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见萧无定乖乖退了出去,周锦河这才又扬起了嘴角,拿起放下的资料转头对苏恒清道:“苏大人,继续吧......咦苏大人你退那么后作甚?”
您和萧将军这般“恩爱”,臣凑上去可不是自讨没趣吗......当然这话自然不能讲出来,他忙端起一旁的茶杯,赔笑道:“臣口渴,喝口茶。”
周锦河不疑有他,也端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继续与他说着。
萧无定回房,早有人备下了热水,她洗漱过后便回床躺着,想起方才周锦河的举动,不由得嘴角微扬,阖上眼眸很快入了梦乡。再醒来时,便是晚膳时候了。她换了便服,出门就遇到了周锦河。
见她出来,周锦河脚步一转往她那边去,笑道:“才想去唤你,可休息好了?”
“托殿下的福,此刻精神十足。”
“甚好,想来将士们已然等着了,我们这边过去吧。”说罢,周锦河率先往外去。城中没有那么大的地方给军队驻扎,一众将士还是在城外安营扎寨,周锦河与萧无定带着一队士兵,骑马往城外去。
这些日子不断有粮食运过来,也有不少米商来临沂做生意,齐昊天此事办的不错,如今城中粮食足够,周锦河前几日才写了信让他回来。不过到底是才经历饥荒,虽然缴获了黑风寨的存粮,可城中粮食远没到可挥霍的地步,虽说是庆功宴,只不过比平时将士们的伙食多了些素菜和酒。
周锦河与萧无定到时,将士们早摆好了,只等公主殿下与将军入席。周锦河坐在主位,见自己桌上是小杯,而底下将士桌上摆的均是酒碗,便偏头示意绯儿:“换碗来。”
“喏。”
绯儿很快取了酒碗斟满,萧无定看着眉头微蹙,却也说不得。不管公主殿下有意无意,此举定然让底下将士对雍宁公主更加敬重。
周锦河双手端起酒碗,起身环视底下的将士,随即朗声道:“诸位将士一路随本宫来,冒雨行军带病赶路,到了这临沂也未有一顿好饭给诸位,如今破了黑风寨,是大功一件!城内粮食不多,虽说庆功宴,也只得这般模样,待回京后,本宫定然给诸位补上!不日回京,陛下定会论功行赏,诸位一路辛苦,雍宁记在心里,这碗酒,先干为敬!”说罢,她端起酒碗,不同于往常的高贵矜持,多了几分豪放,一饮而尽。酒碗翻转过来,竟是一滴不剩。底下将士见公主殿下此举,心中激动,纷纷端起酒碗,齐声道:“敬殿下!”
萧无定坐在她右手下方,见这般动静,端起酒碗,面容严肃,看向周锦河的眼睛却带着笑,高声道:“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随即一饮而尽,众将士也随着将军,齐声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而后一饮而尽。
周锦河见这般模样,忽然懂了为何父皇常感慨思念当初打天下那段日子了。军中不讲虚礼,以诚相待,是将性命托付的信任。不像在朝堂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忽然,有哨兵来报:“殿下,将军,有大队百姓正朝营寨来!”
“哦?”
“末将去看看,殿下稍安勿躁。”说罢,萧无定便起身往外去,周锦河却也起身,道:“将军且慢,本宫与将军同去,诸位将士且先用膳。”
到了营门口,百姓也已近了,周锦河细看,便见许多眼熟的面孔,都是城中富商,还有许多衣着不算华贵的百姓。
一众百姓见周锦河与萧无定,当即跪下行礼:“草民拜见公主殿下,镇北将军!”
周锦河上前扶起为首的富商,道:“众位快快请起,不知众位来所谓何事?”
“殿下与将军除了黑风寨与那吴忆,实在是天大的恩德,草民等无以为报,唯有粗茶淡饭慰劳将士,也算一点心意!草民本约了几位好友带着家仆来,不想一路上碰着许多有同样心思的百姓,还望殿下与将军收下草民们这点心意。”
周锦河还是第一次见这阵仗,偏头看萧无定,就见她微微点头,吩咐一旁将士:“让将士们出来谢过父老乡亲们好意!”
萧无定又邀了不少百姓留下一同用膳,军民同乐。酒过三巡,有人唱起了临沂小调,将士们来自五湖四海,也唱起了家乡民歌,其乐融融。萧无定与周锦河相视一笑,端起酒碗道:“殿下气度实在让人佩服,我敬殿下。”
周锦河莞尔,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只不过她鲜少饮这样的烈酒,趁着众人不注意,冲萧无定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好辣!”
