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黎握住她的手,刚接触到就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块冰,她震惊地看着对面的人:“这么凉?”
揭然满不在乎地说:“一直这样,一到冬天,我手脚就很容易凉。”
晏黎捧着手里的“冰块”反复看了看,心疼地说:“是因为胃不好吗?”
“一部分原因吧。没事,习惯了。”揭然轻描淡写地说着,手腕翻转,自然而然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手掌心,“你的手倒是挺暖的。”
不仅暖而且软,像热乎乎的棉花糖,很容易一捏就上瘾。一冷一热两种极致的温度相撞,揭然本能地想要贴近,突然不想撒手了。
意识到对方手中的力道加重时,晏黎恍然回神。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小心藏在桌子底下,手掌心无措地戳来搓去,故作镇定:“要不你每天晚上睡前泡泡脚吧。”
手里的余温尚存,但很快就凉了,揭然若无其事地问:“管用吗?”
“应该是管用的,我爸妈虽然没有胃病,但是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泡脚,这样的话也能睡得好些。”
揭然莞尔,轻叹:“好,听你的。”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晏黎瞥了一眼在另一个角落里忙碌工作的一家子:“你要不要吃点烧烤?”
揭然摇头:“垃圾食品,我一般很少吃。”
晏黎瞪大眼睛看着她,压低了声线:“别这样说,老板听到了多不好。”
揭然不置可否,问:“是你想吃了吧?”
晏黎尴尬地笑了笑。毕竟烧烤摊近在眼前,香味源源不断地飘过来,她可做不到像揭然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想吃就去拿几串啊,反正你也不怕胖。”
“我怕啊!”晏黎嘴上这么说,人却已经往那边走了过去,点了几份素菜,乐颠颠地又跑了回来。
老板娘提了一壶热茶过来给她们。
晏黎拿了杯子倒上。
“我不喝。”揭然说。
晏黎置若罔闻,整个塑料杯几乎被她倒满,小心翼翼塞进揭然手里:“不喝也可以暖暖手,是吧。”
揭然索性随她。
晏黎就点了几串豆角和金针菇,没多久就烤好了。卖相虽不好看,但光闻那味道就让人垂涎欲滴。
开动之前,晏黎礼貌性地问对面的人:“要不要吃一点?”
揭然不为所动:“你自己吃吧。”
晏黎只好放弃。她其实挺佩服揭然的自制力的,面对美食居然能面不改色,这可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做到的。
烧烤算美食吧?
不管了。
晏黎不客气地拿起了一串金针菇,张嘴咬了一口。
揭然叫住她:“你这样很容易弄脏嘴巴。”
话音刚落就拿了双筷子帮她把所有的东西从签子上弄掉,然后把筷子递给她。
吃个烧烤不用这么讲究吧?晏黎腹诽完毕,脸上笑嘻嘻:“谢谢。”
揭然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吃,突然想起了什么:“上次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晏黎险些被食物给噎到,倏地看向她,紧张兮兮地问:“是不是很丑?”
揭然抿唇笑了笑,不留情面地说:“是有点。”
晏黎面上一热,囫囵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弱弱地说:“我……我真的尽力了……”
揭然一秒钟恢复了严肃:“是你自己画的?”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
上次就因为送礼物这事,晏黎纠结了很久,没有头绪,她还特地去请教艾舒怡。艾舒怡没给她什么具体的建议,只说了两个关键的字——用心。
因为那两个字,晏黎就来了灵感。
她把一直珍藏在钱包里那张小时候跟揭然的合照用铅笔画了下来,想要做成一幅画作为生日礼物。她自认为这礼物肯定是最特别的,画的时候很用心,可是成品出来时,她险些崩溃。
画得特别丑……
她不服气,反反复复练习,不记得到底浪费了多少纸张,最后才稍稍满意。
揭然不再计较她画功的问题,话锋一转:“为什么要送我一幅画?”
