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风见状,转头吩咐陈鸣,道:“带人去把马追回来。”
“是!”陈鸣回道。
很快,五匹马从不同的方向被带回来了。
傅远之跪在赵凌风身前,连连磕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如此卑微的模样,跟以前不屑一顾的世家子弟判若两人。
秦晏早已先前一步上去将马尾的绳子解开,傅远之紧随其后,将傅相的各个部位拼凑起来。
“慢着!”梅邺带人上前,对着秦晏二人喝道,“刺杀天子,大逆不道,此等贼人,即便是死,尸骨也不能留于世间。”
傅远之闻言,立即张开双臂,将傅相的尸体挡在身后,一脸敌意地看着梅邺,“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把这逆贼拖出去喂狼了。”梅邺风轻云淡地说着,说完,便给身后侍从一个眼神。
傅远之眼疾手快的从身旁的侍卫腰间拔出长剑,剑锋直指梅邺,“我看谁敢!”
“大胆!这可是陛下的旨意!”梅邺呵斥道。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傅远之怒道。
梅邺也不多说,挥手示意侍卫上前。
很快,侍卫将傅远之团团围住。
傅远之剑锋一扫,一个侍卫倒地而亡,其他侍卫见状,立即朝他袭来。
傅远之杀红了眼,闻着空中浓郁的血腥味,痴痴地笑了,“你们都得为我祖父陪葬!”
“笑话!”梅邺冷声道,拿起兵器架上的□□,足尖轻点,朝着傅远之飞去。
秦晏夺过傅远之手中的剑,与梅邺的□□相搏起来。
原本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开,各自躲回自家的营帐内,生怕一不留神,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了。
秦晏的剑法十分凌厉,灵活地转着剑身,原本只有一把剑,可眼前好似出现了十多把,使人眼花缭乱。
梅邺一个不查,手中的□□被扫落在地,低头便看见剑锋指着自己的喉咙。
“安平侯好身手。”梅邺阴沉着脸,称赞道。
秦晏勾了勾唇,“过奖了。”
“不过,侯爷还是漏算了。”梅邺嘴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秦晏回头,只见傅远之倒在血泊中,傅相的尸体被一群黑衣人带走。
“卑鄙!”秦晏骂道,剑锋一横,朝着梅邺胸口刺去。
梅邺快步往后退,大笑一声,“想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若是侯爷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看到群狼争食的场景。好了,不说了,老夫来去瞧瞧。”
“踏云,看好他。”秦晏说完,飞速朝黑衣人方向奔去。
果然,看见一群狼争夺着血淋淋的东西,目测最少有二十多只。秦晏没有多想,冲向狼群,长剑一挥,身上沾满了狼血,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
从狼堆里抢回头颅,从下裳上撕了块布,将其包起。
秦晏冷眼看着站在远方高地上的梅邺,转身来时的方向走去。
“主子。”踏云看着秦晏的衣裳上全是血迹,暗含担忧。
秦晏摇摇头,“无碍。”
次日,赵乾以身子不适,需回宫调养为由,早早结束了春猎。
回去的路上,傅远之坐在马车上,怀中抱着傅相的首级,双眼无神。
秦晏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
另一边,闻玉拜别山长与同窗,踏上回京的路。
与闻玉同路的还有谢岚与梅忘郁。
五年过去,闻玉个头长高了许多,面容俊美,一头青丝用根木簪束起,身着牙色大袖衫。站在船栏处,宽大的袖口随风飘扬,宛如谪仙。
谢岚站在闻玉身侧,深深吸了口气,甩了甩被风吹乱的长发,拍着闻玉的肩头,说道:“待我弱冠之后,便要承袭爵位了。”
闻玉看了眼谢岚,微微一笑,“恭喜。”
谢岚眨了眨眼,略带不满道:“就这两个字?我还在等着你后面的话呢。”
“没了。”闻玉淡淡回道。
“你这破性子。”谢岚嘟囔道,“成天板着脸,闷不闷呐。”真的是从认识闻玉这么久以来,就没见他话多的时候,成天冷着脸,除非别人问他话时他才会说,其他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
“嘁,他是看不上你。”坐在里头的梅忘郁也走了出来。
谢岚打量着梅忘郁,一身藕粉色的长衫,衣上绣着祥云,不禁笑道:“大姑娘这是翻出压箱底的衣服穿了?今日这打扮,倒是可人。”
闻玉见状看了眼,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然后迅速地别过头。
“谢文谦!别以为本公子好惹!”梅忘郁指着谢岚,气急败坏地说道。
“是是是,你不好惹,扫了五年的茅厕,怎么说也是有粪量的人。”谢岚一本正经地说着。
梅忘郁一听这个,立马气炸,书院有分工,每个学子打扫一片地,而他就恰巧分在茅厕,本来只要扫一个月,可是由于他偷懒,茅厕里的小动物四处爬,自己也曾不小心摔倒在茅厕,惹得一身污秽。陆青士一气之下让他扫整整五年的茅厕。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众人说他有“粪量”。
“谢文谦!我一定告诉我祖父去!”梅忘郁气得跺脚,抹额上的珍珠也随之摇晃。
谢岚撇撇嘴,“多大的人了,总是喊爷爷。”
