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还颇有些酸呢。
晏适容躺床上在回忆起从前与李祝他们看的话本子,原配是怎么闹青楼的来着?
不管是怎么闹,总归是怎么都不好看的。
晏适容从前泼皮无赖,不过是仗着有人喜爱,踩着底线为所欲为。
可若是薛措不再喜欢他呢?
觉得他烦,觉得他是累赘,觉得他不再如幼时好玩儿,想要把他放下,他又该如何自处?
晏适容吸了吸鼻子,真是没想到自己长成这样还要担心这个问题。
他翻了个身,闷声闷气问薛措道:“他们有我好看吗?”
薛措背脊一僵,莫非晏适容晓得他去了哪了?
这便不好办了。
见薛措久久未语,晏适容说:“我不想知道了。”
薛措松了口气。
气还没松完,便听晏适容瓮声瓮气,话中带着恶意:“薛措!你真没有眼光!”
薛措转过身,将他抱在怀里,“胡说,我最有眼光了。”
晏适容气腾腾,给了薛措一肘子,大声控诉道:“你真是个庸俗的男人!”
薛措:“???”
薛措却不与他计较,贴近了他,把他抱得更紧了,压低声音道:“明日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白天呢?”
“白天……我有事。”
晏适容又给了他一肘子,心道,我还能不知道你要去哪?
薛措连受了晏适容两肘,一手从他的腰际穿过,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合握,不给他动了,这才心满意足道:“睡了。”
晏适容听着薛措沉稳的呼吸,继续回忆看过的话本子,觉得自己这原配有必要闹上一闹了。
可他又忽然气泄,自己算是哪门子的原配?
天地还没拜呢。
——宁安姑母,您在天有灵,保佑您儿子改邪归我,我生两天小气再原谅他。倘若他非要和那劳什子小倌长相厮守,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给薛措托个梦,好好说说他。
求您助我振振夫纲!
作者有话要说: 晏清虐到大家了,就拿双玉来赔吧!
本来双玉番外打算过几天写完了一口气发的,但谁要小谢求生欲强呢!→ →
吃味篇是来自干卿底事小天使的点的吃醋梗,我瞎jio写,你们也瞎jio看,随口吃个糖!
如果看到我之后的番外有省略号,你们就去微博找找,微博是文案最后一行,但不要太期待。毕竟小谢科目二还没有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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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玉·吃味(下)
清晨,天刚蒙蒙亮,薛措便蹑手蹑脚地下了榻。
他在晏适容的额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似将什么东西绑在了他的小指上。晏适容这夜睡得极浅,一听动静便醒来了,只是闭着眼假装还在睡梦中。
在薛措离开屋子的那一瞬间,他迅速睁开眼,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小指。
——一截臂长的红线牢牢地绑在他尾指上,他这才惊觉今日是七夕节。
晏适容迅速穿戴好,悄悄地跟着薛措走到了街上。
来北疆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自个儿上街,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人人小指都绑着段红线。
街上当真如濯灵所说,处处风花雪月。敞着肚皮的舞姬当街便开始扭起了腰来,卖艺的小哥吐火舞剑眼神招摇,酒肆的掌柜热情如火,香肩半露,叼着枝鲜花眉目生情。
晏适容心下不由得发酸,亲眼见着薛措穿街过巷走进那雪光楼。
阁楼上的姐儿招着帕子冲底下笑,晏适容脸都要气歪。
他本是三步并做两步要跟过去,可一时人盛,诸人观其颜色惊为天人,一时便将他围着好自打量。这里可不比京中,晏适容没有王爷头衔可以任意妄为,只好一遍一遍在人群中道“借过”。
眼见着薛措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楼内,自己与他隔街相对,竟迈不开腿。
晏适容垂下头,终还是没有勇气进去。
他自嘲地笑笑,一双潋滟灵动的眸子漾着水波,眼眶却渐渐涌红。
他不敢。
越是在乎他就越是畏手畏脚。
正待他后退几步要离开时,却有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他即刻回头,见到濯灵挂着一脸笑看着他。
“阿姊,你怎么……”
“怎么不进去?”濯灵扬手指了指雪光楼的匾额,尾指吊下一截红线,红线透着光影摇摇晃晃。
晏适容不说话了,嘴唇抿成一条薄线,垂眸看着地。
濯灵脸上笑意更盛,拉着晏适容过街,直奔那雪光楼:“还是去看看吧,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让薛措那般流连忘返?”