“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相识的见证,你说你已经忘了,没关系啊,我把它画下来再送给你,以后你就忘不了了。”
晏黎说这番话时眼神里闪着光,虽然很真诚,可惜她嘴角残留的烧烤汁破坏了气氛。
揭然心下感动,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她指着晏黎的嘴角:“这里脏了。”
晏黎下意识要去拿纸巾。
纸巾比较靠近揭然那边,她心思转了转,伸出去的手“嗖的”一下收回,大大咧咧地说:“没事,不用管它。”
揭然失笑:“喂,你好歹是个女明星,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我现在很丑吗?”晏黎故意岔开话题。
揭然审视她的脸,一本正经地说:“不丑,很可爱。”
到底还是脸皮薄,晏黎被她夸得面一红,又夹了根豆角,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揭然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从旁边抽出一张纸,伸手过去帮她擦掉嘴角的烧烤汁。
她动作异常温柔,眼神专注,旁若无人地做着这些事,殊不知晏黎已经浑身僵硬。
收手也是干净利落,揭然将脏了的纸巾丢进脚底下的垃圾桶,神色自若地看向对面的人:“怎么不吃了?”
晏黎干巴巴嚼着嘴里的东西,鬼使神差地说:“你太贴心了,以后你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揭然笑了笑没有回应。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起的话头,晏黎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她喝了口热茶给自己压压惊:“揭然老师,你怎么一直不谈恋爱啊?”
揭然并不觉得这个问题突兀,不假思索地说:“没遇到合适的怎么谈。”
印象中揭然有很多绯闻,不管是跟女明星、女导演,还是跟男明星、男导演,她的花边新闻总是没有断过。但每一次绯闻一出,揭然都冷冰冰地说:“都是假的,你们问了也白问,不用再给我炒热度了,谢谢。”
三十一岁仍是单身,这在娱乐圈里也算常态。但这不是晏黎关注的问题,她现在只关心,揭然是不是真的对他……
口嫌体正直,说的大概就是晏黎这种人。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想着用这么蠢笨的方法来试探揭然。
心里开始打鼓,晏黎深呼吸,不依不饶地问:“什么样的才叫合适?”
换句话说:“揭然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她这个问题是委婉了些,但好在聪明的揭然已然明白,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晏黎心里一突,故作镇定:“朋友之间相互关心啊,上次你不是也问了我的吗?”
还学会讨价还价了?揭然挑了挑眉,讳莫如深地说:“这个不能告诉你。”
晏黎心里就没底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声音稍显急切。
揭然没搭腔,瞥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提醒她说:“再不吃就凉了。”
这明显是在逃避问题。
晏黎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其实是矛盾的,害怕知道真相,又忍不住去试探,试探不成,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晏黎了解揭然是个很直接的人,揭然要么不说,要么就说实话。
为什么现在不给她答案?
难不成真的是喜欢她?
这么一想的时候,晏黎心里开始慌了,她云卷云舒扫光了盘子里的食物,低着头:“吃完了。”
“那就进去吧,外面还是有点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晏黎总感觉刚刚问了感情问题之后,揭然态度就变了。
揭然似乎是刻意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话也不说了。
跟外面的冷清不同,里面很热闹,每个人都很嗨,吵吵嚷嚷像个菜市场。
眼前人影一晃,揭沐尧摇摇晃晃地来到晏黎跟前,皱着眉问:“燕子你刚才去哪了?”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往前倾斜倒了过来。
晏黎眼明手快将她扶住。
比她更快一步的是揭然的手。
揭然将喝得醉醺醺的揭沐尧身体扶正,拍了拍她脸颊:“又喝多了?”
揭沐尧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不耐烦地想要将她推开,胡言乱语般:“燕子,抱抱。”
揭然挡在中间没让她得逞。
揭沐尧不高兴了,嘟着嘴不悦地说:“姑姑你走开!”
这声吼叫引来不少人侧目。
揭然面不改色,对纷纷看过来的人说:“不好意思,她喝多了,你们吃你们的。”
也只有在喝醉的情况下,揭沐尧才可以这么放肆地展现自我。她不顾揭然的拦阻,强硬地将对方推开,脚步虚浮地来到晏黎跟前,傻笑着:“燕子。”
晏黎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酒精味道,担心地说:“你怎么又把自己灌醉了?”
“不是我……是他们……他们灌我……呃。”
晏黎按住她到处乱比划的双手,哭笑不得:“他们灌你就喝啊?你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
揭沐尧抱着她的胳膊呵呵笑道:“因为开心啊!能跟你一起拍戏,我……呃,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晏黎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