梅忘郁识趣地没再回嘴,躲回船舱内,每次与谢岚斗嘴,都是他输。
走了梅忘郁,世界顿时安静下来,谢岚继续先前的话题。
“闻玉,以后你可要常来看我,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谢岚故作伤心地说着。
闻玉没有说话,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水面,船桨拨动着河水,留下圈圈涟漪。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谢岚只好转移话题。
“考科举。”闻玉回道。
“科举?”谢岚有点惊讶,闻玉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淡泊名利的。
闻玉看着四周远去的山峦,“去体验一下。”
经过几天的赶路,终于抵达京城。
闻玉走过城门,看着热闹的街市,跟去时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动。
拜别谢岚后,闻玉依着记忆,寻着侯府的路,走了差不多将近半个时辰,发现自己又走回来了,意识到这个,脸上微微泛热,他又迷路了。
流风刚刚去驿站还马车去了,回来发现闻玉不见了,四处寻找,发现他正站在石桥边,眉头微蹙,带着一丝懊恼。
“公子?”流风走近,唤道。
闻玉回过头,看到流风,转了个身,说道:“回去吧。”
流风这才了然,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走到闻玉面前,带起路来,他差点忘了,闻玉是路盲。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侯府。
闻玉大步走进,步子带着些许急切,流风则直接撒了欢似的跑进去,大声喊道:“公子回来啦!”
许安连忙迎了出来,站在闻玉身前,细细地打量起来,“高了,俊了。”
闻玉对许安拱了拱手,而后问道:“侯爷呢?”
“侯爷出去办事了,晚点再回。”许安回道。
闻玉点点头,“那我先回屋歇息片刻。”
回到先前住的院落,一切布置还是先前的模样,香炉正燃着檀香,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闻玉走至榻边,和衣躺下,双眼轻阖,缓缓进入梦乡。
当秦晏推开门时,便看见闻玉趴在软榻的边缘处,可他犹不自知,一个翻身,整个人朝榻下倒去。
秦晏箭步如飞,敞开双臂,紧紧将他接住,重新放回榻上。
第15章 争吵
好在闻玉睡得沉,并没有醒过来。
秦晏坐在榻边,看着闻玉熟睡的面孔,五官比先前长开了,看来今后又是一位惹得姑娘们欢喜的对象。思及此,秦晏心里很是舒畅。
闻玉缓缓张开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先是一愣,脸上洋溢起喜悦的笑容,“将军!”
秦晏笑了笑,这孩子,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口,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五年,俊了真多。”
闻玉只觉耳朵微微发烫,不自然地侧过头。
秦晏收回手,站起身,说道:“好了,你先起来,随我出去一趟。”
闻玉点点头,掀开被子,穿好鞋,走到秦晏身侧,问:“去哪?”
“去城外。”秦晏回道。
傅相死后,相府被官府收回,相府所有人被赶了出来,傅远之遣散所有奴仆,一人居住在傅家名下的一座别院里。
二人坐着马车,穿过一片树林,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
大门上悬挂着白布,屋檐下挂着两盏白灯笼,加之天气阴沉,不时有风吹过,灯笼随着风左右摇晃,拧着灯笼的铁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看见眼前的景象,闻玉不禁皱了皱眉,侧过头看着秦晏,问:“这是?”
“走吧,给你傅爷爷上柱香。”秦晏淡淡道。
秦晏的话音一落,闻玉迟迟没反应过来,傅相,那位慈祥的老人,怎么突然没的?
“怎么回事?”闻玉低声问道。
秦晏垂眸,“刺杀天子。”
“不可能!”闻玉直接否认,在书院时,李夫子向他们介绍傅相,历经二代君王,门生众多,培养了众多贤士,一生为国,殚精竭虑。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刺杀天子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加之傅相年迈,如何能越过重重阻碍?
秦晏没有再说什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迈开步子,跨过大门,往里走去。
闻玉只好跟上。
大厅里,一口棺木摆在正中央,傅远之穿着麻衣,跪在火盆前,一脸麻木,手里攥着纸钱,机械地往火盆里扔着。
“远之。”秦晏见状,眉头一皱。
傅远之慢慢抬起头,看了看秦晏,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闻玉,仔细辨认后,有气无力地说着:“哦,小玉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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