萧无定噗嗤一声,她还以为周锦河真这么能喝呢,原来还是装的。“殿下方才便该不喝,与我不用那般客气。”
“哎这倒是,我下次抿一口。”周锦河深以为然点点头,笑靥如花。
庆功宴结束,萧无定且不说这么些年在军中早把酒量练出来了,顾忌着周锦河她也没敢多喝,倒是周锦河,一时高兴没注意这烈酒,喝的有些晕。萧无定怕她等会儿再给颠下来,想了想还是问:“殿下,不如与我共乘一匹?”
都是女子也无妨。这么想着,周锦河点了点头,让萧无定扶着她上了马。马虽行的慢,可颠着实在不舒服,萧无定圈住周锦河的腰以防她掉下去,周锦河便阖着眼,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这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怕是要找我麻烦了。”萧无定笑在她耳边调侃,语气温柔。
周锦河眼睛不睁,柳眉一挑轻笑道:“怎么将军怕麻烦?”
“自然怕,只是殿下算不得麻烦。”萧无定将她搂紧了些,笑道。
“啧,”周锦河微微起身,睁眼回头看她,嗔道:“将军若是男子,怕这天下少女都该芳心暗许了,这般会说话。”话语间眼波流转,尽是动人光彩。
萧无定宠溺一笑,不置可否。实话而已,你若是麻烦,我倒希望每日被麻烦缠着,一刻不离才好。
第28章
进城时周锦河那一番话一出, 当即便有不少百姓去府衙报案, 到她定的截止时间, 州府衙门案桌上已然有了厚厚几叠卷宗, 乍一看厚的让人瞠目。
周锦河坐在案桌前,细细翻着那些卷宗, 眉头紧蹙,指尖也因为用力捏纸页而泛白, 只看不到一半, 便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 将卷宗重重摔在桌上,怒道:“简直岂有此理!强抢民女抢占土地, 这岂是一州州牧能做出来的事!来人!去将吴府给本宫抄了!我倒要看看这吴大人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一众官员立在两旁大气不敢出, 萧无定上前应了喏,带着一队将士朝着吴府去。
“苏大人,让人带着这些卷宗, 随本宫去大牢看看那二位。”
“这......殿下千金之躯,去大牢怕是不妥......”苏恒清本还想再说, 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周锦河, 见她面色如冰, 顿时吓得不敢再劝,忙道:“来人!还不赶紧搬上卷宗跟着殿下!”
周锦河这才起身,冷哼一声往外走去。苏恒清及一众官员忙跟在后头,不敢触了公主殿下的霉头。
杨勇与吴忆是分开关押的,杨勇武力过人, 萧无定怕他再伤着人,就让人用铁链将他捆绑起来,派了定北军将士亲自把守。进了大牢,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无休止的谩骂。
“殿下......您看要不微臣去,这地方实在不适合您呀......”苏恒清苦着脸,还想劝这位祖宗改变心意,周锦河面无表情,径直到了杨勇牢房门口,沉声道:“打开。”
“喏。”看守士兵早得了自家将军吩咐,说公主殿下许会亲自来审犯人,届时一切听从殿下命令,护好殿下便是。
杨勇见周锦河,披头散发倚着墙壁箕踞而坐,一双虎目毫不掩饰直勾勾打量着她,呸了一声,嗤笑道:“哟,老子临死前还能见到这样的美人儿,也算是赚了,哈哈哈。”
苏恒清一听便怒了,呵斥道:“放肆!怎可对殿下如此无礼!”
“老子我就这样,你能怎么着?杀了我啊,哈哈哈。”杨勇毫不在意仰天大笑,仿佛这是天大的笑话。
一旁的定北军将士可不废话,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定北军虽优待俘虏,可胆敢如此不敬公主,若是他们将军在这儿,指不定这人眼珠子都没了。
周锦河冷冷看着他被打,开口道:“骨头倒是硬,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百姓报的案你瞧瞧,若是符实便签字画押。苏大人,你在这儿看着他,完了再来寻本宫。”说罢,周锦河便准备起身离开,以杨勇这般性格,对于这些案子必然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不必她废口舌。
临出牢门时,她顿住脚步,头也不回讽刺笑道::“可惜了你大哥与你一众兄弟,跟着你这蠢货白白丧了性命。”
“你!”
杨勇这等人,将义气看的比性命还重,为了兄弟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自己不怕死,可周锦河说他害了一众兄弟的性命,怎么能不让他恼怒?当即便要扑过去找她拼命,一身的锁链叮铃哐啷作响,看守将士们忙按住他。
“从今日起,每日给他一顿稀粥,留着不死便可,也让他尝尝,被他祸害的百姓所受之苦。”说罢她便往牢房另一边去。这般人渣,她恨不得手刃。大晋立朝时废除了凌迟之刑,她初以为并无不可,可如今看来,凌迟处死都便宜他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掳掠女子无数,凌迟也算是便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