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师姐说才知晓,怎么长沙王妃与郡主竟未随着长沙王一同回封地?”萧无定放了筷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转头不解问。
“伯母她......有她的难处,与长沙王并非真心相爱,这些年在长沙苦了她了,长沙王离京前些日子,我问了她,她说不愿回去,我才在父皇那儿使了些计谋,父皇留她与宁儿实际是做质子。”周锦河轻叹一声,又想起长安,才发觉她竟然还有许多事未与萧无定说,顿了一会儿,抬眼瞧着她,微微扬了嘴角,道:“还有许多事,待得空了我慢慢说与你听,可好?”
萧无定被她看的心头一跳,那眸中的温柔与淡淡的忧愁让她很不得将她拥入怀中,殿下如此说,便是想对她坦诚相待,将她的过往一一说与她知了,萧无定既盼望着,却又害怕这一日的到来。殿下与她坦诚相待,她却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欺瞒殿下......心中虽千回百转,萧无定面上仍旧波澜不惊,神情温柔轻握住了她的手,含笑道:“好,我等殿下。”
这画面虽感人,温沅却知她师妹心中定然如同刀割一般,心中叹息,又心疼这两人,赶紧打趣道:“得了你们俩,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卿卿我我的,走走走,回你们的公主府去。”
闻言,周锦河莞尔一笑,道:“外头不知多少公子等着见温姐姐一面,偏生温姐姐眼界高,瞧都不瞧一眼,不过也是,那些人自然也是配不上我温姐姐的。”
“当初有公子说要金屋藏娇,我一直等着,不想那公子如今要与别人成婚。”说着,温沅故作哀怨瞧了一眼周锦河,道:“遇人不淑,我只当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了。”
这是打趣当年秋游时周锦河的玩笑了,在座两人闻言哈哈大笑,周锦河更是嗔道:“这锅我可不背,分明是温姐姐挑剔还不愿意见人,否则你二人师父来了还要怪我坏了她心爱徒弟的终身大事,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三人说说笑笑好一会儿,周锦河派人去宫中接了顾南絮与段长宁,又让人备了酒食,一行人便往城外去。顾南絮与段长宁先几步到了郊外,在宫中闷了大半月的段长宁可算能出来,此时便如同关在笼中的金丝雀终于挣脱了枷锁回归天空,撒欢儿似的到处跑着,顾南絮也不拘着她,只让人跟着注意别摔了,自己在一旁看着,比起出宫踏春的愉悦,她心中更多的是将要见萧无定的激动与忐忑。
三人下了马车就见一粉装小姑娘如鱼得水到处蹿着,与四处翠绿交相辉映,煞是好看。无论心中如何不愿,在人前,萧无定总得装出一副热情愉悦的模样,她看着那欢快奔跑的小人,以及在一旁端坐清贵淡雅的背影,嘴角微扬,跟着周锦河与温沅向前走去,暗地里却是收紧了拳头。
孩子这时候正是长个子的年龄,比起一年前,段长宁长高了不少,五官也张开了些,与顾南絮愈发相似,只是性子倒一点儿也未变,转头见她们三人就径直跑了过来,扑进温沅怀里先甜甜叫了句温姐姐,随后朝周锦河问了好,最后笑眯眯到萧无定跟前,道:“恭喜萧将军凯旋,还要抱得美人归!”
萧无定嘴角微扬,道:“谢郡主。”
倒是周锦河,伸手敲了敲她额头,无奈笑道:“你这鬼灵精,倒是会说话。”
“嘻嘻嘻,那是。”小姑娘挺了挺腰,理直气壮。
顾南絮站在稍远处,望着这边,趁着她们说话的间隙仔细打量了萧无定,见她虽然消瘦了些,却精神奕奕,这才放下了心,低头掩饰微红的眼眶。几人很快便过来与顾南絮打招呼,因着周锦河在,萧无定也不拘礼,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表现如同平时一般,段长宁很快便拉着周锦河与萧无定跑去玩儿,倒是让顾南絮与萧无定都松了口气。
温沅陪在顾南絮身边,见她目不转睛注意着远处的萧无定,轻声叹息,问:“王妃,如今阿萧回来了,您与宁儿也在京城,不如告知她实情吧?如今这般,您不好过,她也难受,我瞧着都心疼。”
温沅的话说的顾南絮心头一动,她转头看着温沅,难得带着几分激动,问:“可行吗?她与锦儿这样相处,锦儿又那般聪慧,半点异样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的确是最大的顾虑。以萧无定那般重情的性子,得知她母妃并未背叛父王,反而忍辱负重如此多年,自己还责怪她如此之久,心中定然懊悔不已,殿下定然能察觉,就算能搪塞过去,日后再相处,两人之间不经意流露的母女情谊难道不会让殿下再起疑心吗?
