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弘济十七年,昭行太子浣因巫蛊获罪,自尽于东宫。
后二年,帝崩,皇三子渝继位,因其年幼且智不足,相国何无顷与吉王巍共摄朝政。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一时脑热就开了,别站反~太子是受~
上个文的番外……让我再不要脸的拖一拖吧……
第2章 (二)安平
“主子……主子……您醒醒,醒醒啊……”
秦浣说不清到底是耳边这扰人的哭喊声,还是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从混沌中逐渐苏醒过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饮下鸩酒后,那毒发的痛苦足以让秦浣生死不忘,可现在他所能感觉到的来自胸口的疼痛,却显然与毒发时并不一样。
难道,他没有死吗?
这个想法骤然出现,激得秦浣霎时间又清醒了几分。
他不想死,不想就这样背负这那些荒唐无稽的罪名,在那些小人得意的眼光中,含恨死去。
他还想继续活着,去手刃仇敌奸邪,去造他心中的太平盛世,去爱他想爱的那个人……
“嗬——嗬——”挣扎地呼吸声越来越有力,一口淤血涌上喉头,秦浣竭尽全力地想要挣脱身体的憋闷。
终于,暗红色的血自他的口中呛咳而出,那一瞬秦浣也猛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了他人生中最为刺目的光芒。
他的胸口传来被利刃贯穿后的疼痛,每一下呼吸都让他感觉更痛几分,但秦浣却依旧贪婪地喘息着,贪婪地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主子,您终于醒了——”身旁一直呜呜咽咽的哭喊声一下子变成了嚎啕大哭,引得秦浣不得不忍痛转头看去。
那是个看起来眼生的小太监,穿着一身沾染着血渍的蓝灰衣裳,见到秦浣醒来后,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知道一个劲地叫着主子主子。
“别……哭了……”秦浣费力的吐出这几个字,口中便又尝到了甜腥的味道:“本宫……我们……这是在……哪里?”
看着那小太监哭成那般样子,秦浣本以为自己问了也是白问。没想到小太监听到后,竟硬生生的止住了哭声,虽然还是一抽一抽的,但还是十分用心的回答着秦浣的话:“回主子的话,此处乃是天钧行宫里,偏西边的一处荒院……主子中箭后就昏了过去……可后头追兵又急,奴才和德喜只得架着您跑……后来德喜将人给引开了,奴才才带着您躲到这处没名儿的院里了。”
秦浣听后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天钧行宫,他从未听说过这处行宫,手下也从未有过一个叫德喜的小太监……还有他不是喝毒酒了吗,怎么又成了中箭?
想到这里,秦浣硬撑着稍稍抬身看了一眼,却见他一直作痛的胸口当真插着一只被人折断了后半截的箭。
难道他真的是中箭而不是饮毒?不,这一点秦浣是十分肯定的,他确实是喝了毒酒,那也确实是死过一回了。
饮下毒酒,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从未见过的小太监,胸口的箭……
这一切连贯起来,在秦浣脑海中逐渐汇聚成了一个令他惊异的想法。他稍稍阖眸,再次积蓄起力气,换了口气试探着问向小太监:“我……胸口痛得有些糊涂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来着,我怎么会中箭的?”
那小太监年纪不大,此刻早已被吓得糊糊涂涂的了,故而听到秦浣这么问,没有半点怀疑,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主子随圣驾一起到了这天钧行宫,结果昨儿夜里起了乱子……都说是叛军攻到行宫里来了。主子住的地方偏,离陛下也远,一时间也没人管没有顾的,竟真跟几个贼人碰上了,这才中了箭。奴才和德喜拼了小命,才护着主子逃到这里来……”
秦浣只觉得头中如炸开了一般,他咬牙撑着精神,最后又问了那小太监一句:“我头昏的厉害,什么都糊涂了……你来说说,我究竟是谁?”
那小太监一听,顿时吓得又哭了出来:“主子,主子怎么连这个都记不得了,必是伤了脑子……这可怎么办啊!”
秦浣现在哪有心思听他哭闹,用尽了力气大声喝了一句:“快说!”
那小太监被吓得一噎,不过总算不哭了,哆哆嗦嗦地说道:“主子,主子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儿,承殷王之位……”
听到殷王二字,秦浣只觉浑身一震,那小太监却支支吾吾地不敢直呼主子的名讳,秦浣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我是秦安平,对不对?”
“对对对,主子您终于清醒些了……”
秦安平……他怎么就成了秦安平?
