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下人说你今日能自己下地了?”没听见脚步声,康岐安不知何时到了身旁。衣冠俨然,想是刚从外面回来。
怀旻忙起身见礼,又被他一把托起来,“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我已好多了,康老爷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往后定竭力相报。”安顺谦恭,不似从前骚媚。
康岐安只觉疏远,心道他果然种种骚媚都是装模作样,其实本心里是不愿做那样的事。若一朝飞离永乐苑,他就再也不愿承欢人下。
换做谁谁会愿意呢?
犹记得三年前,和人谈生意,约在了永乐苑。康岐安本不好男风,对方盛情难却,谈罢生意酒过三巡,不知怎的就宿在了怀旻处。后来才知道,怀旻是个雏儿,本是给对方安排的,不想两人走岔了,竟没人发现。
第二日想起了荒唐事,又惊又气,撂下`身旁昏睡一夜的可怜人,夺门而出。又过两日,消了气,拿了药去给人家赔不是。
怀旻见了他吓得直哆嗦,“康老爷……您喝茶……”
两日不见鸨公把礼数教得倒是周全。
说明来意,告诉他不用怕,现在自己没喝醉,醒着神,不会伤害他。
怀旻缓了一口气,但也没完全放下心来,依旧谨慎小心。
康岐安暗自思量,不知自己那日下了多重的手,给他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颠来倒去地想那一晚的种种。
结果自己下手是轻是重没想起,只是眼前浮现出那颠鸾倒凤之态,鱼水合欢之乐,乌发秀肩,丹唇玉肌……血气积于身下,聚于脑顶,霎时老脸一红,羞愧难当。
掩下龌蹉心思,将带来的几瓶药给他,站起身来就要走。
怀旻接过药有些诧异,说了好几声谢,眼看他要走,更是惊讶,脱口而出:“康老爷今日就为这来?”
“就为这来。”康岐安回他。
正要推门,怀旻忽然小心翼翼恳求到:“您能不能赎了我?我知康老爷家大业大,不缺我当牛做马……只要您愿意,也可拿我……也可拿我……疏解。”说到此处,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康岐安看在眼里也十分不忍。
早些年就听过这样的地方如何教人,他一定是吓怕了,但凡能离开,便慌不择言。
“在这儿我迟早得送了性命,比起被千百万个人折辱,我倒愿意跟康爷一人,至少干净些。”抬眼望过去,那一道五味陈杂的目光把康岐安看得发怵。
康岐安眼见他扭捏害怕地走到跟前,那一句“不好男风。”愣是憋在肚子里如何也说不出口。兴致高涨,身体容不得脑子欺骗。
怀旻一双手瑟瑟发抖,主动环住了他的腰身。
好歹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风月场所也算是时常造访,康岐安自诩片叶不沾身,可是如今这一抱却忽然乱了心神。
鸨公不知给他抹了什么香,从乌发下的颈窝里飘出来,好闻得勾人魂。康岐安心想那多半是掺了催情药,要不然自己也不至于如此不能自控。
怀旻抱住他时,他那藏在衣摆下的火热就再也掩不住,抵上了对方的腰肢,吓得怀旻一颤。
大眼瞪小眼,两人对望着懵了半刻,倒是怀旻先反应过来,用手覆了上去。
隔着衣物的手微微颤抖,覆上去后便不知下文。康岐安的物什裹在衣裤里,那有力的血脉跳动就像打在手心一般,热`辣辣地抽动。
怀旻羞极,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去替他一层层掀开布料,理出那胯间之物。鼻尖离那货只有三寸远,腥膻的味道扑鼻而来,惹人反胃。
两只手一起捉住它,来回搓动,霎时想起了昨日的事。
那小倌媚眼如丝,宝贝一般捧着那壮汉的巨根,搓`揉吻舔,爱到骨子里去。怀旻臊红了脸不愿看,鸨公却道:“你不好好看着学,就去替了他。”想起那壮汉的物什那样大,怀旻吓得赶忙睁了眼。
心里本对这样的淫秽之事唾弃至极,可一见那小倌葱白里带粉的指尖在那物什上快要转出花儿来,怀旻隐隐觉得那双巧手仿佛是在自己身上抚弄。腿间之物竟有按捺不住的意思,吓得差点夺门而出,拔腿就跑。
不自然地一边回忆,一边照做。
搓动那柱身要先轻柔后用力,不时又要用掌心指腹的软肉去捏、去按,先把火星子惹起来——这是那小倌昨日的解说。
随后要掌握着时机,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叫他欲罢不能。
这一段就十分深奥了,怀旻不能通解,就大约想象着办。也不知伺候得好不好,悄悄往上瞟一眼,不想正好对上了康岐安的眼睛,这一下心跳都加快。
刚刚对上那一眼,康岐安眼里埋着火,都快要喷出来。也不知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了有多久。
