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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都是魔鬼 完结+番外 (大魔王阿花)


  叶太平见他藏着掖着,说一留一,不像是为九音姑子鸣不平的样子,便有些怀疑他在故弄玄虚。
  进去时,特地留了个心眼。
  阁中鸟语花香,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他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
  再往前走,他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查看,竟是一根细长的银线,不慎碰到,手指破开,泊泊冒出了血珠,可见锐利无比。
  他行走江湖多年,不能称得上见多识广,但大多数的兵刃暗器都耳熟能详,此银线名叫“半步倒”,银线所布之地,无人敢踏入半步,若是硬要闯入,也得绕过密密麻麻的银线,稍有差池,轻则割破流血,重则断手去臂。
  这银线曾是一名西域女子为了试探自己花心滥情的丈夫制作而成,当年她活捉着了与丈夫偷情的女人,在她屋内布满“半步倒”,若是丈夫敢乘她不在还敢冒死前来,那便让他死,若是他还顾及夫妻情谊,从此不再偷情,改邪归正,那就放他一条生路。
  可惜最后她的丈夫还是来了,那名西域女子愤怒之下用银线割下这对狗男女的头颅,埋进黄土,祭天祭地,并祝他们永生永世绑在一起,不再分离。
  察觉到叶太平脚步停顿,勿须长老敏锐地转身:“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
  叶太平谨慎地把银线揣进锦囊,疑云顿生。
  那名西域女子做完这一切,便心灰意冷,来到中原,隐匿于世,年轻一辈更是鲜少听过这一传闻,叶太平之所以对此事知道得如此详细,是因为他就是那名女子在中原收养义子!
  母亲虽已仙逝多年,但曾经和他提起过,此银线的用法只传承过一人,那人年纪不大,对她有一饭之恩,后来进了虞清门,听说不用五年,便已坐上长老之位。
  虞清派符合条件的长老,只有勿须一人。
  方才听他所言,明明从未进过束音阁,要是真未进,那么这根银线又是哪来的?
  勿须长老走在前,众人走在后,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一个不慎就要塌陷。
  “大家小心,束音阁久未重建,这些楼,这些木板,都年久失修,格外容易踏空。”
  大伙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束音阁中心。
  勿须长老一边推开门,一边回头看向钟清墨,眼中似有讥讽:“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钟清墨杵在众人中央,一身红衣,着实鹤立鸡群。
  他淡淡道:“本座有何不死心的?”
  话音刚落,一段悲切婉转的琴音从房内传出。
  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凄冽哀怨,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如窃窃私语。
  听得勿须长老面如土色。
  有人问道:“此地不是九音姑子住处?为何还有人在里头弹琴?”
  钟清墨独自走进屋内,看着里面的白衣女子,转身问勿须长老:“你是否还记得她?”
  怎么会不记得?
  这白衣女子半个时辰前才冲进宴席,双眼被挖,双脚无法站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含恨而死。
  她便是九音姑子。
  九音姑子不慌不忙,不急不乱,弹完一曲,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勿须长老靠近。
  她眼中的恨意仿佛要将人灼伤,烧烤融化:“我潜心等待数十年,等得就是这一刻。”
  比勿须还要慌乱的,是林三木。
  他为了当上关门弟子,为了登上高位,为了得到虞清门内功夫威震天下,亲手将外面那位“九音姑子”送入地狱。
  他一边后退,一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九音姑子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
  九音姑子仿佛听到了,她冷冷一笑:“你们要杀我,要挖我的眼珠,要断我的手筋,没日没夜来折磨我,你不是想让我死?我偏不让你们如愿,方才被扔入宴席,悲惨而死的人,是带了我面·皮的侍女碧云!她替我死去,我必会为她报仇!好在这日子等得不长,你这不就来了吗?好一个自投罗网!”
  勿须长老的身形摇摇欲坠,低喝道:“闭嘴!”
  叶太平供了供手,问:“敢问九音姑子,所谓折磨你,虐待你,想让你死的人,可是钟清墨钟掌门?”
  “当然不是!”
  九音姑子语气森然:“那人是虞清派长老,勿须!”
  这下可好,形势急转而下,喊捉贼的变成了贼,而那个贼却成了被冤枉的。
  段寒生本是急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总是强迫自己以一副随遇而安的性子活着,死了便死了,他本就是苟且着度活。
  可他还没跟钟清墨相认呢,怎地就要被赶下掌门之位,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了?