温沅闻言,低头轻叹,却是半晌说不出话。见她这般,顾南絮反而笑了,轻拍了拍她,反而安慰道:“再等等,九年都过了,不能前功尽弃。”
作者有话要说: 午饭只花了3.3的本宝宝晚上大吃特吃......如果我胖了都是麻麻的锅,谁让她给我寄菜了,哼【好了我去吃肉肉惹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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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礼部挑了日子, 八月廿六是大吉的日子, 五月余时间准备, 虽然有些仓促, 不过以皇家的速度也绰绰有余了,周锦河与萧无定年岁都不小, 再等便要到明年,承平帝一拍板便定了八月廿六。如此一来, 萧无定与周锦河又多了一项事情要忙, 不过也是忙的心甘情愿。萧无定有自己的将军府, 不用再另造驸马府,正好旁边院落也还空着, 承平帝大手一挥派了工部改建, 将两府一并成了镇北大将军府。
一切井然有序,也未再出什么幺蛾子,阿史那吉儿在宫中居住, 听闻她倒是安分守己,乖乖在自己宫中待着, 只偶尔外出散散步, 对宫中各妃嫔温和有礼, 让人挑不出错来,渐渐让承平帝与一众妃嫔放下了戒心,认为她初始时种种只是为了讨好承平帝好让自己日子好过些罢了。毕竟她那般聪慧,笼络人心自然有一招,每日表现的如同一只温顺的绵羊。承平帝不大在后宫说起国事, 后宫众嫔妃也不知她到底如何聪慧机敏,只觉得这小姑娘不同其他蛮族,待人处事都让人十分舒服,加之她幼年丧母后又丧父,身为质子独身一人背井离乡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晋京城,年纪轻轻怕也再出不了这高耸宫墙,惹得一众妃嫔感同身受,对她更多了几分怜惜。几月之后,阿史那吉儿已与宫中不少妃嫔相处和谐,不再如同当初那般被孤立。
不知为何今年天气尤其炎热,六月末便热得不行,让人恨不得每时每刻坐在阴凉的水榭之中,再用上一碗甘甜可口的冰那就再好不过了。承平帝带着一众妃嫔大臣往行宫避暑,周锦河萧无定虽然忙着准备大婚之事,可毕竟不用亲自动手,承平帝知萧无定父母双亡,吩咐了礼部一同安排,也让两人能安心往行宫避暑。如此一来,京中只剩下一众品级不算高的官员与不大受宠或身体欠佳的妃子,以及阿史那吉儿了。
“修仪,吉儿公主来了。”
半躺在软榻上的秀丽女子柔若无骨,面色却不同于常人,带着些病态的苍白,闻言撑起身子,轻咳了两声,吩咐道:“请她进来。”
阿史那吉儿拎着食盒莲步款款从外头进来,眉头微蹙,上前问:“我听闻修仪病了,可好些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阮修仪嘴角微扬,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一旁坐下,原本恹恹的模样这会儿也精神了些,道:“受凉引得老毛病犯了,无碍。”
“那便好,我做了些草原的吃食,拿来给您尝尝鲜。”阿史那吉儿将手中食盒递给一旁的侍女,坐在阮修仪身侧与她闲话,这是她在宫中主要交好的几人之一。
宫殿之中四处摆着冰盆,有侍女用扇子轻扇着,微风带着凉意,纾解了空气中的燥热。
“修仪这宫殿处地凉爽,再加上冰盆,果然比外头凉爽许多。”阿史那吉儿环顾一周,莞尔笑道。
阮修仪柔柔一笑,握着她的手关切道:“是呀,所以不跟着陛下去行宫倒也没什么,只是你,常年在草原,没受过这样的热吧?冰可还够用?若不够我待会儿让人送些过去。”
“够,您别费心,陛下与皇后娘娘心善,我虽是质子,也未曾苛待,又有您与其他几位娘娘待我如姐妹,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阿史那吉儿面色带着感激,看的阮修仪又一阵心疼,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对战争有多大作用?还不是那群男人推卸责任?阮修仪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与她年岁差不多,也是这般乖巧可爱,只不过入宫后她已经许久未见过家人了,一时又有些惆怅,轻拍了拍阿史那吉儿的手,安慰道:“咱们都是苦命人,有什么难处记得与本宫说,本宫位分虽不算高,到底还是个修仪,底下人还得听话的。”
“多谢修仪,只不过修仪当务之急是先将身子养好,我回去就向马兹达祷告,请求他保佑您早日痊愈。”
“你有心了,方才内务府送来了些水果,你待会儿带些回去。”
两人其乐融融聊了一会儿,宫人来禀报:“修仪,冯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
“喏。”宫人应了声退下,不久便有一中年男子身着太医官服手提药箱进来,跪下行礼道:“臣参见阮修仪,参见吉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