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锦怯怯应下,退了下去。
笔锋深入浅勾,粉墨乱眼,霞帔彩冠,纤身玉立。
孟然扮相是虞姬,虽是男子却比女子还勾人,孟然虽才少年却也高挑又在粉墨之下很难识出是他。
“主子。”阿正立在孟然身侧,有些看不下去的唤了声。
“你准备的人手安排在第四段唱白时,到时候把多余的那些苍蝇给我暗地里清干净。”孟然这么说反倒让阿正呆了呆,苍蝇?莫不是酆九娘有所警觉。
“那老妖婆多疑,更何况这可是除掉我得到四门的最好机会。”阿正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也发现自家主子这嘴也不是一般毒。
“是。”
“最后一场我会换她们上场,你注意那老妖婆的一举一动若是有变即刻动手。”阿正听得自家主子东一句老妖婆右一句老妖婆的真觉好笑,可也让他觉得孟然失去了少年该有的灵气。
“是。”
市井热闹这戏楼里更热闹,四门之人皆来了不少,四位门主必然是来的,而其他来的门人大多是看热闹的。
戏楼有两楼,一楼设戏台二楼上观坐,楼四方各为一区刚好四门之人皆可落坐,楼上垂坠而下长长的红布绸倒多添了份盈盈美感。
待宾坐快盈满时,直然也上场了,自二楼去台下戏台鬼门(是演员入场的门)去。
“呵,这小主子也是有心这楼选的好,看台子也清楚。”徐疏影笑道,话中暗带讽刺的意味,这话可是带刺般刺入人耳。
徐疏影这话说的大声似是要让刚要上台的孟然听到,孟然听到了自然也看了过去,对那个长相秀气的女子一笑,让徐疏影打了个寒战,总觉得这个小主子不简单,她也就闭了嘴转回头去。
孟然见那小姑娘不过是个率性的就未多在意,但这戏楼的设置选择他的确经了一番考究,一会她也便知道了。
酆九娘在人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款款而来,那小腰扭的好像单它自己就可以占尽天下芳菲颜色一般,项颈纤细白嫩走的端庄却有风情种种,虽不是二八年华的女子却也有半老徐娘独有的风韵。
“哟,还装端庄,装再像不还只是个妓子,那把老腰还扭呢,也不怕闪咯。”敢这么小声咒念的怕也只有盗门门主徐疏影,也只有她是出了名的胆大嘴毒。
猎门门主朱丘在自己坐位上闷笑,而沈回斋在徐疏影对面用喝茶掩饰笑意,这个粗枝大叶的小姑娘每次都让他惊喜。徐疏影见沈回斋在看她,以为在嘲讽她,给了沈回斋一个大白眼。
见众看戏之人窃笑暗议还有那两门主不把她放眼里的动作,气的酆九娘直咬牙,若不是精致的妆容此刻的她怕早气黑了脸了。
酆九娘暗中加大了捏着丝帕的手,尘利的指甲都已经陷入肉里了,也不知觉地任恨毒支配自己,可恶的小贱蹄子看老娘一会不划花你那张小脸。心中恶毒着可面上仍是笑意堆盈,缓缓入坐。
第九章
香衣鬓影,软腔靡靡,这是霸王别姫的最后一段孟然退下后便换了人上场。
唱白的楚兵上,“四面敌营之中所唱的歌,都跟咱们家乡的腔调一个味儿,这是怎么回事情啊? ……”在阿正的手令下早已经准备好的人手悄悄潜入戏楼,酆九娘安插各处的人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已经被割喉撂倒,悄无声息的拖走,在所有人就位后,阿正也收到了一个孩子送来的纸条上书:酆九娘有埋伏。
阿正挑了挑眉,果真如主子设想那样,不过这若是她门中人送的,那……不好有变。
阿正连忙住戏楼里去。
这时酆九娘的人也慌忙入了席中在酆九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酆九娘脸色大变。
台上的人一声凄厉的唱词引震云霄,“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台上的女子见酆九娘大变的脸色,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当酆九娘已然明白一切时,一切已经晚了,乐声骤停众人愕然还知道发生什么时已经有人用枪指着他们的脑门了。众人皆不敢动,才知道自己这可不是来看笑话的,是傻乎乎的来赴了场鸿门宴。
酆九娘恨毒地咬牙,此时的她已然不顾他那堪堪做出的端庄模样自发间拨下簪剑披头散发地用如狼狗般恶毒的眼神望着台上的人。
那女子也不是吃素的会被她酆九娘一个眼神就吓退的。女子一个跃身抓着楼上垂坠而下的红绸飞身上楼女子袖怀刀剑直接袭向酆九娘,酆九娘闪身躲过旋身落在不远处的桌上扫掉了一桌的杯具。
