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水和他对视良久,突然叹了一声:“无论怎样……你来了,将军总是高兴的。”
他抬手拱了拱,转身退下:“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说。”
门外天色已经暗下去,一轮弯月在空中影影绰绰。
徐小水看着那轮弯月,眸色冷了冷。
将军是高兴的,可不代表他也高兴!!
若是再敢做出什么事来,这麟国的军营,他会让江季麟,有来无回。
把他永远锁在将军身边才是正经!
…………………………………
宁长青睡在榻上,衣服已经被悉数换掉,伤口也被朱雀重新包扎上了新药。
江季麟的眉头愈皱愈紧,面色隐隐发青。
朱雀小心道:“主上不必过于忧心,虽然调养起来有些艰难,但这世间何种名贵药材,我们自然都拿得到,悉心调养,宁将军的身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江季麟仍是沉默,定眼看着榻上昏睡的人。
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真是**!!
待他好起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这麻沸散便不必解了,叫他好生睡会,你去熬药。”良久,江季麟才说了一句话。
“那主上?”
“我陪着他。”
朱雀没再多言,悄声退下了,默默掩了门扉。
江季麟看着被宁长青紧紧抓住的袖子,低声叹息:“古有汉哀帝断袖,今日我竟也要为你毁了一身好衣料。”
他摘了头上发簪,捏了一处,发簪里弹出段尖锐的利器,利器落在衣袖上,轻轻一动便割断了被宁长青紧紧攒住的袖子。
江季麟收了发簪,小心翻过床榻,躺在了宁长青身侧。
不知为何,如今看着这张脸,心里便止不住地涌出些热浪,想抱着他,安慰他,给他所有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地去……顺着他宠着他。
这和以前的他截然相反。
江季麟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因为心底那些情感压得久了,压的深了,久的让自己总是忘记,当初第一眼,他就喜欢这个少年,深的让自己忘记,这个人于自己,从来都是不同于常人的存在。
他总是爱算计人,尤其算计了宁长青很多次。
因为对旁人的算计,总是一击即中,让其非死即伤,几乎再无爬起的可能。
可独独算计了宁长青这么多次,以往哪一次,都没下得了狠手。
独独这一次,他错估了,失手了——他算计的不是他的命,却害他差点丢了命。
但他已经看清了,也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从此之后,若你不负我,我必将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快活的人。
“宁长青,我许久不说情话,此刻你睡着,我权且先练练......我......我......”
从前轻易挂在嘴边的“喜欢”二字此时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江季麟懊恼地闭了闭眼。
“......我曾经听过有纨绔子弟承诺女子,想要星星月亮也上天替她摘,我恐怕还做不到这一点,但要是有人摘得到,你若想要,我便替你抢来......”
“......许久不说情话,果然这张嘴不够利索了。”江季麟自嘲地笑了下,抬手摸着宁长青侧颊,“罢了,你醒来后,我再说与你听。”
夜色,愈发的深了。
江季麟向来睡眠浅,宁长青身体情况不稳定,他更是无法安眠,所以当身边的人发出沙哑的低吟时,他很快便醒了过来。
“长青”江季麟翻身坐起,抬手探了探他的体温。
有些发热。
他模糊地呓语着什么,皱着眉梦魇般不安地抽搐着,嘴唇很是干涩。
“......别走,别走......季麟哥......别离开我......”
