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水完全没想到两人之间的纠葛竟然是这样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让秋雅开慢点。
“她见怎么求我都没用,竟然想用性来贿赂我,我给了她一耳光,然后摔门走了,我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恶心的人,怎么能这么恶心啊?!”秋雅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情绪激动到难以自制,车也失控的撞上旁边的大树。
“小心!”
安全气囊弹出来的瞬间,司水连忙用手护住秋雅的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我知道。”
两人从车里爬出来,秋雅喘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到路边吐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人很恶心,很贱?”过了很久,秋雅才缓过来,接过司水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又吐了,“那天在船上,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生物,明明怕得要死,又没法抗拒你的……触碰,我真是……贱得要死!”
“不,没有。”司水连忙说道,怕说晚了秋雅又会想多,“我觉得你很好,非常非常好,又义气又勇敢,还很能干很善良。”
司水疯狂地搜刮脑海里为数不多的夸人的语句和关于肌肤饥渴症的信息,她活了几千几万年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有无数的时间和永远不会褪色的青春,却从未担心晚说了什么话,会永远无法挽回一个人。
“我记得、肌肤饥渴不是病,这是没办法的,也许不一定是苏凝,可能是任何其他的一个人,你也会很喜欢她的接触,有些人生来就是这样,只是苏凝比较坏,但是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就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
司水心疼地抱住秋雅,不管秋雅怎么挣扎,怎么呼喊都是她的错,司水都坚持抱住她。
☆、莎士比亚
那天晚上两人就着朦胧的月色拥抱了很久, 谁都没有说话。
司水知道, 一旦她选择了在这个时候抱住秋雅, 给她安慰, 就意味着她以后也要这么做。秋雅再也经不起再换一个肩膀了。
这时司水才想起一句古老的预言:月既生光,珠落情定。
说的是月全食结束以后, 定水珠落在谁身上,司水的情, 就会落在谁身上。
没想到, 还挺准的。
司水借了秋雅身上定水珠的力量, 用修复术把撞出一个大坑的车头和墙体恢复如初,打算好好收拾苏凝, 让她看看什么叫深海的玩法时, 曲颖打来电话,说阿楚还是没醒,求她来看看阿楚还有没有救。
司水的计划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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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河市的秋天总是比别的地方来得早, 夏日的酷暑还没褪去,晨风已经送来几缕初秋的清凉。
整个海面碧蓝如洗, 偶有几只孤帆和飞鸟掠过, 苍凉寂寥。
一阵轻盈明快的键盘声从海边一处小屋传来, 院里有个长发女孩正坐在电脑前快速地敲打着什么,偶尔,还会望向一旁的游泳池。
游泳池里躺着一个妙龄少女,双眸紧闭,面裹轻纱, 容颜安详得仿佛能在时间的荒漠里长睡不醒。
当窗边的风铃被来自东南方向的季风吹响三次时,女孩合上电脑,从池边蓝色的盒子里捞出一把灰色的海藻,仔细清洗了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揭开池中女孩的面纱,把海藻汁挤出来,滴进女孩嘴里。
快两个月了,阿楚还是没有醒。
喂完草药,曲颖泄气地坐在一旁,“什么时候才能醒啊,司水说你最多一个月就能醒来,可这都快两个月了。”
不会……死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曲颖连忙去探阿楚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活着。”
曲颖松了口气,这两个月以来她每天一天三次地给阿楚喂药,换水,把阿楚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每担心阿楚突然醒来,给她一耳光,可惜阿楚不但没醒,还大有一睡不醒的趋势。
“喂,醒来了好不好?”曲颖干脆趴在池边,托腮望着阿楚,望着望着,两指控制不住地往阿楚那边爬去,蠢蠢欲动地想揭开阿楚的面纱。
其实这两个月来曲颖对阿楚的脸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她却从不敢在喂药之外的时间轻易揭开阿楚的面纱。
原因无他,就是怕看着看着,阿楚突然睁开眼睛,一耳光过来……
卧槽,太残忍了。
然而今天曲颖却格外地想再看看阿楚,哪怕被打死也在所不惜,因为……不管看多少次,她总能从阿楚脸上看到新的帅法。
在曲颖最初的记忆里,阿楚是混身散发着圣光,面带微笑【请相信这是错觉】的阴柔美少年,那种阴柔与帅气的结合让她沉迷了很多年。
可是再次见到阿楚,阿楚的帅却是凌厉的,冷艳的,危险的,一不小心就是一耳光。
如今看了千万遍后,曲颖发现,阿楚的帅是不分性别,也不分年龄的,棱角分明深刻立体的五官虽然锐气凌厉,却不乏稚气青涩,睡着的时候,甚至有点婴儿肥。
婴儿肥耶,阿楚居然有点婴儿肥?曲颖莫名兴奋,有种把凌厉帅哥拉下高冷神坛的满足感。
戳?还是不戳?这是一个问题!
