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小兔崽子!”
“还敢跑!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站住!”
几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男子正追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眼看就要到两人面前,萧无定怕惊着周锦河,忙下马,挡在马前。后边儿的墨儿和侍卫也赶紧上来护在周锦河两旁。
不过还没到马前呢,那少年脚下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后边三个男子很快赶上来,拿着棍子便往男孩儿身上招呼。
“呵,你他妈的倒是跑啊!老子看看你能跑多远!”为首男子冲着少年胸口就是一脚。周围百姓被吓一跳,可也只是围做一圈,不敢上前。
周锦河哪见过这般场景?吃着糖葫芦的好心情都没了,见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可怜兮兮地毫无招架之力,顿时冷了表情,喊道:“住手!”
随着周锦河一声冷喝,萧无定也上前,冲着为首男子胸口就是一脚,那男子没防备,竟被一脚踹翻在地。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这京城岂容你们这般胡作非为!”
萧无定挡在少年身前,面容冰冷狠厉。将士们在前线出生入死,保卫国家,不是为了让这群身强力壮的男子来欺负自己手无寸铁的同胞的!
“你是什么人?!”领头男子揉了揉胸口爬起身,正想动手,又见萧无定和周锦河两人衣着不凡,这才忍下气,怒道:“揽月楼的事儿,小子,我劝你还是别多管!”
男子这话一出,周围百姓便叽叽喳喳开了。
“哟,揽月楼啊......”
“那还是别管了......”
“小伙子,别给自己找麻烦了......”一大爷上前拉了拉萧无定,“揽月楼......惹不起的......”
萧无定淡淡冲老伯一笑,道:“老伯,谢谢您的好意,我有分寸。”
周锦河也翻身下了马,到那少年身边,将他扶起,问:“小兄弟,怎么回事儿?”
那少年强忍着眼眶的泪,紧握着双拳,恨恨道:“他们骗我父亲赌钱!输光了家里所有东西还不够,逼得我父亲自杀,我母亲自己卖身才还够了债,可他们见我长得清秀,便要......便要......让我入揽月楼......“
揽月楼是什么地方,周锦河自然有所耳闻。这京城最大的妓馆,不仅有女子,同样有眉目清秀的男子,供富贵人家的特殊嗜好。本朝虽不盛男风,可王公贵族中好这口的也不少。这倒不算什么,只是据说这揽月楼,背后主子是这大晋朝中某位重臣。
周锦河拍了拍那少年算是安抚,随即起身到萧无定身边,看着那群男子冷笑道:“既然债已还清,你们还想逼良为娼不成?!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为首的男子恼羞成怒,就要冲上来,萧无定眼明手快,将周锦河护在身后,对着他又是一脚,喝道:“给我滚!要想找麻烦,我萧无定在镇北将军府恭候大驾!”
那三名男子听萧无定这么一说,顿时愣了,面面相觑,怎么好死不死碰上了这个风头正盛的镇北将军!
周围百姓一听是萧无定,顿时人声鼎沸,那三人没法儿,只好灰溜溜走了。
“将军好样的!”
“不愧是镇北将军啊!”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
一群百姓围过来对着萧无定一阵夸,周锦河看了看周围百姓的反应,又见萧无定耳朵有点红,噗嗤笑了。
原来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无定将军也有害羞的时候呢。
那少年此刻也起身到了两人面前,对着萧无定毫不犹豫就跪了下去,一拜到底:“多谢将军、小姐救命之恩!”
萧无定忙弯下腰去扶他,道:“举手之劳,起来吧。”
可那少年却不肯起身,只抬起头望着他,恳求道:“求将军收下翕乐!翕乐愿为将军做牛做马!翕乐也想像将军一般,将来能够保家卫国!”
这倒是让萧无定犯难了,他可没有收个徒弟的打算呀。可这孩子就跪在那儿,一副他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周锦河低头,见他那倔强的眼神,有些不忍。她轻轻扯了扯萧无定的衣袖,笑道:“将军不妨带回去先看看?”
