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卫:“你的三个哥哥都是做什么的?”
“做梦的。”
程卫:“……”
义哥说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假的,程卫知他市井习气重,自己刚才被绕进去了。
程卫也不生气,又把话题说回去:“你的这些顾虑完全不是问题,若你同意做程府的门客,我绝不会勉强你让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义哥立刻说:“可是我不愿意当你的门客,你现在,正在勉强我,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程卫:“……”
一句话怼死,义哥好本事。
管家老五送来新衣裳,就去结帐。
老板大嗓门报数:“二十钱一碗,四碗八十钱。”
管家老五正在掏钱袋,闻之一惊,奇道:“哎,这长安城里卖牛肉汤饼的,别说大碗,就是超大碗的,也没有超过十钱一碗的,你这是卖的什么哟,这么贵。”
老板提着眉毛,面目不悦道:“我的就卖二十钱一碗,怎么,吃不起啊!?”
这句话怼出来,管家老五都不用再请示程卫了,得,刚才是他话多,就不该多问这么一句,什么时候他堂堂程府管家沦落到街头食摊与老板砍价的地步了。
义哥笑兮兮地看着管家老五掏钱,一句话也不说。
程卫从未管过这些小事,自是不会过问的。
结帐完毕,程卫提出要送义哥回去。
义哥抱着刚收的一包新衣,连忙摇头:“富贵大老爷,您还是先走吧,我得寻个地方洗澡,然后换干净衣裳。”
程卫也不勉强他,就上马车走了。
马车刚转过街角,管家老五就吩咐停下马车,然后告诉程卫。
“老爷,您和我下车去瞧瞧吧,这事我寻思着,还是要您知道。”
程卫依言与管家老五下车,俩人靠在街边伸头去打量,就见那卖牛肉汤饼的老板正在桌边数钱,义哥趴在桌边看那老板数钱,数钱完毕,义哥一把抓过桌上的钱,对老板抱拳笑了笑,俩人聊了些什么,再挥手告别。
管家老五悄声说:“老爷,这个老板跟他是一伙的,十钱一碗的价钱,卖了我们二十钱,中间的回扣可是现钱。”
程卫看了管家老五一眼,思考了一会:“看来他的恶习真不少,要想除净这些恶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管家老五:“……”
有可能……好像……难道……这个义哥莫不是老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老爷明知被骗,不但不怒,反而用这种慈父般的口气说这话。
这个男孩户藉资料只有十五岁,老爷今年三十岁,莫非老爷十四五岁哪年做过些什么……
想到这里,管家老五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乖乖,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这男孩得宠不是偶然的,是必然的。
……
义哥回到狗尾巷,鸡姐在与两个妇人讨论花色,正为了一个花片讨价还价。
鸡姐看到义哥,立刻崔走了顾客,专心吼他:“臭小子,你还晓得回来啊!今天事儿闹大啦,现在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说是匈奴人带头打架闹事,鲜卑人和胡人也参与混战,还说死伤无数,还拿刀互砍……”
义哥把刚得手的,程卫送的那套新衣放到鸡姐的裁缝桌上,道:“哪有互砍那么夸张,这些人就会互相乱传,那几个鲜卑人来挤兑我的摊子,还要抢我的生意,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也就七八个人在打,那帮胡人乘乱来偷我们的桌子,就连同胡人一起揍咯。”
鸡姐提起新衣裳,边看边点头,倒是一套好衣裳。
“臭小子,刚才官府派人来搜巷子,还好你不在,官吏大人要限我们尽快搬离狗尾巷,说什么这里胡汉和匈奴人混扎,不好管理之类的,总之就是让我们搬,要不就让胡人搬,你也晓得,这狗尾巷咱匈奴人占多数,胡人占少数,凭什么要我们搬?!要搬也是胡人先搬!!”
义哥笑道:“鸡姐,听你一口一句咱们,好像你就是匈奴人似的,你可是汉人好吧。”
鸡姐提着水壶过来替他倒了一杯冷茶:“什么汉人匈奴人,我看没什么区别,我被汉人驱赶,躲到这里,嫁你们匈奴男人,你们却不承认我是匈奴人。”
义哥暗翻个白眼:“你去年已经跟那个匈奴男人和离了!现在你单身,没有匈奴丈夫,何来嫁给匈奴男人这一说!?”