曲颖犹豫良久后,终于轻轻碰了下,然后像做贼一样快速把阿楚的面纱拉好,爬起来端坐在椅子上,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还好,没醒。
“呃,我给你唱首歌来听?”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曲颖打算唱首歌来听听,她小时候不知在哪本书看的,说给植物播放优美的音乐有助于植物的生长,就给自家养的鱼唱了一个月的歌,可惜时间过得太久,曲颖不记得那条鱼到底有没有因此而长得更好了。
不过曲颖搜肠刮肚半天,发现自己唯一会唱的就是儿歌。“不行,要是把阿楚唱醒了,发现我唱的是儿歌,会不会嫌我太low?要不……”曲颖瞄了旁边的电脑桌一眼,嗯,还是莎士比亚吧!
曲颖想着把桌椅拉过来,翻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昨天念到哪来着?忘了,重头开始吧!
“当我数着壁上报时的自鸣钟,见明媚的白昼坠入狰狞的夜,当我凝望着紫罗兰老了春容,青丝的卷发遍洒着皑皑白雪……于是我不禁为你的朱颜焦虑:终有天你要加入时光的废堆,既然美和芳菲都把自己抛弃,眼看着别人生长自己却枯萎;没什么抵挡得住时光的毒手,除了生育,当他来要把你拘走……”
凄美的诗句在瑟瑟秋风里显得尤为凄凉,似乎每词每句都在意指阿楚,可怜阿楚仍静静地躺在微凉的池水中,手指突然动了动,很快又没了动静。
曲颖念着念着,觉得这诗写得太丧了,尤其是阿楚还躺在那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什么为你的朱颜焦虑,什么加入时光的废墟。
“算了,换一本。”曲颖在桌上翻了翻,找出另外一本。
“哈姆雷特?怎么混进来的?”曲颖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晨读社,就是每天在校训碑前读国学,不过曲颖不喜欢国学,也不喜欢戏剧,偏爱轻盈灵气的诗歌,并把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今天突然翻出一本《哈姆雷特》实在是奇怪,不过总比刚才的十四行诗好。
曲颖没多犹豫,很快又大声读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阿楚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当她读到“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的时候,阿楚终于受不了,醒了。
“生存还是毁灭,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阿楚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带着点沙哑,却不妨碍她说这话时的咬牙切齿。
“你醒……”
“噗通……”曲颖被阿楚一把拖进水里,手里的书飞出去,紧接着整个人被阿楚按进水底。
救命、啊……会……死……人……的……曲颖一张嘴就喝了好几口水,呛得胃里肺里难受,想挣扎又挣不过阿楚。
嘴里的气泡不断往上冒,曲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面露凶光的阿楚说她并无恶意,只能用手拼命比划。
阿楚不知是刚醒过来脑子不清楚还是怎么着,把曲颖按进水底后并没有下死力掐她,也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而是愣愣地看着曲颖那一头随着水波轻柔摆动的长发,向往地用手摸了摸,眼底满是好奇和向往。
“你想要我的头发?”
可以啊,没问题,除了这条命,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你能不能先让我上去,真的会死人的。
曲颖心里默念着会死人的,忽而就听到有人说“会死人的。”
“阿楚,放开她,会死人的。”是秋雅的声音。
秋雅昨天接到曲颖的电话,说阿楚一直没醒,让她把司水带来给阿楚看看,没想到两人一来阿楚就醒了,还不知发什么疯,竟然要淹死曲颖。
“亲人啊秋雅,咳咳……我差点死了,咳……”曲颖趴在池边,秋雅给她拍背,好让她把胃里的水吐出来。
“再不敢了,以后绝对不敢,再帅我也不敢了……”曲颖拉住秋雅,“我错了,我以后要是再见色眼开,我就死无丧生之地。”
秋雅:“我信你就有鬼了,你怎么又招惹阿楚了?她那么玩命地掐你?”
“No!我绝对没有招惹她,我就是、就是给她念了莎士比亚的诗,然后她就……这脾气也太火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