  直到他看见钟清墨越是往里走,越是镇定,然后主动推开束音阁的门,走了进去——
  原来装得假样子,骗他的。
  待清醒过来,回想起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段寒生再好的脾气都咬牙切齿了一番。
  还正儿八经地问有什么话想跟他说,怕也是做做样子。
  此时,勿须长老已是浑身发抖,口不择言:“你说外面那个咽气的是假的?你又怎么确定你不是假的?”
  九音姑子嘴脸噙着一丝渗人的笑,道:“传言离人药谷最能分辨真面假皮,等碧云的尸首抬上来,再劳烦上官谷主检验清楚不就一清二楚了?”
  不到片刻,“九音姑子”尸体抬上。
  上官谷主先是检查了面部,然后从脖颈处起,自下而上,撕去了假皮。
  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呈现了出来。
  勿须长老此刻终于明白,这只不过是局中局罢了,他设了一计,钟清墨就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让他自觉引众人去束音阁,再将所有罪证公之于众,一网打尽!
  “果然如此。”叶太平道:“所以把你软禁之人就是勿须长老?”
  “岂止软禁,他还逼迫我给父亲下毒!”
  “你有何证据?”
  “我的枕下,放着一个香囊,香囊里便是这种慢性毒粉,此毒名为断肠,药粉混入汤喝,连喝一年,腹中常常伴有绞痛症状,连喝两年,上吐下泻,面白如纸,若是喝三年,肝肠寸断而死。”
  钟清墨掀开被褥,移开枕头,果然有一香囊,香囊内带有白色粉末,他将粉末递给上官谷主。
  “药粉香味呈郁金香,的确是断肠!”
  九音姑子道:“既然上官谷主已经验证,那就再劳烦各位去勿须房中一看,他用‘断肠’过暗杀数人,必然会放在最为妥帖的房内暗道中。”
  九音姑子出口几字铿锵有力,句句击中要害,震得勿须长老难以再出言反驳。
  “你……你……”
  九音姑子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似邪似媚:“怎么?勿须长老不敢?”
  勿须终于箍紧手指,张了张嘴,最终也无法说出“有何不敢?”这句。
  众人来来回回跑着折腾也未觉得劳累,从束音阁赶到勿须所在的住处。
  这场宴席先是比武,后牵连出虞清门内案,整得他们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他们一路跟随,其实也存有一分八卦之心。
  直到钟清墨带人在勿须长老的房中找出“断肠”,人赃俱获,此事终于尘埃落定。
  “竟真是勿须所为?!”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平时和蔼亲切,殊不知都是伪装!”
  “倘若我派我这等阴暗歹毒之人,怕是难以安生了……”
  本门派的长老威逼利诱掌门女儿给掌门下毒,原掌门死后,软禁折磨其女儿,堪堪这两条罪名,足以让他偿命。
  先前被他逃过一劫,勿须长老已经舍弃青云游子这一枚棋子续命,却还不肯善罢甘休,如今孽力反馈,当众被扒下虚假的伪装,怕是回天乏术了。
  多项罪名结合一起,勿须长老被众人谴责,更有甚者,还掏出佩剑,指着要他为原掌门偿命。
  钟清墨的声音如同在寒冬腊月里浸过的冰砖:“你是自刎,还是本座亲自带你上路?”
  勿须长老站在廊道上,身影萧然孤寂,他心如明镜,这场局,输了的人便只能静候死亡。
  他咬了牙缝中藏匿的□□,不到片刻腹中传来绞痛,呼吸困难,如溺水一般,四肢瘫软,眼前一黑,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
  堂堂虞清门长老,如今却当中负罪自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真是可恨可恶可悲。
  待众人离席时,段寒生才从这场明争暗斗中缓了过来。
  钟清墨坐于高位,目若朗星,顾盼生辉,红衣裹着蜂腰削背的身段,正神情自若地品茶。
  段寒生决定寻他问个清楚。
  “你骗我做甚?”
  钟清墨眯着眼睛:“本座何曾骗你?”
  “方才勿须长老诬陷你软禁折磨九音姑子,其实你早已想好对策,却不直言,害得我……”段寒生说了一半便卡住了,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若要直言说他担心,那真是有些肉麻了,还会惹他不快。
  没想到钟清墨像改了性子似的,略带期盼地追问道:“害得你什么?”
  段寒生正经道:“我如今是你徒弟,师傅出什么事,自然是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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