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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六 (形骸)


  六儿背着罪名离开待了六年的东宫,准备搬去别处。他还去向威帝恳求,说是想赎罪,能否住在将来的晋小世子旁处,而威帝置若罔闻。不知道他又去找艾后说了什么,令皇后替他说服威帝,终是得偿所愿。
  从此东宫再没有那样活泼跳脱的声音。或者说,那样天真无邪的少年再没有了。
  平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六儿离他越来越远。
  但平冶总是笃信他的。
  在这宫中,只有他与他真正是互相依靠,荣辱一体。在未来的征途,他们不仅是血脉相依的兄弟,更是性命相交付的战友。
  今夜纪大夫秘密入宫,说是来给他诊脉,而从前他是定期来请诊,今不请自来,可见事态严重。
  纪大夫神色凝重,取出针卷请他挽起衣袖。平冶不知何故仍是照做,只因六儿站在他身后静看。
  第一根针施下,平冶看见银白的针尖浮现黑色,还未来得及惊讶,六儿的手瞬即压到了他肩膀上。
  他看见肩头的手在发抖,食指上的纱带是湿的,微微可见血丝。
  纪大夫足足施了十二根针,才冷峻着神色收回针。
  平冶抬手拍着六儿的手背,问向纪神医:“本宫是中毒了?”
  “殿下恕罪,是草民先前不察。”纪大夫跪下请罪,“此毒潜伏在殿下身体中,因是极少剂量的积累,很难从殿下脉象中察觉出与先前的细微不同。草民与太医院的医官虽然定时为殿下请脉,但都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致命之处。幸而殿下之毒尚未过深,草民才有把握根除,否则草民必以死谢罪不可,请殿下降罪。”
  六儿的手这才慢慢止住了抖。
  平冶听此并未松口气:“本宫中的是什么毒?竟如此防不胜防?所中多久?”
  “此毒非中原所有。草民翻遍医书,只查到有一味异药,名枯心草。更详细者恕草民无能,现还不能够缕清。”纪大夫思量了一会,“微臣估计,殿下中此毒约莫在两年与三年之间。先前极难分辨,一旦毒素积累至深,则必积重难返。”
  平冶还想问是从何渠道所中,沉默许久的六儿忽然开口:“我已知道施毒者是谁。殿下安心,那人已不在人世,再不能危害到您了。”
  平冶心口一错,回头看着他,错愕了许久。
  而他只是垂着眼看着他,眸子里翻涌潮浪,似乎压抑了万种悲声。
  故而,平冶没有再追问始末。
  他们太了解彼此,有些事不必说,任凭对方全权妥善也不会犹疑。
  六儿要离开时,平冶只问了他一句:
  “你食指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从我的疏忽,从一个无辜孩子的恐惧当中得来的。这是一个给我的警告,如果不是他触动经年的阴谋,受害的将是你,哥。”
  他撑开竹骨做的黑面伞,立在雨纷风刮的东宫阶下,衣袂微翻。
  平冶想问他事由,更想问萧尘究竟与他何相关。但他终究没问,六儿也一字不语。
  他只是在伞下伫立许久,抬起头来时,苍白面容上沾了水汽。
  他露出似笑又似哭的神情:“殿下,对不起,是我错了。”
  平冶喉口发酸:“不管我过去,还是将来出了何事,都不会是你的错。六儿,不许再和我这样说,知道么?”
  他仍是那难过至极却又强撑着笑的表情,也不回答,凝望了他许久后,才道:
  “殿下,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撑伞离去,雨越下越大,乌金靴每一步都踏出四溅的水花,柳色衣角翻飞如絮。
  平冶看着他步入电闪雷鸣的雨夜,不觉在东宫高阶上伸出手。
  除了一掌冰冷秋雨,别无他物可挽留。
  此刻未饮药,口中无苦味。
  但心中有。


