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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都是魔鬼 完结+番外 (大魔王阿花)


  “拳脚无眼,段兄,承让了。”
  说张英冠耿直,那是真耿直,也不客气两声,先让小辈出招, 横冲猛撞地便出手了。
  段寒生原先盘算着先抵抗几招,让人看起来旗鼓相当,再渐渐招架不住, 落得下乘,然后惊现落败,如此一来双方都不失面子。
  不料这张英冠不知怎么回事,一出手便是十成十的功力, 若是单单用虞清门中所学的招式,实在难以抗衡, 段寒生一边闪避一边后退,最后竟硬生生被逼至天斗台边缘。
  底下,林三木抱环冷笑:“张英冠武功不高,这段英俊竟毫无抵抗之力, 根本配不上关门弟子的名号。”
  舒见云没有回答,绷着嘴角,眼睛跟着台上的两人扫来扫去。
  林三木见他不回,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也没自讨无趣,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台上,张英冠如同一条油滑的泥鳅,袭得都是些刁钻重要的部位,时而如同飞龙腾空而起,时而像只海豚触底游过。
  每次段寒生歁堪躲过,可又不反击,叫张英冠恼火无比,怒骂道:“我诚心比武,你竟然戏耍与我?!”
  说罢,他掌心握拳,脚下带风,朝着段寒生下盘扫去,待对方想要跳起躲避,他的拳头瞬间一变,做成利爪模样,向他心窝子戳去。
  这是王家寨的独门招式“摘心”,轻则伤至表皮,血肉模糊,重则能将整只心脏掏挖出来。
  这只是比武,怎可出杀招?
  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段寒生被他环环相逼,最终只得静心运起散阴功。
  那一头,张英冠出掌之时觉得掌心莫名变得异常寒冷,像被冰冻住一般,难以前进,动作也僵硬无力。
  段寒生便在此时出招了。
  他不敢用太显眼的招式,所有的进攻都带着几分犹豫,正好和张英冠打了个势均力敌。
  若是开始时有所掩饰,那真正打起来时,台下的人可能那么好糊弄。
  他的一招一式,被勿须长老看出了点门道,他身体前倾,神情一震,眼珠子迅速转了几圈,似在思考:“这……不是我虞清门中的功法,却极有力道……好生奇怪。”
  钟清墨自然也不会不察觉,不知为何,他运气吐息的姿势和出手的招式都有些眼熟,熟悉得让他浑身战栗起来——
  那是天岐宫的散阴功法!
  小时候和寒生住一起时,他父亲段凛就练了此功法,后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寒生为了不再让他父亲练习,悄悄偷走了秘籍,而那几招并非什么深层的招式,就在前几页。
  十几年前天岐宫外忧内患四起,他被狼子野心的张无痕扔下山后,天岐山便设下阵法,平常人难以入内,这也是他迟迟未去寻寒生的原因之一。
  段英俊……他竟是天岐宫出来的人?!
  一时间,钟清墨脑内千回百转,千百种可能来来去去地飘过。
  他不仅是天岐宫的人,一颦一笑还酷似寒生,他究竟是谁?!
  段寒生没想到自己刚出手就露馅了,他向张英冠击出一拳,张英冠没有躲避,迎面直上,擒住他的手腕,在他肩上拍了一掌。
  幸好不算太重,段寒生感到一阵钝痛席卷全身,吐出口血,便停下攻势,想就此认输。
  变数就在这一刹那发生。
  钟清墨看着台上的段寒生,渐渐和十四年前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想得越多,越是心惊肉跳。
  他还未得出结论,就见眼前一道银光自他眼角窜过,直直冲向天斗台。
  那个方向,如果击中,正是段寒生的后脑勺!
  越是觉得段英俊像寒生,钟清墨反应越快,他震出内力,逼得那银针偏离了轨道,从段寒生的脸颊处划过,袭向张英冠。
  段寒生本有所察觉,侧脸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根银针自张英冠左边太阳穴处入,右边太阳穴处出。
  等它刺入天斗台中时,张英冠已经一句未说,直挺挺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这回台下喧哗,惊起千层浪。
  张英冠是什么人?三大名门正派王家寨四当家,加上王家寨世世代代用刀,张英冠又是唯一传承了铸刀手艺的人,他若出事,王家寨势必会追究到底!
  跟随张英冠的四位寨中家丁率先飞向天斗台,其中一人探了探张英冠的鼻息,大惊失色,道:“死了!”
  张英冠死亡,离他最近的就是段寒生,况且他们四当家死前还出言嘲讽,若他怀恨在心,借此次比武痛下杀心,一前一后,便也说得通了。
  王家寨家丁抬头,眼中的愤怒简直要碾碎段寒生丹田:“你敢杀了他?你怎么敢——?!”
