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到了凉州府衙,两位州牧都候着她,听得回禀说萧将军来了,连忙到府衙门口迎接,赔笑讨好道:“萧将军一路辛苦,府衙里备了酒菜,还请将军不要嫌弃,先用膳。”
萧无定神色淡淡,全然不领情,冷冷答:“有劳二位大人费心,只是战事紧急,还请二位大人为萧某说说情况吧。”
两位州牧面面相觑,后边儿跟着的一众官员也大气不敢出,只好迎她往大堂去。萧无定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她,目中无人也好恃才傲物也罢,百姓如此受苦他们还这般逍遥,她此刻连瞧都不想瞧他们一眼。若是她家殿下在这儿,指不定就吓得这群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了。
萧无定进了大堂,瞧着一旁挂着的两州地图,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撇头对一旁大气不敢出的景明道:“景大人,突厥人就这般凶猛?打的甘州将士毫无还手之力,月余就将一州给丢了?”
闻言,景明痛惜道:“萧将军,此事实在不是甘州将士之过,是那俞文钊!原甘州统领,被那突厥公主阿史那吉儿所诱,暗中通敌,若不是他甘州怎么会如此轻易就破了?!只是此事发觉的晚,我所知后当即给陛下写了奏章,只是如今估计还在路上......”
“竟有此事?那俞文钊如今在何处?”
“甘州城破那日他便带着心腹投敌了,如今在突厥人处......”
俞文钊她也有所耳闻,往年突厥多次来犯都是他将人打了回去,承平帝才放心他守着甘州,这也是为何承平帝得知甘州连丢两城时那般讶异,若是他投了敌,倒有几分难了。
萧无定眉头愈发紧蹙,语气倒是稍柔和了些,问:“俞文钊我也曾有耳闻,是名不错的将领,怎么忽的投敌了?那阿史那吉儿又是何许人?”
景明听她语气缓和了些,身上那股慑人威压也收敛了些,才将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不知怎么这萧将军年纪轻轻就这般吓人,解释道:“阿史那吉儿乃是突厥可汗最小的公主,二八年华,未有婚配。据说她出生那年突厥连下了半月大雨,她出生时却忽然放晴了,突厥人崇拜太阳,突厥国师断言她就是突厥的救星,阿史那吉儿自幼聪慧,足智多谋,对我中原文化极感兴趣,极受突厥可汗宠爱,此次入侵想来有她不少功劳。”
王宏也叹道:“这阿史那吉儿也是豁得出去,竟然能放下身段去引诱俞文钊,连他那般不爱美色之人都能被引诱......”
“哦?听来倒是有些意思。”萧无定又听他们说了些阿史那吉儿之事,嘴角微微勾起,双眼闪烁着难见的光芒,显然一副兴奋模样。她本以为来漠北不会花费多少力气,只是如今看来,这阿史那吉儿倒是不容小觑,漠北这场仗想来没那么容易,只是同为女子,她少有棋逢对手之时,如今碰着了,怎么能不令人兴奋呢?
天色不早,萧无定与几位官员了解了大致情况做了些安排后便回了王宏给她分配的屋子,她的屋子或营帐从来不让人乱动,整理之事向来是王翕乐打理,仓促用过晚膳后回房,王翕乐已然将房间整理好了,见她进来,便递了封信过去,:“将军,外头有人送来的。”
萧无定顺手接过,瞥了一眼,信封上未有一字,她淡淡道:“嗯,你回房吧,早些休息,明日还有的忙。”
王翕乐应声退下,她坐到桌前,将蜡烛拿近了些,开始拆信。此时能给她递信的也就只有她师姐了,不知京中又发生了何事,殿下这月余过得可还好......一边想着,萧无定拆开了信,只是展开一瞧,那字迹却不是她师姐常写的簪花小楷,而是她瞧过一眼便再忘不了的,公主殿下游龙惊鸿的行书。萧无定一愣,随即了然莞尔:也是,她师姐那般善解人意之人,既然能给她递信,怎么会不告知殿下呢?她细细看着信上每一字,神情温柔祥和,仿佛殿下便坐在她面前,将这月余之事徐徐道来。
“将军如晤:陆府一案尘埃落定,陆秉文不日处斩,陆骏德贬为翰林院修撰,丞相由舅父代理。之染将状告揽月楼,虽管事一力拦下罪责与陆骏德撇清关系,父皇心中对陆骏德颇有不满,想来此生当不复用。揽月楼被封,温姐姐将之染收入麾下,婉姨也在温府之中,将军可告知翕乐使其安心,维桢则由我接回了公主府,陆家无暇顾及,却不知自己错失明珠。刑部尚书宋之言因包庇陆秉文与重锦之死被打入大牢,刑部侍郎向来不主事,如今刑部即在昊天掌控之下。二月初长沙王离京归封地,京城一切尘埃落定,只待三月春闱,有才之士入朝堂,我等大业便进一步。
