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红衣笑嘻嘻地走过来:“叔叔,叫我小红就好,他小绿,她小蓝,我们被人贩子拐卖在这儿,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叔叔可怜我们,带我们走吧。”
“哼”小蓝不屑。
“小红,爹爹说,我们不能撒谎的。”小绿仍旧清清冷冷地说。
“不这样,他怎会带我们走。”小红压低声音。
姬良臣扶额,默默转身,退场。却被一红一蓝一左一右抓住衣角。
无奈道:“叔叔还有事,哈,改天再陪你们玩啊。”
仍旧被抓着衣角。
“带我们走吧,不然,会被爹爹训得很惨。”小红带了哭音颤声说。
“嗯,你最好还是带我们走,因为,无论如何,爹爹想做的事,没有不成的。”小蓝难得附和小红。
“嗯,你可是姬良臣?若是,便得带我们走吧。”小绿也说。
姬良臣这才回头,“你们的爹爹可是一个一袭素衫的年轻人。”
三只一起点头。“爹爹只穿素衫。”
随即又不屑,姬良臣原来这么笨,哪有爹爹说的那么厉害,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姬良臣扶额,确定了那人不是苏雩,是这仨孩子的爹。但之间必有什么联系。
只好回头,道:“跟着吧,别丢了。我不负责的。”
青石板长街尽头,柳枝依依,绿云扰扰,风过飘摇,春天要来了。
一个锦衣男子,目光前视,昂首漫步,走在前面,一派恣意风流,却不时向后瞟呀瞟的。后面确乎还跟着三个小的,颜色斑驳,形态迥异,嬉笑打闹,一派天真无邪。目光却也似有若无地落在前面的身影上。
望着那四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站在长街这头的青年男子,苏雩,素色长衫翩跹,也牵起嘴角莞尔。姬良臣,你真正是什么样子呢?是否像哥哥描述的那样呢?哥哥曾经的付出值不值得呢?很想知道啊。看来还不算太老,还会有好奇心。近来,跟那三个小鬼相处,顿觉韶华不再啊。希望,一切还不晚。不过,实际上,苏雩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正值华年。
就像地球离不开太阳和月亮一样,曾经的姬良臣和苏沂对于盛荆国来说就是日月般的存在。而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的姬良臣和失了苏沂的盛荆是不是徒剩烟火燃烧后的灰烬,空虚死寂呢?也未可知,也不尽然。
想起刚刚街头那四人的样子,苏雩,不禁又笑出声来,像,真像,还真是像一只公鸡和三只小鸡的恣意游春觅食图。
不过,冬去春来,冬天的寒冷过去,自然有春天的万物复苏,百象更新,盛荆帝国周围的诸侯小国也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想要开辟新纪元。不过在还未发生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望着长街尽头的身影渐渐消失,苏雩负手回转。
第2章 出征路上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此时此刻,姬良臣诗情没有,郁闷之情倒是一堆。晴空倒是万里无云的晴空,鹤没有,倒是有一只鸿雁。
昔人驿寄梅花、鱼传尺素来传达思念慰问之情,颇有一番意味情趣。而今天姬良臣倒是也被风雅了一回,收到一封鸿雁传书,然,书信的内容倒不是很有意趣。
所谓书信,也仅仅八个字:“因因果果 聚聚散散有期无期。”字倒是龙飞凤舞、飘逸灵动的行楷,内容却无头无尾,让人捉不住头绪。
唯一有联系的便是:送完信不走,一直赖在小绿身边的那只鸿雁。
注定了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一天。
大军过后扬起阵阵尘土,掩盖了万人空巷的盛况,送行的百姓还站在街头巷尾,望着被青山疏林遮挡的浩大的出征队伍,一时还不能缓过劲儿来,他们的王就这样出征了,六年的光阴沉淀,当年那个锋芒毕露、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姬国主,似乎只存在人们的记忆里。而如今那巧言令色、又行事诡谲的姬良臣仅仅只是被悠悠岁月打磨的结果吗?不过,无论如何,盛荆的百姓始终相信,他们国主带回来的始终都只会是凯旋之音,尽管,我们姬国主自己是从来没有这样的自觉的。
而被盛荆百姓寄予厚望的国主此时如何呢?
