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萧无定轻扬了扬嘴角,“嗯,去吧。”她这些日子忙着也未得空好好找丸子谈谈,如今婚事完毕,过两日还要找他聊聊才行。
两人向宣室殿去,小德子一见两人就笑嘻嘻跑了上来,殷勤道:“给殿下、驸马请安,祝两位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周锦河淡笑摆摆手:“起来吧,不巧,墨儿带的银子都赏完了,下回给你补上。”
“殿下这可折煞奴才了,奴才这是真心实意祝福您和驸马呐,又不是为了赏赐。”
“得了得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父皇可在?”
闻言,小德子露出了难为的表情,道:“陛下在是在......只是殿下您此时或许不便进去......”
“嗯?”周锦河与萧无定对视一眼,眉头微蹙,问:“怎么回事儿?”
小德子四下瞧了瞧,凑上前轻声道:“陆大人在里头呢,还带着一妇人,除了师父陛下把人都赶出来了......”
“陆骏德?”
萧无定微微蹙眉,脑中转了转,开口道:“上回麝香事情一出陛下就私下召了陆骏德,想来是让他去查那事儿了。”
“冯太医说那些东西埋了数年,前朝后宫腌臜之事数不胜数,父皇怀疑前朝也不无道理。”周锦河心中怀疑,陆骏德......真有如此巧合?
“那我们先去见母后,待会儿再来。”
“哎,殿下、驸马慢走。”
宣室殿内,陆骏德带着那民妇进来之时,顾祥海瞧着那妇人当即愣住,承平帝察觉到了顾祥海的一样,随即屏退了其余人等,问陆骏德:“爱卿,这是何人?”
“回陛下,此乃前朝末帝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五月,臣费劲周章才找到她,她承认说是当年末帝不甘心亡国,便想出了此等下作办法来毒害陛下。”
“哦?顾祥海。”
被点名的顾祥海已经回过神来,他也是前朝宫中留下的人,只不过当时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太监罢了,他上前几步到承平帝耳边道:“陛下,确实是末帝皇后容后身边儿的大宫女,当年您入宫前几日就不见了她,宫中人都猜测是皇后将她送走了。”
承平帝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出声:“五月,你且将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来。”
五月被承平帝那般瞧着,忍不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承平帝开了口,忙道:“回陛下,当年您破城前几日,末帝来找容后娘娘,两人相拥而泣许久,末帝说不甘心将这皇城便宜了您,沉思了许久之后露出了阴狠的笑容,当即摆驾去了太医院,翌日就有人来院中埋了什么东西......而后容后娘娘舍不得奴婢陪她一同丧命,就派人暗中送奴婢出了宫......容后娘娘本是想让奴婢走的远远地,可奴婢舍不得留娘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儿,才隐姓埋名在京郊苟活着......”
“呵,你倒是忠心。”承平帝冷笑一声,案桌之下的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把手,仿佛要将它捏的粉碎。
陆骏德又道:“陛下,您破城前几日末帝有一日忽然杀了大半太医院太医,想来是不想留活口。”
此事承平帝也知晓,他初入皇宫之时宫内一片狼藉,宫人们疲于奔命,遍地可见死尸,但凡有用些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连个厨子都没给他留下,如今宫中除了些上了年纪的宫女太监,不论太医还是御厨几乎都是后来新入宫的。
承平帝眼中满是怒火,恨不得生啖其肉,他当初竟然还让人安葬了他!想着多年来未有子嗣,朝臣们当初请求他收养周锦乾之时暗地的嘲讽,承平帝怒火滔天,连眼眶都发红了,他重重一拍案桌,桌上的摆件都抖了抖,惊得一旁的顾祥海也连忙跪下,忙道:“陛下息怒!”
“呵!好一个末帝!亏朕当初还怜悯他让人给他受了尸,不想他竟如此歹毒!顾祥海,传朕旨意!前朝末帝心肠歹毒手段卑劣,害朕子嗣罪大恶极,将其从棺材中拖出来给朕鞭尸!”
“喏!”顾祥海从未瞧见承平帝发过如此大的火,也不敢劝了连忙下去传旨,承平帝还不解气,一把将桌上的文房四宝都扫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些,对着跪在地上的陆骏德与五月道:“你们先下去。”
“喏,臣(奴婢)告退。”陆骏德与五月行了礼恭敬退出大殿,留承平帝一人在大殿内,目光狠厉,恨不得回到刚破城之时将末帝抽筋拔骨凌迟处死。
不多时,皇榜就贴满了全京城,许多大臣初闻也是受了极大惊吓,不想陛下无子嗣竟然是末帝捣的鬼,京中百姓对承平帝感恩戴德,此事一出对末帝又恨上了几分,翌日午时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去了刑场瞧鞭尸,鞭尸完了承平帝还不解气,亲自动手将骨头砸的粉碎让人洒进了粪坑。
周锦河与萧无定听闻此事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在见识了承平帝之后的手段,周锦河从未见过那样的承平帝,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父皇当初废了凌迟之刑,如今......”