晏适容怔住,咬住殷红的下唇,没有答话。
他想知道,他太想知道了。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濯灵微微一哂,将他带进了楼中,迎面的老鸨有些迟疑:“这还未到时辰呐……”
濯灵只顾笑,推着晏适容走了几步道:“他坐不住了。”
老鸨便了然,上下端详了晏适容一番,一身水红的衣裳艳冶轻盈,偏偏眉眼矜贵玉质姿容,让人很难移开视线。本以为前几日来的那位玄衣公子已是人间极品,哪知这个更是天人之姿,也无怪乎能被那样珍爱。
晏适容并不晓得这老鸨心下的思量,行尸走肉一般任濯灵将他推了上楼,却又在进门时迟疑了。
濯灵叹了口气,他们晏家的人个个说一不二,怎的他弟弟是这么个犹豫磨蹭的性子?只见她痛心疾首地将晏适容望着,说道:“你有这张脸还怕什么?进去告诉薛措你很喜欢他,不愿意他逛青楼,和他闹啊!很难吗?我要被你俩急死了都……”
晏适容扣门的手微微瑟缩,敛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门内传来轻缓的歌声,晏适容脸色都白了。
薛措……居然在听小倌唱歌?!
他心里像有一万只手在抓挠,又痒又痛,不愿后退,却也前进不得。
濯灵趁机道:“再不进去薛夫人可要换别人当了喔。”
晏适容一咬牙,把门给踢开了。
不要慌,不要慌,捉|奸这种事,无非也就是个稳准狠。
眼睛需得直视前方,不偏不倚,眼神需得狠厉阴沉,不虚不斜。一路走来,扫视屏风,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后脊阴凉,即便是在屋内也仿若严冬亲临。
晏适容捏拳,骨节泛白,抬起一脚将屏风给踹倒了,大声喝道:“薛措!”
时间仿若静止了。
拿出气势来,拿出气势来!晏适容暗暗为自己鼓劲。
“薛措!”他大声喝道。
是了,就是这样凶。
屋内小倌正唱到《沉醉东风》第一句,冷不防经晏适容这一吓,声音陡然下滑,破出了个可笑的音来。
晏适容打量着这小倌,发现他不过也就是中人之姿,五官无甚出彩之处,除却嗓音灵动宛转,却再是无甚可取之处了。
薛措居然为这么个小倌……
晏适容忍不住凶道:“薛措!你怎么可以来这里!”
薛措正挂笑看谱,见晏适容来了,一时还有些意外,眼睛却是亮晶晶的,走去将他拉来:“你怎么过来了?”
晏适容被薛措一碰,好容易绷住的冷脸便仿若石投冰湖般裂开了,磕磕巴巴道:“你、你、你……知道错了吗?”
声音却越来越小,“你”了几下后,声如蚊蚋。
濯灵朝屋内使眼色,小倌便立刻会意,噙笑出来,与她将门给阖上。
晏适容避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你真是好雅兴啊。”
薛措低头看他一眼,想通这前因后果,不禁笑了。他的小王爷,吃味都这样可爱。
晏适容见他发笑,心火更盛,“你怎么可以——”
可以什么,晏适容没说。
他说不出来,只觉有些委屈,大声控诉道:“薛措,你真是个混蛋。”
晏适容其实也不会骂人,甫一骂出,掷地有声,气势不足,还多了几分娇嗔。应当再凶一点,他暗暗提醒自己,试图用凶巴巴的眼神找补,然而眼中氤氲雾气,瞪向薛措之时,汪汪水眼,凶狠不足,反而还脉脉含情。
薛措经不得晏适容这样看,心中痒痒的,脸上笑意更深,走去抱他。
晏适容见薛措竟还发笑,眼中水汽更盛,一把将他给推开,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质问道:“你说过你钟情我!”
“是。”薛措走来,攥住晏适容的手腕,顶着他极其粗重的推撞,将两人尾指的红线给绑至了一处,打了个死结。
晏适容梗着脖子,抬着头,活像只受了欺负的小兽。薛措喉咙不禁紧了紧,将他揽去了椅子上坐下。
晏适容仍然越想越气,“蹭”地一声站起,咬着牙问:“薛措!是你飘了还是我晏适容不好看了!”
他只说钟情你,却没说只钟情你。
他父皇常对他说,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果然,报应来了。他晏适容仗着这张脸,宫里宫外无往不利,要啥没个不成的,没少恃美行凶。
大江大河都滚过,偏偏在阴沟里翻了船,居然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倌给截了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