酆九娘蓄力直射身而出,利刃与女子的刀相撞,手上较着劲。可酆九娘却不恋战,她必须杀出去,可她似乎没有机会了八名女子皆齐身上前与酆九娘刀剑相缠,都是她自己□□出来的利刃如今的反戈一击自然也是致命的,纠缠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女子与之缠打。坐下众人也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那女子已经被酆九娘击的遍体鳞伤,但她眼中的恨却越发的可怕,“酆娘,你认为你问以见到明天的太阳吗?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这彻底激怒了酆九娘她如同厉鬼般在坐席上纵跃直袭向女子,女子嘲讽一笑,翻转身子抓住酆九娘的肩向后一摔,酆九娘至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教的人会用自己交的阴狠手段杀了自己。
女子绣花鞋中闪出利刃直刺入了酆九娘的身体。酆九娘瞪大了眼睛,在那刺她身体的利刃顺着一气呵成的动物拔出她的身体的一瞬血也溅到了她精致妆扮的脸上,多讽刺当年自己也是这么杀死前门主的……她的身体砰的砸到桌椅上滚落在地贱如泥尘,众人皆惊的变了脸色。
那女子竟旁若无人般将酆九娘首级取下,砰扔到了戏台上。而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孟然一直坐在台上,少年曲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下巴支在膝上坐相十分不老实,见女子已经完事了抬头扫向众人,众人皆惊,然而少年去灿然一笑如三月里梢上的阳光干净无比,“这是门中之事也就以这样的方式请大家来了,娼门门主草菅人命又悖逆门规,今日本门主就清理一下门户,至于下一任娼门门主?”孟然目光扫向那女子,女子得到示意荡着红绸而下,“主子,属下箔玉。”
“下任娼门门主箔玉。”少年笑着说,众人却已胆寒知道这是杀鸡儆猴。
“好!我盗门愿誓死追随。”徐疏影激动地站出身去,其他三门门主皆比次相随。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个少年竟有如此能奈。
似乎从此事后那些与孟有关的谈资横行于人们口中的势头也小了很多。
孟然最终还是留在了猎门,这日徐疏影又如往常一般来了,孟然也不知道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小姑娘到底为什么那喜跟着他,不论自己脸色怎么吓人她就是要跟着。
孟然在院中洗脸,她从树上窜出倒挂在树枝上,“阿然,早啊。”孟然呆了呆不理她默然离开。
孟然和阿正正吃早饭,她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阿然。”孟然吓一跳,不理她。
孟然在阁楼看书,她爬到树上,“阿然。”小姑娘开心的朝他招手,孟然抚额。
孟然傍晚在推卦演算,“然儿。”
孟然怒了,“姑奶奶,你想干……娘……”然而这次却是母亲,母亲似乎老了很多,那永远漾着美好的笑似乎也失去了光彩。
“然儿。”谭皎看着瘦削了很多的儿子眼中全是心疼。
孟然让母亲进院坐了下来,他知道母亲这是冒着被父亲发现的风险来的。他心中忽而染悲,为什么会一家人就变成这样了。
“然儿,你过的可好。”谭皎眼中含泪。
“娘,我很好。”孟然笑着说,然而母亲的泪却落了下来。
“然儿娘想通了,娘虽无法接受,可只要我的然儿能过的好便好。你做什么娘都愿意支持。”谭皎笑着抚着儿子的脸。
“嗯。”孟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面对这样的母亲他心中五味杂陈。
“娘,奶奶……还好吗?”
“你奶奶已经去世了,你离开后的第三天。”谭皎本不想提的,可儿子如此问了她也只得说了,果真孟然面上凝重。
“夫人,走吧,老爷该回来了。”张嫂这时进来催促了。
“娘,你先回去罢。”
“好,张嫂,快把东西拿来。”张嫂忙应声进来将一个食盒交与了孟然,“少爷你要照顾好自己。”张嫂看着孟然长大的,此时看这孩子瘦了不少心疼的叮嘱着,外面的风言风语皆将孟然说的十分不堪,可她只知道他只是她们眼中的孩子,只要他幸福便可。
谭皎和张嫂与孟然道别完后便匆匆离开了。
孟然坐在窗边看着母亲送来的杏仁酥发呆,想起奶奶心中竟是酸涩。
正在他难过时,徐疏影又忽的从窗口冒出个脑袋来,“阿然我挺喜欢你的,刚好我缺个弟弟,你认我作姐姐吧,怎么样,以后姐罩着你。”孟然头疼,好不容易熬的这姑奶奶回去了,便去寻了朱丘让他通知沈回斋第二日来此直至那姑奶奶不会来再走。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果真一物降一物,可沈回斋才走不久这十分有耐性的小姑奶奶又来了,最后沈回斋便成了孟然这儿的常客了,一来二去两人关系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