康岐安脑子里挥之不去方才那一眼。
折了白莲抛于污泥之中,沾了遍身的腌臜泥点的花瓣依旧吐着清芬,犹可见往昔一池菡萏亭亭玉立,不蔓不枝。竟是惊艳一瞥,将魂勾去。
藕白的颈连着柳裁的肩,掩在衣衫下,点点风情惹甘霖,破开袅袅山岚,碧波初漾入心田。
最是眼间,含了晨露耀清晖,眨一眨就是将春花秋月道尽也说不清的多情、羞怯。
这一份怯懦纯净,康岐安这些年放在心底视若珍宝,却从不敢轻易回忆。
13
康岐安的视线如同两根针,扎在头顶,怀旻只刚才一眼后便再不敢抬头,一心扑在手中的事上。
被他挑弄得越发情动,将三口气作一口出,鼻尖仿若有重锤压着。下意识和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不经意还会蹭在怀旻脸上。
那东西蹭到脸上时,怀旻又羞又厌,恨不得闭了眼。只是想着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也无甚牌坊好立,破罐破摔,学着昨日那小倌一口含住这腌臜肉根。
顿时,康岐安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拉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怀旻心道是自己没伺候好,惹怒了这位爷,战战兢兢说到:“我……我是第一次,伺候不周,恳请……恳请康爷见谅。”
言罢,康岐安收了手上的力道,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放开了自己的手。怀旻不知如何是好,垂眸见那物仍昂扬着,壮了壮胆子,复又做那事。
这可不是伺候不周的问题,这是伺候得太周到,太好了。康岐安不知哪根筋搭错,一时忍不住怒火。
怀旻只是学了皮毛,吞吐便只知吞吐,舔吮便只是舔吮,不知交错着来,滋味更佳。
但另有言曰:情人眼里出西施。康岐安虽谈不上爱他,可说不清道不明,心中总觉得他好。有了这一层,如此这般便足以天雷勾地火,水漫金山寺。
猛地一个挺动后,满满当当灌了他一嘴,呛得人直咳。
没注意泄在他嘴里,康岐安心中有几分自责,连忙替他拍背顺气。见他咳得眼角都带了泪花儿,心如乱麻,什么也说不出口。直到半晌咳停了,怀旻抬眼再看他,康岐安手足无措,抬手擦了擦那嘴角的白浊,遂关门离去。
门后传出干呕之声,康岐安听见了,脚仿佛长在地上,握紧了拳头,到干呕声停了才拔得动步子。返回去从门缝里塞了一张银票,低声一句:“抱歉。”
站在那儿好久,隔着门却再没动静。
除了给一张银票,康岐安不知自己还能如何帮他。若赎了他,照他说的愿以身相报,到时候更是周瑜打黄盖,无异于把他从一重地狱领到另一重地狱。偏又是给了希望,让他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一重地狱了。
为商数载,头一次如此胆小,怕听见鱼水之欢后那人恶心发呕的声音,怕看见那人无可奈何的绝望眼神。自己却怡然自得,欢欣鼓舞。
是自己龌龊,配不上他。
给鸨公塞了银子,让他对怀旻好些。鸨公笑得眼睛弯弯,一口答应。直到康岐安自此之后头一次外出行盐,怀旻都没有接到其他客。后来鸨公看着势头不对,康岐安并不愿赎他,这才叫他接了其他的客。
往后也就来得勤些,不动声色地每次都故意多给他些银子,待凑够了赎身的钱,他便可自赎。恩情算不到自己头上,不用“以身相许”来报答。至于有无其他恩客……小倌嘛,拿钱张腿,天经地义。人要讨生活,老天也管不着,何况自己。
不过是露水情缘,康岐安无时无刻不在拿捏着这个度,一个对小倌该有的分寸。
一糊涂就三年时光,白驹过隙。
“咳咳……康爷,想什么呢?”怀旻掰着手里的枯枝问他。
怀旻这一阵咳把康岐安拉回了神,他摇头,“……那梅花好看,走神了。”
“哦。”怀旻点点头。
康岐安把他掰着玩的枯枝渣滓全拍干净。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云翳日光,便道:“阴了,进屋吧,别再病得重了。”
怀旻又点点头,随他进屋。
往夸张了说,两人大有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之势。自东山坡乱坟岗重逢,康岐安再没做过比那日更亲密之事,怀旻心里怪怪的,只道他嫌弃自己脏。
要说康岐安,其实他可早就憋坏了。怀旻烧得滚烫迷迷糊糊的时候,拉着他尽说浑话,一时又是骂,一时又掺杂了淫词浪语,大起大落。
那几日尚能夜间相伴,和衣而眠,自他神思清醒后,康岐安又搬回了自己的房间。夜里也有不少次,想着那屋里躺着的人自渎,偏偏见着了真人反而连一根指头都不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