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跟个泥鳅似的,从两人身边蹭过去,指着其中一张躺在上面都展不开身子的床说:“这是他睡的地方,不过已经有配着刀的大人来翻过啦,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根本没找到。”
秦舟看看凌乱的床铺,他倒是早就料到了,还要在这一堆里面慢慢找,可是个大工程。
他看着姜文瑜蹲下来,毫无芥蒂地撇开自己官袍的一摆,捞起袖子,在里面翻找起来。秦舟看了一会,被姜文瑜用眼刀扎了两下,无奈也跟着大海捞针。
姜文瑜翻到一半,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秦舟那厮背着身蹲在角落里悉悉索索好一阵,怎么一件也没理出来?
姜文瑜凑过去,想去看看他在干什么,结果正好秦舟举着个东西转过身来。姜文瑜还没看清来物就被糊了一脸。
“我找到了......哎呀!姜大人?”
秦舟怼着姜文瑜的脸愣了一下,才赶紧退开了。
姜文瑜先前眼前一片黑,这时才定睛看仔细了,是一只沾满尘土已经磨破边的布鞋。
他的脸肉眼可见的变黑了。
秦舟赶紧一面摸索着怀里看看还有没有上次哪家姑娘丢的手帕,一面道:“我找到了,那东西被他藏在鞋里了,难怪找不着。”
姜文瑜现在的表情是恨不得撕了秦舟的,但是颜面也比不上他的二皇子重要,得先步入正题。
他看着秦舟用两根手指缓慢地伸进去企图用不碰到里面的方法掏出抵在鞋尖的东西,使劲了好一会,才拖出来一个布包。
秦舟出了口气,慢慢打开,全是些姑娘家戴的首饰。
“这个怎么这么眼熟?”他举起来一个学着凑在窗子下面看。
姜文瑜却是随便看了两眼,就下了定论:“是宫里的侍女才会有的首饰,这个样式是宫里御用的匠人做的。”
“是宫里的人,几位皇子可以先排除,能觊觎皇上性命的,也就只有后宫了?”秦舟的神色似有一些明了了。
“老家在北方......”姜文瑜沉吟半晌,终于想起来,“是皇后。”
两人赶往刑部暂押犯人的地方,走在路上秦舟还在问:“姜大人,宫里是不是所有人的底细你都摸得一清二楚啊?”
姜文瑜被秦舟念得烦了,停下脚步,对他说了句:“在下是秘书监,宫里卷底的整理都归在下管。”才继续往前走。
秦舟被姜文瑜这一出弄得懵了一会,总算止住了话头。
而这也仅仅是推断,他们还要去找找人证。
秦舟看着姜文瑜去对刑部侍郎赔了好一会笑脸,左右通融完了,两人才被领着去牢里看看。
他们找的是那日就在宫里服侍皇帝的侍女。他们走到牢门前,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侍女看到光源,被刺激到似的缩了下身子,才迟钝地抬头,两眼空洞的看着他们。
他们也都装作视若无睹,只是关心着事情的真相。
“陛下死前用膳的时候,皇后在场吗?”
“在,陛下那时就有些不舒服,要皇后陪着吃饭的。”
“那......陛下和皇后那时没有争执吗?”
“这个倒是没有,皇后把我们遣开了一点点喂的皇上呢。”
秦舟和姜文瑜对视一眼,姜文瑜抢先问:“那陛下有什么反应吗?”
侍女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好一会才答道:“没有。”
看来还是得使些法子逼一逼,秦舟走到一旁,拿起了被火燎得发红的烙铁,对着她比划了两下。
侍女一下子被近在咫尺的温度惊得回了神,眼里也有了些神采,她努力回忆着已经说了个滚瓜烂熟的细节,挣扎着不想再受到非人的折磨。
“对了,我当时还在想,为什么皇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算是不舒服,也该有点动静吧。”
秦舟皱眉:“莫非,陛下之前就被害死了?”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候了,官员们却又被挨家挨户的被通知了召回宫里。
秦舟他们带着一群侍卫,已经在先帝的灵柩前等候多时了。
官员们面面相觑:“姜大人这是何意?”
姜文瑜冷哼一声:“缉拿谋害皇上的凶手!”