入春进来愈发嗜睡,曾在软榻小憩,梦将军手持长.枪于冰雪之中对千军万马,忽的惊醒,方才恍然不过梦一场。将军离京前虽道不必担忧,只是到底在战场,刀剑无眼,西北苦寒,还望将军多多珍重。
京中一切安好,尽在掌控之中,将军不必担忧。还请专注战事,我备了好酒,待将军凯旋,一醉方休。
雍宁亲笔
承平十年二月五日”
萧无定仔细看着手中之信,三百余言她翻来覆去好几遍,伸手轻抚着那一字一句,嘴角含着笑,仿佛瞧见了殿下端坐在案桌前写完开头那些事后便停住了笔,微微蹙眉,思来想去许久,才轻咬红唇提笔写下春日嗜睡一事。自己那般入了人家的梦,自然是扰了人家好眠,说不定还吓着殿下了。萧无定动作轻柔,仔细将信又叠好放回信封里收在抽屉中,磨了墨抽出信纸,仔细铺平后思忖片刻,便提笔写下:“殿下亲启:午后初到凉州,战况虽出乎意料,但在掌控之中,殿下不必担忧。方才收到来信,先恭喜殿下万事顺意,三月春闱之后,殿下在朝中势力定然更进一步,此战之后,我在军中地位也当提升,于殿下助力更大,喜不自胜。
西北虽苦寒,我时刻谨记殿下教诲,注意身子,还请殿下放心,来日上战场也定然多加注意。殿下也请多多保重,若我有幸再入殿下梦中,还请殿下记得我在京与殿下相伴时的模样。战场杀敌狠厉乃是身不由己,我如何也舍不得那般凶神恶煞对着殿下。若再入梦,我必再为殿下舞一曲长歌行,换殿下一杯美酒。
前日晚间梦见在临沂之情景,回想与有殿下相伴一路,相较之下此次出征路程竟显得如此漫长,才懂司马相如所言:‘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无奈重任在身,只当尽早了却战事,愿回京再与殿下月下同骑,共饮美酒。
萧无定亲笔
承平十年二月十六日”
写完信,将墨迹仔细吹干叠好后,萧无定便朝外头大声喊道:“丸子!”
不多时王翕乐便到了她门前,敲门问:“将军,可有事?”
萧无定起身开了门,拍了拍他的肩,瞧着眼前与她差不多高的男子哈哈大笑,道:“婉姨如今在师姐府上,你且安心!”
“将军此话当真?!”王翕乐这些日子长了不少,褪去了之前的青涩模样,已然有几分男子英气了,此刻却还刷的一下红了眼眶。
“当真,我骗你作甚?快将这封信送去分舵,早去早回。”萧无定笑将信递给他,王翕乐接过信,却是退后几步噗通一声先跪下朝她咚咚扣了几个头,道:“将军大恩丸子没齿难忘!”
说完才又一股脑爬起来往外头去,道:“我去送信!”
萧无定瞧着那远去的背影,含笑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想着想着,又将方才仿佛抽屉的信拿了出来,细细又瞧了好几遍,才将信放入中衣紧贴着胸口,端着蜡烛到了一旁摆着的地图旁,细细研究着地形地势。
京城之内,周锦河静坐在当初看萧无定舞剑的石凳上,纤纤素手把玩着温润玉杯,天上一轮明月倒映在酒杯之中,她单手拖着下巴抬头瞧着明月,想起中秋那时萧无定为她舞剑,仿佛是从那时起,她心中便有些不一样了。
“将军自起舞长剑,壮士呼声动九垓”,她若在边疆舞剑,想来又是不一样的风范吧。周锦河这般想着,却只能微叹口气,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她若是舞剑,劳烦明月替我仔细看看。只盼着边疆日日晴朗,能有明月常伴她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想了想中间的砍掉吧!不写了!再不放将军出来我怕你们又让我拆CP!
今天教师节祝各位人民教师以及未来的人民教师节日快乐呀~抓紧尾巴给老师送个祝福吧~
感谢
emmm扔了1个地雷
一招平天下扔了1个地雷
天佑宝锤扔了1个地雷
朕依旧帅破天际扔了1个地雷
珏扔了1个地雷
第71章
甘州城内, 四处有身着胡服身配弯刀巡逻的突厥士兵, 城内一片荒凉, 突厥人打进来后便在城内将财物洗劫一空, 若不是景明还算有良知带着百姓撤退,怕是这城内积雪就不会如此洁白了。州府府衙大堂, 进门便可见一狼旗悬挂于墙壁中央,虽是夜晚, 四处点着蜡烛将大堂内照的宛如白昼。一群身着胡服的汉子中间夹杂着一身材颀长着盔甲的中年将领以及一美艳女子, 瞧着不过二八年华, 却出落得楚楚动人,眼若琉璃, 双瞳剪水, 却不同于中原大家闺秀婉约含蓄,一举一动之间风情万种,全然不像才十六的无邪少女。长桌上摆着三州地图, 一群人围在长桌四周,为首一男子头发花白, 身材魁梧气度不凡, 从服饰华丽程度便可知是如今的突厥可汗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