“事关皇嗣,陛下难免动怒。”萧无定搂着她的肩安抚,“陛下这几年在子嗣上吃了不少闷亏,否则他也不会当即将皇榜发往全国了。”
周锦河悠悠叹了口气,道:“我始终觉得此事不像表面这般,我出生到入宫有十年,虽说父皇忙于政事与军务,可总不能半点动静都无......”
“嘘,不管真相如何,这话如今可不能再说了,且再等等。”萧无定说着,忽然又想起来:“先前冯太医不是给开了方子?怎么这两日也没见你喝药?”
公主殿下闻言动作一顿,仿佛有一瞬僵硬,随即见她面不改色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太苦了,何况喝了也无用。”
萧无定放开了搂着她的手,单手撑在圆桌上托着下巴,微眯了眼审视周锦河,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本宫不信那冯太医,何必委屈自己。”公主殿下理直气壮淡淡瞥了萧无定一眼,惹得萧无定哑口无言,她知周锦河心中主要原因是因为喝了也无用,只是怕再说惹她难过,才找这样的借口。萧无定悠悠叹了口气,想着过些日子让师姐找些好大夫来瞧瞧才是。
京郊一座民房内,家徒四壁,桌上连茶杯都无,院中几个小孩在嬉戏打闹。屋内,陆骏德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五月,不屑勾了勾嘴角,道:“你也是命苦,容后给你备的那么多银子都让男人输光了,你乖乖听话,日后保你衣食无忧。”
“是是,多谢陆大人!”五月接过那盒子忙朝陆骏德行礼,感激涕零:“陆大人放心,奴婢一定听您吩咐!”
“嗯。”陆骏德轻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门,一侧嘴角微扬,眼角虽满是皱纹,眼中仍旧闪烁着狐狸般的精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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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翌日早朝, 瞧着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是臣子们心中都知晓, 昨日发生了如此大事, 承平帝少不得发火,还有便是......前朝之事要查不易, 如今查出来了,承平帝自然会愈发宠信查案之人, 只是不知这查案之人到底是谁了。众人怀着各自的心思, 如往常一般在大殿中站好等待承平帝驾到。
“陛下驾到!”
随着再熟悉不过的尖细嗓音, 众人一起跪下行礼,高呼:“参见陛下!”
承平帝身着玄色朝服, 头戴冠冕, 一甩衣袖端坐在龙椅之上,右手微抬,低沉的嗓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威严:“众卿平身。”
“谢陛下。”
众臣闻言起身, 一切都与平时无异,只是还未等众人启奏, 承平帝率先道:“昨日一事想来众卿都知晓了, 末帝手段歹毒, 便是挫骨扬灰也不能解朕心头之恨!朕向来赏罚分明,此次查案之人立了大功,朕当重赏。”
底下众人低着头,心思不知转了多少圈,能知前朝之事的人不多......不会是......众人各怀心思, 想着最有可能之人,几家欢喜几家愁。
承平帝淡淡扫了底下众人一眼,自然知晓他们的心思,他偏头吩咐:“顾祥海,传陆骏德觐见。”
“喏。”顾祥海弯腰应了声,随即上前几步对着外头高声道:“宣礼部郎中陆骏德觐见!”
随着外头几声传呼,陆骏德不多时便踏进了大殿,到承平帝跟前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果然是陆骏德!众臣悄悄与各自的好友交换了眼神,有欣喜之人,也有诧异暗恼之人,不过面上表现都如为首的颜奕一般,波澜不惊。
“爱卿免礼,爱卿立了大功,朕当重赏,着封陆骏德为兵部侍郎,赏黄金千两!”
“臣谢陛下隆恩!”陆骏德再次下跪行礼,面上始终淡然自若,仿佛他还是这大晋丞相一般。
哼,第二步是回到这大殿,他当初走出这大殿时有多狼狈,日后就要加倍风光走回来!陆骏德匍匐着身子,往颜奕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无人察觉。
丞相之位,他自然也要夺回来的。
下了朝,往日与陆骏德交好但后来疏远之人纷纷上前与他攀谈,一些墙头草也忙不迭凑上去赔笑。大臣们在朝堂混了这么些年,自然瞧得出来承平帝如今有多宠信陆骏德,先是秋狝之时救了承平帝,而后又为承平帝查出了心头之痛,虽然只给了他兵部侍郎一职,可谁能断言以后他能不能重新做回丞相呢?颜奕深深瞧了那群人一眼,轻笑一声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