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秋月白是与阮灵奚一同上的山,山道狭窄崎岖早早弃车而行,却不料误入迷阵,两人走散。秋月白走了会儿听到有打斗声,这才寻声找到了凌霄。
如今俩人也不知道落到了什么个鬼地方,四周黑的不见五指,凌霄不信秋月白所说,执意拉着他的手摸索着,确认他是否当真无事。
秋月白想要拦着,却不及凌霄动作快,那手探上他腰腹间,也是顿住。
一瞬间,似乎这黑暗里已经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火折子在凌霄手中亮起,有些泛白的火苗映得秋月白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双眼覆着白药纱,露出清瘦的下颌,就连唇色也是苍白。他似乎感觉到凌霄近似乎发狠地凝视,下意识瑟缩一下,双肩颤了颤,颈间是兜着浓郁阴影的锁骨。
凌霄仍是死死看着他,看他一手撑着身后的石壁,一手有些无措地攥住腰间的衣裳,身前是挺起地不小的弧度。
秋月白呼吸乱了,腹中闷痛更甚,肚子里的小东西像个故意让爹爹难堪的捣蛋鬼,翻腾个没完没了。
火折子从凌霄指尖滑落,在地上滚了三滚,白焰猛晃,随即熄灭。留下一片漆黑……
腰间衣裳被指尖揉搓地皱巴巴,秋月白甚至感谢这一片黑暗,做了他最后的遮羞布。他心知迟早要有这样一番处境,却不料来的这么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该如何给出个让两人都体面的说辞。秋月白脑子乱的如同一锅粥,心一横,只想着实在不成就先把事都推到阮灵奚身上再说。
打定主意,秋月白撑着石壁勉强起身,背对凌霄,清咳几声道:“那个……”
话还没出口,只觉得背上一紧,已是被凌霄从身后抱了满怀。
“师父……”凌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都是颤抖的。
秋月白愣住,他分明感觉到肩头上被眼泪濡湿,烫到了心坎里。于是脑子彻底空白了,好不容易组织起的谎话一瞬间灰飞烟灭,连点渣都没给他留下。这也太犯规了,秋月白暗自叫苦,心却软的一滩烂泥似的。
他养大的徒弟什么性子最是清楚不过,凌霄从不是个软弱的孩子,超出年龄的冷静与自制有时候让秋月白都自愧不如,外冷内热的样子本不会讨人喜欢,却叫人心疼。
秋月白怜惜他,怜他小小年纪颠沛流离,惜他早早尝遍孑然一身的孤寂。在那样的年岁里,除了彼此,他们一无所有。
可幸好,他们还有彼此。
不管身份如何,处境如何,眼下如何,将来如何,他们仍是对方唯一的牵挂。陌路殊途,谁又忍心呢?
秋月白不忍心,哪怕想的千般通透,万般明了,身后少年一个颤抖地拥抱就已让所有的铁石心肠化为乌有了。
第十八章
“哭什么……多大人了……”秋月白叹息,紧接着只觉得肩头一疼,连心都跟着紧了紧。
凌霄恨恨咬住秋月白肩头,半晌才松了口,带着些许鼻音闷闷道:“你不告而别,倒是跑得快。如今别再想扯谎话糊弄我,你我师徒这些年,我什么都没有问过你,可今天你若不说清楚就别怪我……”
秋月白张了张口,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般,说清楚?他要是说得清楚当初就不会落荒而逃了。凌霄的鼻息烙铁一样洒在他颈侧,灼得心慌,秋月白定了定神,不管怎样先端起厉色,斥道:“怎么跟师父说话的!此事与你无关,你……”话没完,人已经被凌霄反手抵在石壁上。
秋月白傻了眼,他能感觉到凌霄将他禁锢在双臂间,两人的鼻尖几乎是相抵的,一种被桎梏的压抑感让他再度语塞,许久脑子里才冷不丁地冒出个不相干的念头来,这小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黑暗里凌霄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他轻轻捏住秋月白下巴,逼问道:“师父,我再说一遍,你不要骗我。”
秋月白反扣住凌霄手腕,皱眉道:“当初你中了九夜欢的蛊,我那样行事也是迫不得已。这事怪我,是我不顾伦常在先……我……”
“伦常?什么伦常?父子有亲、夫妇有别、长幼有序、君臣有义?”凌霄死死盯着秋月白,沉声道:“可谁又定下了不准动情的常理?师父,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
懂什么?秋月白一脸雾水,也就是这一愣的功夫,温热的唇已经覆在他唇上,先只是小心翼翼地厮磨,随即便是雷霆暴雨般不由分说地撬开他齿关,蛮不讲理地冲撞入他唇舌间,竭力地搜刮索取着。
秋月白身子猛地一僵,在此之前,他有想过很多。只想着当初那样一走了之,凌霄或许会恨他,就算今日凌霄拿刀砍他都是意料之中。但万万没想过,凌霄会对自己动情……
从两人发生关系之后?还是更早以前?