好吧......她从来都不能拒绝周锦河的要求。
萧无定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是!多谢将军!多谢小姐!”王翕乐对着两人又磕了几个头,才起身。
萧无定叹了口气,让周围百姓都散了,转身牵了马,把缰绳给了周锦河。
两人重新上了马,王翕乐便跟在萧无定身旁,马走的慢,他也跟得上。
“我方才.......若将军府不便的话,便让他去公主府吧。”周锦河眼里带着歉意,朝萧无定道。
萧无定转头看了眼一边跟着的王翕乐,答:“无妨,只是不知小姐为何会让我留下他。”
周锦河淡淡一笑,目视远方悠悠道:“我那挚友,幼时倔起来,也是那样的眼神。”
那语气,分明充满了思念。萧无定看着周锦河的侧颜,有些微愣神。他很快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前方,目光深邃,也不说话了。
思念的滋味,他何尝不懂?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周锦河先让侍卫去公主府知会了一声,等他们一行人到公主府前的时候,绯儿早已让人开了大门在门口候着了。萧无定刚想向周锦河告辞,无奈公主殿下一句:“今日有劳将军,若不忙便入府一起用顿午膳吧。”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哪儿还有他说不的份儿?倒是吓着了王翕乐,见众人停在了公主府门口,忙跪下朝周锦河行礼道:“草民拜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周锦河冲他摆摆手,绯儿见他们过来,便到了马前向周锦河与萧无定行礼。
周锦河面向王翕乐冲着绯儿一指,微笑道:“翕乐,等会儿跟绯儿说说你娘的事儿,让她去解决。”
侍卫将路上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绯儿,绯儿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她冲王翕乐微微笑笑,颇有些同情这个还小的孩子。
王翕乐一听,忙激动地又跪下了,冲周锦河连连磕头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周锦河一个眼神,绯儿便上前去扶起了王翕乐。周锦河嘴角微扬,转头向萧无定道:“将军,请进。”说着,便先下马进了大门。萧无定紧随其后,也进了公主府。
周锦河虽未来过府邸,可设计图她是亲自过目修改的,这府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知道。周锦河一路兴致勃勃,看着公主府都是按她想的那样来设计的,很是满意,还时不时向萧无定介绍介绍。萧无定落后她半步,见她这般兴致冲冲的模样,也微扬起了嘴角,看着她精致美好的侧颜,眼神宠溺。待周锦河再转过头来瞧他,见到的却又是如同平时一般淡淡的,只是嘴角带了些笑的萧无定。方才的那些宠溺柔情在一瞬间消失,仿佛只是错觉。
两人用过了午膳,周锦河便邀他一同去后花园逛逛,权当消食。公主府的后花园大得很,还有一个湖,湖中央有亭子,想来夏天莲叶满湖定然很是好看。后花园一角还有一大片玉兰树,郁郁葱葱。
萧无定望过去,目光悠远深邃,并不看向周锦河,似是平常问:“殿下喜欢玉兰?初见殿下也是在玉兰林。”
“是也不是。”周锦河微微一笑,并不欲解释太多,继续往园子里走去。后边儿有侍女远远跟着,并不靠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气氛倒是很融洽。萧无定跟着周锦河上了假山,这倒是个俯瞰美景的好地方。
萧无定不禁想起,他幼时最爱坐在院子那棵巨大的树的枝干上,从那儿可以透过窗子看到周锦河在屋子里读书写字。周锦河自然不会爬树,她每次都只能看着他上树,自己不满的在下边儿荡秋千。想到这儿,萧无定差点儿没忍住笑,好在周锦河专心看着下边儿的风景,没有看到萧将军“面容扭曲”的一面。
为了不让周锦河发现异样,萧无定赶紧别开眼装作四下看风景的样子,看着公主府后的府邸里人来人往,似是也在翻修的样子,心里暗笑:这人该不是因为上不了树才让人修了这么个假山吧?毕竟假山多是江南园林用,京城中人家府中除非是江南风格,否则鲜少用假山。公主府显然不是江南风格,也难为工匠费心将这假山融进来,竟也不显得突兀。
一旁不知道萧无定这些小心思的周锦河,正欣赏着自己府里的美景,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嗯,果然还是高处风景好些啊。
揽月楼里,前不久当街追人的那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跪在管事的面前,汇报今天发生的事儿。管事的是个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镇北将军......”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那娘们儿给我处理掉。”管事的摆了摆手,突然又顿住,想起王翕乐娘亲那姣好的面容与丰满的身材,眼里精光一闪,又说:“等等,还是好生养着她,对外放出消息说她死了,你们几个做事不利,扣一个月月银!”说完便起身,往后院去。他还得想想办法,让那娘们儿乖乖听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