第10章 梦魇
  大雨泼伞,时而风过叶折,传来飒飒声响。
  凄风苦雨之中,天地涂万物以浓墨重彩,俱裹于一望无际的浓重夜色里。
  他踩在冰冷之中,一点点地理清思绪。
  所谓的驱虫避瘴的百草囊,原来不过是于无形取人性命的至毒。萧然无意而焚,毒凶才现,而太子嗅香缓积,毒潜脉中,以致不察。
  至于怀藏香囊的他自己……
  泽年在夜中骤然放声长笑,怒得很,悲得很,带着那么点自嘲的滋味,像在与夜鬼宣泄愤怒与质问:
  我信你,为我错?何如欺我?害我?
  笑声又带着那么点认命的萧索意味。
  没有人规定善意与恶意不能混为一谈,是他自己太天真,太愚蠢,才相信世间有无偿的善良,一脚踏入,还拖了他的兄长沉陷死沼。
  这便是愚昧妄信的代价。
  他狠狠丢了伞,在雨中压抑着怒吼,又困兽般地呜咽。漫无目的地在大雨中四走,想求天撞地问一个答案,问人心何险,问真心何贱,可无边之中只有雨声风声的嚎笑。
  笑吧,都笑吧,我确确可笑!
  忽而脚踢到那把伞,他在雨中低下头,茫然地想起了什么来。他捡起伞失魂地往宫所走,心想这不是他的东西,他没有资格糟蹋。
  他浑浑噩噩走到宫门处,却看见阶上站了个孩子。
  萧然喜欢看这磅礴有力的雨,这让他想起三千里外的苍茫故土,也只有这雨才叫他找到了中原内外的相似,以此让人生出一点归属感,没有那么强烈的对敌国的敌意。
  他看着雨,现实中的萧杀入他眼中过滤成怀念的温柔,并且在看见执伞人回来时,这个眼神也没有变过。
  “六殿下,”他大声在雨中喊,“雨大,快上来躲躲!”
  泽年回神,大步踏上台阶,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在这作什么?”
  萧然灵机一动,答:“见六殿下许久不归,在此等候。”
  良久,檐下湿漉漉的人呆呆地问:“等我?”
  “不妥吗?”他笑,“六殿下,你在伞下怎么也淋成这样?快换身干爽衣服,小心着凉啊。”
  他收了竹伞递去:“这个,先还你。”
  “要是不嫌弃,请收下吧,就当是我对殿下连日照顾的谢礼。”他心情一好,眼角眉梢挂满乖巧温柔,唇边五分笑意有十分暖意。泽年垂目:“那……送我了?”不等回答,他又自言自语:“你要不回去了。”
  萧然觉着好笑,一把伞,难为他这么看重。
  如果夜没有那么深,雨没有那么大,他没有那么专注地看雨——
  如果他认真看一眼他的眼睛,他不会这样亲切地待他,宁可又是恶言恶语,也绝不待他有一分好。
  也许那样,他就会一直把他当晋小世子对待,而不是当作萧然单独看待。
  同样的,他就不会在很多年后,只记得他是泽年,而不是大庆六皇子。
  那天晚上萧然睡得很香,直到半夜被宫人叫醒:“世子,世子,您快去看看……”
  他揉着眼困倦地出去,只见宫门口蹲着个瑟瑟发抖的人,头发散在肩颈处,使面容秀丽得像个姑娘。
  宫人手无足措:“六殿下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外头敲了很久……”
  他心里却不怕,直接上前:“六殿下,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么?”
  那个人抬起头来,撞见昏暗之中一双碧淋淋的眼,整个人便痴了。面上先是茫然,而后是痛苦与混沌,他抓住眼前小孩,在迷乱的梦中反复断续地追问:“为什么……?一定要……死?”
  到底还有多少阴谋?
  宫人被这疯癫形容吓得哭叫,越发刺激得他抓狂,扳着小孩两臂的手越加用力。
  萧然被唬得困意尽散,下意识抬腿就想将人踹出去,垂眼却看见自己白色衣袖上有刺眼的血色,原来是他食指伤口破裂,血痂外翻。
  他这一脚顿时就下不去。
  见皇甫六虽神智不清,却也没伤人,倒像是被魇住,一时拎不开梦境与现实的区别,他便壮着胆子摸摸那家伙的脸:“没死,一切都好好的。”
  这么一碰,效果立竿见影。
  萧然一鼓作气地抱住他:“你担心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么?”
  魇住的人瘫软了膝直接跪在了萧然面前,脸埋在他胸膛处,环住他颤抖不休。
  当夜,萧然把床让给了他睡,又仔细给他的手指包扎,心想:欠你的人情最好就此两清,以后凭利往来,好容易分割结盟关系。
  结果第二日清早,那人迷迷糊糊醒来,自己先大吃一惊:
  “我怎么在这?!”
  小世子活活被气笑。


第11章 庇护
  宫中一处昏暗密室中,三皇子飞集面前铺着一张质地细腻的皮革,他正握着象征尊贵身份的那把御刀在上面轻划。
  威帝各赐给每个皇子一把刀,每把都是天下独一,集众多当世能工巧匠之力所打造,因此御刀同时是皇子们的象征。
  飞集的短刀样式邪厉,却十分合他胃口,是他寸步不离的爱物。刀背有齿,刀身血槽反烁着周围物像和投射着一双凝望的眼睛,微弱的光时而在他指尖闪烁,时而零碎地投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光怪陆离。
  他穿着暗红蟒袍,在斑驳晦光之中像是来自阴间的鲜红恶魔,却又偏偏俊美如琢。邪戾与安恬奇异地同时掺在他眉梢眼角,总是惹得观者心惊胆战,却又无法自拔地被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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