大军缓缓行进在前往东部边境的路上,进程不可谓不慢,姬良臣骑马走在队伍中部,端的是一袭锦衣,恣意风流,时不时地望着那碧蓝长空发呆,脸上仍挂着一如既往的笑,那情状不可谓不悠闲,完全没有而立之人的样子。
而所谓的大军也不过千余人,都是从京畿抽调的精锐之师,如此以来,国都的防御势必空虚,所谓破屋更遭连夜雨,漏船又遭打头风,姬良臣还嫌不够,又调了京畿禁卫军总统领秦字随军,副统领代职。若此时有国人反叛,攻进国都虞城,改朝换代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此内忧外患的境地,少不了我们姬国主自己的推波助澜,然此时此刻,姬良臣仍是一派悠闲。
秦字和伊浩仁一样,都是和姬良臣一起长大的,是其至交好友,也是其肱骨之臣,秦字生在武将世家,三人中最是沉稳,沉稳至冷凝,甚至冷漠,此刻也有些淡定不下来。
驱马至姬良臣身侧,略靠后方,稍有迟疑道:“国主,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姬良臣拉回望向天空的视线,装傻,仍旧一如既往如沐春风波澜不惊地笑道。
秦字低头默然。
“诶,小秦是担心浩仁了吧,别担心,京城交给他是绰绰有余,你还不相信他的能力,不然如何能任国师一职这么些年。还是说,小秦这么快就想浩仁啦!”
秦字不答,头更低了。其实他就是太相信伊浩仁的能力,才担心。
“好啦,不开你玩笑了,还是留着去逗浩仁好啦。”稍微正色继续道:“其实若我们这次把东部边城丢了,浩仁把京城守得再好都没用,虽然这样集中兵力有风险,不过其它三面的诸侯小国还不足为惧,关键就在东部的齐越国了,齐越啊,终究还是要面对,真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下见苏沂。”说道最后,想到苏沂,不免又沉重了心情,不过语气却仍旧是波澜不惊。
“那我们不是需要尽快赶到边城吗,为何要绕远路呢?”
“哎,还不是那三个小鬼,得绕路送他们回家,哎。这个不用管,不是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先护送粮草走,那三个小鬼......放着我来。”言罢,还夸张地卷了卷衣袖,驱马回头,朝马车走去,为什么感觉有一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姬良臣下了马,又气势汹汹地掀起车帘,那恣意潇洒的气质倒是一点不剩,进了马车,却不觉一愣,马车内诡异的安静。
为什么平时聒噪不停,此刻却能如此安静呢?原因在于,此时此刻小红衣和小蓝衣四仰八叉地睡在车厢木质地板上,可谓毫无睡相,自然不会吵了。而平常一惯安静的小绿,仍抱着来送信的鸿雁,目光和那只雁一样望着窗外。
听到动静,小绿和雁一同回头,两双晶亮的眼。看到是姬良臣,伸出小食指,放在口前,轻轻地虚了一声,又眨了眨晶亮的眼。
顿时,一阵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而实际只是小孩在睡觉而已。
“青天白日地睡大觉,小小年纪怎能如此懒惰,小绿叫他俩起来。”姬良臣掐腰站在车门前。
“大约春困,叔叔你来叫吧。”言罢,又回头望向窗外。
姬良臣不在意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红衣,然后,小红衣一声尖锐短促的叫声“呀”响起,还没反应过来,姬良臣就被反踢了小腿肚,坐倒在车板上。然后,姬良臣和小红衣大眼瞪小眼,对视三秒钟。下一刻,小红衣倒下接着睡。其实,也不能怪小红,他只是条件反射,要怪只能怪小红的反射弧太短。
姬良臣擦了冷汗,瞪向小绿。小绿回他一个绝对治愈的笑,又望向窗外。姬良臣终于知道小绿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废话,小绿也是在被小红一次又一次出其不意的反应惊吓后,才理智地选择了漠视。
此消彼长,小蓝倒是迷茫地坐了起来,是被这动静吵醒的。
.........
终于,暂时摆平了,把仨小鬼并排放在车厢长凳上,又不得不开始了更加艰巨的问话过程。
“那大雁哪来的?”姬良臣指着小绿怀里的灰不溜秋的雁。
“它不是大雁,是只纯种鸿雁,你看它的眼睛就知道了。还有,它叫‘小雁’,爹爹给起得名字。好记吧。”提到他的宠物,小绿来了兴致。
“是好记。和你们的名字一样好记,一样白,你们的爹爹还真是省事。”姬良臣自然接到。不对,跑题了,冷了脸道:“哪来的,我是问它哪来的。”
“它是爹爹送我的礼物,好玩吧。”抬眼看到姬良臣的黑脸,赶紧接着道:“自然从爹爹那儿来,那信也是爹爹写的。”
“你们爹爹叫什么,现在在哪里?”姬良臣回想到那没头没尾的八个字,问道。
“不能说,爹爹说要保持神秘感。”小红还故作高深地笑笑。
“不说,不说就扔你们出去。”姬良臣威胁道。
“你不会,我们越是不说,你就越是好奇,就越是不会赶我们走。所以,叔叔,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小蓝抱了小胳膊在胸前凉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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