刘氏是哪个街坊里面的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哪里有一丁点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样子,亏得李家还一直以松江府李家自居,就李刘氏今日这表现,能让李家的名声臭至少三代人。
李捕头就是再想发脾气,也要顾忌着李家前面竖着的那块石碑,当下,李捕头只能按捺着心头的不耐,说道:“李二夫人无需担心,此事还未查实,等到查实了你再来哭诉也不迟。”
“什么?查实了再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捕爷,您是不知道,他们大房这些年做了些什么咱们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您要是这么说我们二房的人岂不是也要被连累了?”李刘氏连连摇头,不同意李捕头的说法。
她之所以让小刘氏把自己扶过来哭这么一场,就是为了在事情查实之前就把大房跟二房的关系给掰清楚,查实了,这事儿跟他们二房没关系,以后什么好处就全都是他们二房的,没查实他们也准备要借着这件事把大房一家子给清理出去,最好是能够把他们给净身出户了。
李刘氏并不傻,在李国良派人去通知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二房这次怕是遇到大困难了,李百任吐血晕倒,捕头带着人上门,说的还是窝藏朝廷钦犯,他们大房这些年下来能够牢牢地把他们二房踩在脚底下,能够在府衙面前都有面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宫里有个为妃的女儿,这么多年了,府衙里面的老爷年年都是要派人过来拜访的,像是捕头什么的根本就没有进门的资格,可现在,捕头带着人来了,只能说明宫里的那位妃子地位不保了,甚至是人已经没了,否则谁敢派捕头过来。
二房的算盘打得很精,也打得很准,他们是算准了这个时候对大房正是要命的时候,趁你病要你命,就要在这个时候把人给彻底解决掉,否则岂不是继续给自己添麻烦,李百方自持身份不肯过来,下面这些孩子们要考功名的考功名,年纪小的年纪小,加上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只能让李刘氏过来了。
李刘氏来的时候虽然请不甘情不愿的,可真到了这里,看着正堂地上没有收拾干净的血迹,坐在上头一脸肃杀的李捕头,站在旁边面色惨白的李国良,李刘氏很奇异的有一种满足感,这一天她盼了太久,从进了李家门的第二天开始就盼望着这一幕,有一天,长房的人能被她踩在脚底下,只能仰望她,乞求她,靠她施舍才能过日子。
瞧瞧现在,大房的人断子绝孙,只能从自己这里过继最不成器的一个儿子和最不讨喜的一个孙子,还有一个张扬跋扈的孙夫郎,老的身体不好没准哪天两腿一蹬就没了,中间的那个付不起来,家业没人能撑,小的那个娶妻不贤,往后十有八九家宅不宁,大房这一家子早就废了,几十年前只有李尤兰这一个女儿的时候大房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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