秦浣之父先后曾立过两任皇后,元后也就是秦浣的生母吴氏,共为皇帝剩下二子一女。长子秦济,自幼聪慧过人,却偏偏体弱多病,故而成年后仅被封为殷王。之后因朝堂与后宫之事积劳成疾,年纪轻轻便去了,所以才轮到了秦浣这个嫡次子被立为储君。
秦济去时,身后只留下个刚满一岁的幼子,而此子正是秦安平。
“现在是什么年份了?我今年,可有二十岁了?”秦浣强自镇定的问道。
“现在是盛弘十五年,主子您今年刚好二十整……”
在小太监德多断断续续地解释中,秦浣终于大体搞清了眼前的情况。
他昭行太子秦浣早已死去了十六年,现在皇位上坐着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傻弟弟,继后何氏之子秦渝。而他现在的身份,正是他长兄秦济之子,他的亲侄儿秦安平。
当年何氏的兄长左相何无顷与吉王勾结,将秦浣诬陷致死,而后又扶助天生痴傻的秦渝登基,做了傀儡皇帝。
这皇位来的不光彩,他们对其他宗室中人处处设防,特别是秦安平这个元后嫡子一脉最后的独苗。可即便如此,又没能直接将他害死,故而只好将他扣押在眼皮子底下,空顶着个殷小王爷的名号,却既无封地也无实权,继续尴尬的住在宫中。
而这次,秦安平随圣驾出京北巡,却不想行到这临近西北的天钧行宫时,却徒遭叛乱,连行宫都被人攻破了。皇帝那边护得住护不住还不一定,更不用说秦安平这个身份尴尬的人了。
所以……到最后,他可怜的侄儿应该是被叛军一箭射死的吧,也正是因此,秦浣才得以附身到了他的身上,重新活了过来。
终于大体搞清楚了眼前的情况,但老天却未给秦浣太多喘息的时间,一门之隔的荒院中,竟传来了兵士搜寻的声音。
来的是什么人,是叛军还是援军?
秦浣勉强镇定着,目光扫过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可惜的是这处小院早已荒废多年,屋子虽说还没有塌败,但确实是到了几乎徒有四壁的地步,仅剩的几张桌椅都无法藏人,唯有原本用来分隔内外两室的隔断处还挂着道破烂到看不出颜色来的布帘。
“扶我过去……”秦浣压低了声音,被德多搀扶着走到那条布帘后,破烂的布帘勉强遮掩住了两人的身影。
胸口处的箭伤几乎痛到麻木,随着秦浣的动作又有新的血溢了出来,浸透了原本就沾染着干涸血渍的衣裳。
院中的动静越来越大,脚步声渐近,秦浣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中却还带着一丝侥幸,老天让他附身到秦安平的身上重生,不会这么快就反悔了吧?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半晌有人踏入了房间中,秦浣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布帘的一角,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面布帘,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原本就破烂的布帘被来人一把扯烂,秦浣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因失血而逐渐模糊的视野中映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来人身披乌黑重甲,门外的夕阳映照在他手中那把染血的长刀上,记忆中英逸干净的面容,经历了太多风沙的洗礼,染上了几分粗犷不羁的沧桑,而让秦浣骤然心痛的是,那人右额上被明晃晃地刺刻了一个青黑色的“罪”字。
秦浣瞪大了眼睛,但无法阻止自己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那声“烛华”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可秦浣一张口却猛地吐出了大片的鲜血,溅染到了面前与他戒备相对的来人——赵擎烽的乌甲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两人十章内能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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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罪痕
秦浣胸口中的那一箭着实伤得不轻,再加上伤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使得他那日在荒院中直接又昏了过去,之后足足过了五日才渐渐转醒。
这五日中,秦浣只觉得整个人混沌得厉害,时而如飘荡在九霄空中,时而又像是被压在万仞山下。好不容易舒服些时,却又断断续续地做起了混乱的梦。
一会儿梦到自己被赐了毒酒,一会儿梦到自己又回到了朝堂上,他早已故去的父皇就坐在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可梦到最多的,却还是赵擎烽。
梦中的他忽而是十六年前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忽而又成了那日布帘后浑身煞气的样子,还有那右额上的“罪”字,多少次秦浣想要伸手替他抹去,可他却怎么都够不到。
等到五日后,秦浣真正的苏醒过来时,他看着眼前被阳光烘照得柔暖整齐的房间,仍有一种恍在梦中的不真实感。仿佛前世的东宫与今生刚刚经历的那场叛乱,也都是他昏迷时做的一场梦。
“主子您醒了!”小太监德多端着药碗,见秦浣醒了忙凑上来,手脚利索的将他半扶着依靠到枕头上,伺候他喝药:“主子您这次可是要吓死奴才了,您要是出了事让奴才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