鸡姐用手指敲了义哥的后脑勺:“我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义哥一口冷茶下肚,无所谓的样子。
鸡姐想了想,凑过来道:“儿砸,跟你商量个事儿,我准备下个月和隔壁的老古结婚。”
义哥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哆嗦:“哎呀,别叫这么亲热,掉我一身鸡皮疙瘩,跟叫亲儿砸似的。你和古大叔要结婚可得自己掏钱办酒宴,我没钱。”
鸡姐啐道:“死没良心的,枉我收留你们几个这么多年,你一个穷小子能拿出的俩钱,我也不稀罕,你明儿去找你二哥,把我要结婚的事告诉他。”
义哥收了笑容,就不说话了。
鸡姐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你这么拼命挣钱,你二哥知道么?”
义哥:“……”
☆、兰馆灵芝
次日,程卫收到家奴来报,据说义哥还穿着昨天那一衣泥巴坑里滚出来的衣裳,好像脸也没有洗,脸上还粘着干掉的泥巴进了城西一家勾拦院。
什么?
程卫大吃一惊,义哥进了勾拦院,虽然他可以肯定,义哥那一副打扮决不是去找小倌的,也不是去做小倌的,但他一个半大孩子去勾拦院做什么?
义哥是从兰馆后门进去的,跟守门的乌龟打了个招呼,别人也认识他,就放他进去了。
正值上午,兰馆没有生意,昨晚半醉的气息还未消散,内院各间屋门外地上还撒有酒菜,有的房间还夹着褪下的衣裳,义哥每次过来,走在这过道上,总觉得阴森森的。
房门上,都糊着花卉丹青,不同的花卉门牌后,住着同样花名的小倌。
义哥来到一间挂着灵芝图案的门前,敲了两下门,里边的人应了,过了许久,才来开门。
开门是的位美貌男子,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明显还未睡醒,起床气很大:“大清早的敲什么敲?有病啊!?”
美貌男子看到是义哥,瞬间恢复清醒。
义哥轻唤一声:“二哥。”便走进屋子。
这位二哥,排忠,孝,节,义四兄弟第二,单名孝。
不过他很久沒用过这名字了,只让人唤他艺名,灵芝。
灵芝的房间很整洁,不像整晚疯狂的样子,但整洁过头了,就是没有客人光顾的痕迹了。
灵芝拉拢了衣裳,关上门,水都沒有给义哥倒一杯。
“来找我什么事?”
“鸡姐托我给你带句话,说她下个月要结婚了,要嫁隔壁的古叔。”
灵芝一怔,随既笑道:“哎,鸡姐这是嫁第五次了吧!?真是飚悍的人生不需要理由了。”
话毕,室里沉默良久,俩人无言。
义哥低下头,轻声道:“前阵子兰姨托人告诉我们,说二哥染了脏病,让我们尽快凑钱替你赎身。”
灵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兰姨是这家院馆的老板,居然去找他的家人。
欢场的规矩历来都是卖身后无论生死都与家人无关,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居然使这些阴招。
灵芝气得张口就骂:“她让你替我赎身就是想再敲诈你一笔钱。我现在没什么生意了,她就嫌我吃白食了,想赶我走,没这么容易。四弟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不能让她过好了。我曾经替兰馆赚了这么多钱,现在我病了,残了,她就想赶我走,没这么容易。”
因为这边厢骂人的声音太大声了,把旁边厢给吵醒了,对面的小倌隔着纸糊的窗户大骂。
“臭货没生意莫要打扰别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灵芝拍着桌子,开始隔空骂架:“你说谁臭货!?也没见你香到哪去,倒自认为是香货了。”
那边厢继续还嘴:“过几天院子里进新人,就把你这臭货赶出去……”
灵芝气得发抖,义哥只得安抚他:“你别生气了,我会想办法多挣钱的,我会替你赎身的。当初若不是受了我们的拖累,二哥怎会卖身到这种地方!?”
灵芝听到这话,气消了一半,也不接嘴继续与对面的吵架了。
“你不必自责,当初是我自愿卖身到兰馆的,不关你们的事。”灵芝无所谓的样子。
义哥看到灵芝全靠涂上厚脂粉遮掩病容,不由得鼻子一酸:“我不管二哥是否自愿卖身,我只知道若没有二哥卖身换来的钱,我们全得饿死。我,我每次来兰馆找你,都很难受。”
灵芝彻底消了气,缓缓道:“谁来这里不难受呢!?”
义哥又说:“二哥,我上次在街头碰到刘三,他双腿被砍,现在拿个破碗正在沿街卖唱,我看到他,又不能帮他,我很难过。”
灵芝看了他一眼,数落他:“帮得完吗?想那么多干嘛!管不了的事就别管,那些人自有命数,你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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