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定猛然捏紧了茶杯,转头看她的眼中是压抑的怒气,恨恨咬紧牙关道:“段元奇要入京了,随行还有长沙王妃与郡主,承平帝让我负责安顿五千承元军。”
她真是气急了,连陛下都不喊直接称承平帝了。温沅幽幽叹口气,伸手轻捏着她的后颈,柔声道:“阿萧,你如今是萧无定,再怎么难也要忍着,漏了马脚可就前功尽弃了。”
萧无定金紧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些,闷闷道:“我懂。”她忍了这么多年,受了如此多的苦,还连累师姐陪她一起进了这风起云涌的朝堂,欺瞒殿下......舍弃了如此多,为的就是最后替父报仇,万不能因一时冲动功亏一篑。
见她渐渐镇静下来,温沅舒了口气,松了手重新拿起筷子为她布菜,温柔道:“多吃些,你这几日瘦了。”
“伯父的字我让殿下拿回去赏玩几日,好在你轻功好,还能避开炎卫将卷轴放进去,只是殿下怎么忽然起了疑心?”
萧无定笑叹了口气,无奈摇头:“我左手写了幅草书,忘了销毁,不想那日殿下去给我送发簪与发冠,竟被发现了。实在侥幸,知晓温府守卫不弱炎卫才未多加警惕,否则我还真无法逃过十三的注意。倒不算起疑,只是殿下这般谨慎之人,稍有些不对便要确认了才安心。”
“送发簪与发冠?”温沅笑替她舀了汤,单手撑着下巴颇有意思看着她,道:“殿下可送了你不少东西了吧?”
萧无定思忖片刻答道:“两只发簪,一只发冠,一把剑,其余还有许多药材......”
“唔,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送簪子有何含义哦?”温沅笑容更深,玩味看着自家师妹耳朵忽然泛红,难得有些羞恼,不禁心情大好。
“第一次是殿下以为我没带簪子,就这么去上朝可是大不敬,见我带着合适才送的。上次那是她看上了我的碧玉竹节簪想拿来换的......”萧无定越说声音越小,暗恼怎么师姐近来愈发爱调侃她了......
“我用完了,师姐你慢用,我还有事告知殿下。”
萧无定匆匆扔下这句话便起身往后院暗道去,温沅见她这般,忍不住咯咯笑出声,难得见她老成稳重的师妹也有这般落荒而逃的时候呀。
萧无定快步到了暗道,在里头带了好一会儿确认自己看起来并无不妥后才往公主府去,侍女见她来,忙引她去书房。周锦河用过了午膳忽然来了兴致,正在书房抚琴,萧无定走近便听得琴声抑扬顿挫,与她师姐风格截然不同,却各有千秋。她伸手止住领路侍女,站在外头静静听着,眉眼柔和。实在是许多年,许多年未听过她的琴声了。
离京一城之隔的路间,放眼望去,白雪覆盖群山,天地间一片苍茫,万籁俱寂唯有官道之上一条黑龙自远处蜿蜒而来,伴随着金属撞击声与哒哒马蹄声,细看原来是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前头骑马将士高举“元”字三角旗,浩浩荡荡护着中间王驾向前蔓延而来。王驾前头,有一高大男子,身着蟒服腰着麒麟带,目若朗星直视前方,眼神锐利。他身后宽大舒适的王驾中,有一中年女子,看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想来年轻时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典雅端庄,气度雍容却带着些冷清。她身旁依偎一粉色宫装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如粉雕玉琢,惹人怜爱。只见她眨巴眨巴清澈的大眼睛,抬头问那中年女子:“母妃,到了京城,宁儿能见公主殿下吗?您常说姐姐最喜欢公主殿下,宁儿也想见见姐姐喜欢的人。”
中年女子爱怜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莞尔答:“这是自然,殿下定然也会喜欢宁儿的。”
“真棒!”女孩儿欢呼一声,缩回母亲怀中,满怀期待希望早日入京。
作者有话要说: 乱码老师在准备将小短篇改成广播剧,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嘻嘻
@中分的小青龙 我今天和白白打王者的时候碰上对面一个id是我是小青龙,我问她是不是中分她一脸懵逼哈哈哈
感谢
刘总裁扔了2个地雷
攻裂天际的南扔了1个地雷
萧溽书扔了1个地雷
呵呵呵口香糖扔了1个地雷
米其林飞不动扔了1个地雷
蛋哥哥扔了1个地雷
第52章
大年二十七, 原本该休年假的百官因着长沙王来京承平帝亲自出城迎接以表重视, 不得不一早穿着朝服候在城门口。这是长沙王时隔四年再入京, 也是头一次带着王妃郡主一块儿来, 往年都是派了人迎接,不想今年承平帝竟然亲自来了, 还带着颜后与周锦河周锦乾,直让百官觉着陛下厚爱长沙王。
萧无定接着安顿承元军的重任, 自然也身着铠甲在百官队伍之中候着。仍旧是飘雪的天气, 好在不大, 小片雪花零零散散从天上洒下来,除了在车驾中的皇室众人, 其余人仿佛立在这儿数十年, 如墨鬓角已然星星点点泛着花白。
周锦河掀起帘子一看,见萧无定一动不动立在那儿神情严肃,身上玄色铠甲都积了些雪, 她到底是女子,比不得那些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男子, 穿着铠甲定然更冷, 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 她也不好让人给她送个手炉什么的,周锦河微微蹙眉,不知今年怎么父皇竟然这般大张旗鼓。
“天寒地冻,你们俩下去给各位大人送些热茶,别冻着了。”
“喏。”
墨儿绯儿当即着手泡茶, 好在承平帝此次要的是三品以上官员来迎接,人数倒也不算太多。周锦河想了想,却又道:“等等。”说着却是下了马车往承平帝颜后的车驾去,墨儿绯儿忙跟着下去。
得了通报周锦河便上了皇帝车驾,乖巧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承平帝扶起她,道:“平身,锦儿怎么过来了?”