众人皆惊,姜文瑜丢出他找到的最后的证据:“这是先帝临死前睡过的枕头,上面有很深的咬痕。先帝,是被皇后害死的。”
秦舟在后面撸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对向他投来目光的无我笑笑:“国师,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你看,这枕头还是我跑遍宫里重新找回来的呢。”
而皇后却好像应了姜文瑜的话似的,迟迟没有出现,他们只好自己移步去后宫。
当一群侍卫闯进殿时,殿里除了皇后已经没有人在,她的心腹都已被散走了。只留她一个,在空旷的殿内对着铜镜贴着她的鬓花。
她添好了脸上最后一笔粉黛,整理了一下衣袍,确定没有一丝褶皱后,她扬起头,一切似乎都重回了几十年前她嫁入宫中那一天,依旧庄重,依旧万众瞩目。她的眼里不再带一丝留念:“走吧。”
可是当她走过二皇子身边时,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她心中的恨意翻滚着,再端不住平日高傲的架子,留下了怨毒的话语:“你害我儿,害我母子俩。看着吧,陈懿,就算你能坐上那个位置,你以后也会后悔的。”
谋害天子,本应诛九族,但念在燕将军是其兄长,其子为太子的份上,免去这一罚。但姝芸皇后本人,却依旧要斩首,首级挂在城门前以示警慑。太子重立为二皇子,再免去燕云流镇国上将军一职。
满城的缟素所悼念的,确实不止一人。
☆、第 23 章
二皇子陈懿,不,现在要称他太子了。他领着陈宸,缓步行在宫殿,路过的侍从大臣都纷纷向他行礼。他的眉眼都随了母亲青苑娘娘,像是精心雕琢的璞玉,还端得一副朗月清风般的温和气质,恰好又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整个人愈发赏心悦目。加上身着讲究又金贵的衣袍,好似从画中出来的人。
但他此行去的方向却是相较宫里其他地方更加清冷的一个寝殿。
“哥哥,我们一定要去吗?”三皇子陈宸明显有些害怕,少年的漆黑的眸子里连光都黯淡了不少。
陈懿闻言敲敲他的脑袋,“那是皇兄,一定要去探望的。不怕,不是有你二皇兄在吗?还有,我说过在外面要好好叫我的吧?今日还好都是跟的些心腹,要是万一被其他人不小心听了去参个一本,怕是要对我们两人一起责骂了。”
“知道啦知道啦。”陈宸摸着脑袋撇着嘴,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唇红齿白的少年做出这个动作总无端叫人心软。
“三皇子年纪小,活泼些也无甚大事,况且还有二皇子您在旁提点,就莫要这么严苛了。”一直低着头的侍从突然帮着三皇子说了说好话。
陈懿倒是平易近人的很,都这样了也没露出被冒犯的生气样子,看来平日里他们之间就是这么相处的。他摇摇头道:“你们再这样惯着三皇子他可得翻天,本来就心思单纯,不管着些可别被奸人利用了。”
聊着聊着就到了大皇子的寝宫。
挂上去的丧幡还没来得及摘下,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正好一阵风吹过,看见大堂中还放着副空棺,可是贡上的香快燃尽了,也没有人出现换上一支。
陈懿肃容,也拍了拍陈宸的背让他收敛好神色,跨了进去,先对着空棺行了礼,两人才往里面走。
终于在大皇子的屋外遇到了人,那侍从也好像没见过什么场面,一看见太子和三太子来了,连忙跪下行礼,直到陈懿这边对他使眼色,他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
“太......大皇子,太子和三皇子来了。”
不一会,门悄然打开了,一位侍女走出来,对着陈懿他们欠了欠身:“大皇子有病在身不能下榻,还请太子、三皇子殿下见谅,进去一叙。”
一到屋里,药味就能把人熏个跟头。侍女把他们领进来,就连忙过去扶大皇子,这时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竟只有她一人在服侍。
大皇子似乎畏寒得不太正常,他从层层被褥里艰难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对侍女挥了挥,侍女就先蹲下身利落地翻了翻火盆让火重新旺起来,再去扶起了大皇子,给他披上衣服。
他的头发还是散乱的,毫无血色的脸让他更偏像先帝的凌厉五官弱化柔和了不少,看起来也实在没什么威胁力。
“皇兄病体难捱,千万不要为难。”陈懿连忙过来帮忙,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场面。
不料大皇子陈曜如今却不想再和他周旋了,陈曜眼里流露出一丝讥讽:“陈懿,我母后在堂里的空棺,你去拜了么?”
陈懿见陈曜不给他台阶下,但他却也不是如此沉不住气的,神色不变道:“皇兄,皇后她......”
“她不是自作自受,她只是舍不得她儿再受一点苦。”陈曜不由分说打断他的话。失去母后的痛苦也让他有心无力再同陈懿走这一局,他只是还有些不甘心。
“我从小到大都不如你,可能就只凭着个嫡长的位置,才没让我太过狼狈。可是我也太天真了,守住这位置也没这么容易,我想了想,我们三兄弟,确实是你最适合,我不斗了。不过,你能不能把我母后还给我呢?”陈曜说着,不知不觉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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