  说罢,四人双手结印,布阵,一字排开,将段寒生团团围住。
  天斗台形势剑拔弩张。
  段寒生乃虞清派掌门关门弟子,待众人想要看钟清墨如何处理,就闻道一声轻喝:“谁敢动手?”
  嗓音清亮,出口时,犹如十里寒霜,冻得他人无法呼吸。
  再见时,钟清墨已一挥衣袖,飘然若仙飞上天斗台,若是有人仔细看他表情,定能从他眼里看见焦急的神色,只可能他们离得太远,能察觉到异状的,也就勿须长老罢了。
  勿须长老淡笑自若地坐于位上,他倒要看看,闹出这等大事,钟清墨该如何自处。
  果然,王家寨家丁双眼猩红,指着张英冠的尸首道:“钟清墨,你徒弟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不乖乖把他交出,虞清门难道想与王家寨为敌不成?!”
  钟清墨并未理会家丁,只是看段寒生嘴角残留着血迹,便皱了皱,问道:“你伤口可还疼痛?”
  “还好还好。”
  段寒生见钟清墨上台,便放松身体,一撑折扇,笑眯眯道:“你把他们吓到了。”
  那几个王家寨打手,看上去还在布阵,实际双腿哆嗦,声线不稳,怕是刚刚被钟清墨带着内力的话给震的。
  刚才几句声讨,也是虚张声势而已。
  他还笑得出来!
  钟清墨气得不行,当初让他莫要与张英冠比武,可他偏不听,如今出了这等大事,又负了伤,他还嬉皮笑脸!
  段寒生见他脸孔红橙黄绿青蓝紫变了个遍,估计回去又要给脸色看了,便小声提醒道:“别急,那根针,还在台上。”
  钟清墨冷冷“哼”了声,便假意蹲下身查看张英冠尸体,再四处搜查一番,拔出半只脚插进斗台的银针,说道:“这才是杀害张英冠的关键所在。”
  银针细小,颜色又与空气融为一体,若是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王家寨的那几位,见到银针先是一愣,随后更加暴怒:“原来是段英俊打不过我们四当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要取得胜利,卑鄙!实在卑鄙!”
  台下众人也是议论纷纷,有为张英冠鸣不平的,也有怀疑此时有蹊跷的,还有甚者是支持段寒生杀人的,场面混乱不堪。
  紧接着,勿须长老悠悠开口,他虽距离不进,但声音浑厚有力,可传至几里远。
  “既然是我派弟子手误致死,虞清门着实难辞其咎,钟清墨,事已至此,还是把段英俊交出去吧,老朽相信,王寨主性格黑白分明,不会故意迁怒于我们虞清派。”
  他句句为虞清派着想,说得倒好听。
  倘若把段英俊交出去,王寨主必会为自己短命的四当家讨回一个公道,怕不是要他竖着过去,横着出来了。
  段寒生猛然了悟:“原来他是想借刀杀人。”
  “什么借刀杀人?”钟清墨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本座用内力将那根针震离轨道,这会倒在天斗台上一命呜呼的就是你!”
  段寒生将视线移向嘴唇乌青,脸色惨白的张英冠尸首,沉默半晌,夸道:“掌门大人果然武功深厚,救人于无形。”
  就知道耍嘴皮子功夫!
  钟清墨觉得自己要是英年早逝,那一定有段英俊的一份功劳!
  王家寨几位听到勿须长老刚才所言,便有了底气,紧逼着上前,似乎已经打算要捉拿段寒生了。
  段寒生将折扇一收,缓缓道:“看来王家寨的人,智商都不大高。”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一出口,就把那四个家丁惹急了,他们一道怒气冲冲上前,就要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杀之后快。
  钟清墨哪里能让他们近身,眉头一皱,四家丁便被齐齐震了出去。
  此番举动却让前来参加宴会的几名长者感到不悦,其中一位便是欧阳剑宗的逍遥剑师叶太平。
  他郎声道:“钟掌门,你弟子误杀他人,不但不做补救,反而再酿大错,你想将来赴宴的王家寨一行统统杀死不成?!”
  “逍遥剑师。”钟清墨冷声回道:“你且上来一看,就明白了。”
  “来就来。”逍遥剑师叶太平闻言,便也跳上台去查看。
  钟清墨将手中银针放回原处,那银针只露出小小一头:“你可知天斗台用何种材质制成?”
  叶太平轻扫一眼,回道:“石砖。”
  “石砖坚硬无比,逍遥剑师认为,凭几层的内力,才能将银针从张英冠脑中穿出,再刺入石砖?”
  逍遥剑师恍然大悟:“段英俊方才斗武,水准应是比张英冠略逊一筹,想要将银针刺入石砖深处,怕不是武功平庸者所为,以段英俊的功夫,根本无法做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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