周锦河笑吟吟答:“儿臣想着天寒地冻的外头大臣们冻着也不好,便想着送些热茶给各位大人,只是不想马车里存的茶叶竟快喝完了,想来问父皇讨点茶叶。”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承平帝了,他欣慰笑道:“还是锦儿细心,顾祥海,给公主取茶叶来。”
“喏。”顾祥海应了一声,从暗格中取了茶叶递给在车驾外候着的墨儿绯儿,不用周锦河再多吩咐,墨儿绯儿便回了马车泡茶,周锦河则是留在马车内陪着两位聊天。
外头大臣站了许久,手脚都冻冷了,忽然见公主殿下的两位贴身侍女领着几个侍女端着托盘过来,从品级最高的丞相开始一一奉茶,众人接过热茶忙道了谢,一口饮尽,身子霎时暖了不少。到了萧无定跟前,墨儿冲她眨眨眼,接过她递回来的茶杯又递了一杯过去,道:“将军穿铠甲想必更冷,再多饮一杯吧。”
萧无定当即便明了,笑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道:“还请墨儿姑娘替我多谢殿下。”
周锦河待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马车,听墨儿绯儿回禀,掀开帘子见她面色果然没有方才那般难看,才莞尔将帘子放下。
皇帝车驾那边,顾祥海听着下边儿人的回禀,笑呵呵进了车驾向承平帝道:“陛下,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果真没错,这会儿大臣们都道陛下体恤下臣呢。”
“嗯?怎么锦儿还把朕抖出去了?”承平帝微愣,玩笑问。
顾祥海笑答:“可不是嘛,墨儿绯儿说了,陛下体恤臣子,特意赏了茶叶给各位暖暖身子。”
颜后一边给承平帝捏着肩膀,一边笑道:“咱们这女儿贯会替陛下着想,前些日子还跟臣妾哭穷,转身就给在京待考的寒门士子送棉袄木炭去了,说的是陛下皇恩浩荡,不忍看士子们忍饥挨饿,还不让臣妾告诉您。”
“哦?还有这等事儿?”承平帝有些惊讶,又欣慰,笑道:“回了宫再找她问个清楚。”
不多时,总算见着象征长沙王的三角旗了,承平帝与颜后立在车驾上,看着长长的队伍蜿蜒而来。段元奇一马当先,王驾紧随其后,护送队伍则在不远处停下,恐冒犯了皇帝陛下。
打马至离皇帝车驾不远处,段元奇便下了马,徒步到车驾前,下跪行礼道:“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他虽是王,可也只是大晋属臣,到了承平帝跟前,还是得老老实实俯首称臣。
长沙王妃与郡主段长宁紧随其后,到车驾前下跪行礼,百官也齐齐向三人行礼,萧无定自始至终压抑着自己不去看那三人,只随着百官一齐动作。
承平帝与颜后相视一眼,两人便下了车驾,上前亲手扶起长沙王妃再扶了段元奇,道:“贤弟免礼,路途遥远,贤弟一家受累了,先回宫好好休整一番。”
周锦河打量着长沙王妃,见她相貌与八年前并无许多变化,饶是岁月也舍不得在这样的佳人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仿佛多了几分冷清气质,总没有她记忆中那般和蔼可亲了。而且方才她父皇与母后竟是先扶起了她再扶的长沙王,周锦河暗暗记下,总觉得有些不对。
长沙王妃身旁的小姑娘想来便是郡主段长宁了,她趁着大人说话,眨巴眨巴大眼睛悄咪咪四处看着,正巧对上了周锦河的眼眸。只见她微愣一会儿,随即便送了她一个大大的笑颜,让周锦河不禁怔住,那模样,与长安有五分相似......只是长安肖父,又自小当世子养着,眉眼英气,这小姑娘更像长沙王妃,粉雕玉琢,一看便知是美人坯子。周锦河莞尔,也回她一笑,心中也宽慰不少,好在段长宁不像她父亲,否则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虽说萧伯父战死疆场,段元奇为了照顾嫂子才如此,可周锦河心中总有些疙瘩,照顾何必要娶?还是那般快便娶了?伯母竟然也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