凌霄见秋月白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地发呆,只得在他唇上稍稍用力咬了一下。
秋月白吃痛的皱眉,别过脸去,挣扎着甩开凌霄的手,毫无底气道:“你这逆徒……”
凌霄倒是心软下来,将下巴轻轻搁在秋月白肩头,怀住他腰身,道:“不顾纲常的您,和坏了伦理的我,谁错的更多呢?师父,师父……我在这万丈红尘里只有你一个亲人,从前我不懂也不敢,可你走后我才明白,我所求不过是跟你一起,像从前那样。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武功是你教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予我的,若连你都不肯接纳我,你要我去哪里?”
“你还年轻……”秋月白喃喃道。
凌霄轻笑一声,打断道:“从前我只恨自己年轻,未能在你尚懵懂之年就陪在你身边,可现在我庆幸自己还年轻,将来有足够的时间陪你走完剩余的年岁……师父,我不再是个孩子了。你告诉我,你腹中是我们的骨血对不对……”
秋月白绷紧唇角,没有回答。
凌霄倒是弯了弯眉眼,心中已有答案,直俯身抄过秋月白腿弯,直接将他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这是。”秋月白本就被这番折腾搞的头昏脑涨,下意识拽住了凌霄领口。
凌霄抱得极稳,边走边道:“师父未免太莽撞,方才那般跟我破鬼阵,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可有动了胎气?我带你尽快找到出口,我们早些离开此地。”
里面的路倒没有想象中那样难走,反倒是越走越有几分开阔,甚至隐隐听见有暗河流动的声响。
秋月白起先还有些别扭的试图挣脱凌霄的双臂,到后来渐渐没了动静。
“师父?师父!”凌霄心下一惊,接连唤了几声。
秋月白环在他颈侧的手紧了紧,闷咳几声,道:“不要紧,找你的路。”
凌霄脚步不敢停,好在他夜视极好,五感敏锐,在黑暗里也能走的平稳。但见怀中人诡异的安静,不由得心急如焚,道:“怎么回事?”
“方才……”秋月白每挤出一个字都要努力集中好一会儿精神,咬着舌尖道:“破鬼阵时,不当心吸入了毒瘴吧……尽快出去,找阮灵奚……”
凌霄绷紧脸色,脚下步法更快。果然不多时便真见一处暗河流动,更似有点点微光若隐若现。那微光越来越近,隐隐伴着女子凄凉婉转的曲调。
这样的处境下,听到女子幽怨的歌声无异于见鬼。凌霄俯身将秋月白轻轻放下,双刀出鞘横刃于身前,做备战态。
秋月白目不能视,侧耳细听,轻声道:“愿得……红罗千万匹,漫天匝地……绣鸳鸯……咳,咳咳……”
凌霄反手抓紧秋月白袖口,沉声道:“师父你莫动,交给我。”刀锋一转,直指暗河尽头。
远处飘来一小舟,无人撑杆,却有一少女持灯坐在船头。
凌霄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任她是什么东西,先砍再说。当即飞身而去,刀绽寒光,劈头而下。那少女一动不动,口中仍是哼唱着什么,劲风掀开她额前一缕秀发。
借着少女手中幽灯,凌霄看了个清楚,原来她也是一具木疙瘩,刀锋有意偏了三分,一步错开这具精致的木头少女,免了她四分五裂的下场。
少女不躲不避,缓缓抬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壶,轻声道:“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何妨今朝图一醉,公子,饮罢。”
话音刚落,小舟乍停,止在秋月白身前。
秋月白低咳两声,抬手接去酒壶,拎了拎里面竟真的有酒。
“师父,你别……”
话还没完,凌霄就瞧见秋月白当真把那酒壶里的东西倒进了口中,惊得他两步上前,抬手要封其穴道。秋月白挡住凌霄的手,将人扯到身边按住,道:“别慌,里面没毒。”
“你怎么知道没毒!”凌霄眼都红了,恨不得一掌下去给他把灌下去的那口酒拍出来。但偏偏秋月白今非昔比,经不住人碰,腹前隆起那样明显,招不好就要吃大苦头。
秋月白拍了拍凌霄肩头,舌尖勾出一枚小小的药珠给他看,又道:“走之前阮灵奚给我的避毒丹,虽不能解毒,却可验毒,那酒入了口碰上此丹药,若当真有毒,味道会立刻变得酸苦。方才味道未变,我才敢喝下去。”
“即便没毒,师父也不该饮酒。”凌霄气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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