江季麟忙下床拿水,身体堪堪移了半截,手腕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住了。
“别走……”
江季麟心头一悸,转身回眸。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落入江季麟的眸子里,那眼睛覆着层朦胧的膜,瞳孔微微缩着,像是在努力地看清什么。
宁长青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半是恍惚半是兴奋。
他眸中渐渐露出点点狂喜,抓着江季麟手腕的手一点点缩紧,像是手铐般勒的江季麟手腕发热。
他眼里的茫然逐渐散了去,挣扎着就要起身。
江季麟本想起身扶他起来,不料只稍稍动了下,宁长青便闪电般猛地坐起,一把把他压在在床头的床柱上。
“砰”的一声响,床柱撞在江季麟脊梁骨上,有些闷闷的疼。
江季麟微微皱着眉,扭了扭手腕:“你先放开我,我不会离开。”
宁长青抿着唇,摇头。
江季麟定睛在他的胸骨处,叹了口气:“你做这么鲁的动作作甚,伤口裂开了。”
宁长青仍是不为所动,鹰一般盯着江季麟。
宁长青的目光里,像是包着火,闪着雷电,让江季麟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直视。
他说不清自己在慌乱什么,好像只是这样被他紧紧盯着,心里便五味陈杂,愧疚不安。
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恐惧。
“......你伤口出血了,我给你看看。”江季麟又重复了一遍,试图抬起手腕来。
可宁长青的手像是钳子般箍着他,让他挪动不了分毫。
江季麟叹了一声,微微前倾,面庞便距宁长青的脸颊咫尺之遥。
“长青,你仔细瞧瞧,我在这里,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绝不会离开。”
二人温热的呼吸交汇在一起。
宁长青抖着唇瓣,面部的肌肉也开始抽搐起来。
他像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整个人紧紧绷着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箭。
江季麟心里担忧不已,想也没想便把脸贴在了宁长青的脸上。
宁长青发着烧,脸颊滚烫,而江季麟生性体寒,脸颊泛着凉意,被宁长青烫地微微颤了下:“你感受到了吗?傻瓜,我在这里,再不会离开。”
“......我,我好害怕......”宁长青松了江季麟的手腕,又以极快的速度环抱住他,胳膊收紧在他的腰身处,勒的江季麟有些喘不过气。
江季麟抬起手,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轻轻拍着宁长青的脊梁,像是安抚孩童般轻言细语,“别怕,你感受到了吗,我的面庞,我的腰,我的手,我在这里,我没有离开你,我还活着,活着回到了你身边。乖,我帮你处理好伤口,你的血流出来了。”
“.......你不走了”宁长青兀自颤抖着,整个人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般瑟瑟。
“不走。”
“你发誓!”
江季麟看不到宁长青的面庞,却听出了这话语里的颤意,像是抓住浮木的落水者,嘶哑着吐露生的希望。
他眼里划过些心疼,轻轻蹭了蹭宁长青的面庞,呼吸清浅的落在他的颈窝。
“我发誓,不会离开你。你要乖乖听话,我给你看看伤口,好吗?”
宁长青微微发愣,稍稍后遗了些,定睛看着江季麟:“......你是真的季麟哥吗?”
“又说胡话了,我当然是。”江季麟点了点他额头,“你此时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要告诉你。宁长青,我这前半生走马观花,阅人无数,许是负的人多了,老天偏让我栽在你这里,还偏让我身子也被你强了去.......这恐怕就是,一物降一物。”
“我信!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宁长青胡乱地点着头,神色间染上些癫狂。
江季麟心里一钝一钝的,甚是愧疚。
他总还是伤了他诸多。
虽目的达到,尘埃落定,可看到如今光景,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那便......用一生去偿还。
第83章 此情,无关风月(12)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从河里消失,像是风一样无影无踪,我,我……”宁长青情绪稍稍缓过来后,便紧紧拉着江季麟,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
江季麟点头应着,哄小孩般抬手舀了一勺药,趁着宁长青张嘴之际塞了进去:“再来一勺。”
朱雀站在旁边,臭着一张脸,不停地翻白眼。
徐小水更是尴尬,扭着手背在身后,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苦!”
“良药苦口,乖,再来。”江季麟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任由宁长青半个身子挂在自己肩上,完全忽视了身后站着的两个大活人,只偶尔用得着的时候喊一句“朱雀拿水”,“徐小水取粥”。
宁长青挂在江季麟肩头,眼神黑沉沉,不经意地扫过朱雀。
朱雀本是满心酸意,猛不丁被他难以言说的眼神一扫,脊梁骨一冷,愣了一下瞪了回去。
“多谢这位兄台替我疗伤。”宁长青扒着江季麟,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眼间全是挑衅,说出的话语却很是中听。
朱雀说不出的梗。
江季麟看不到宁长青神色,直了直身体把宁长青拉回到眼前:“好好坐着,晃来晃去做什么!又想逃药是不?”
他说着又塞了一勺药给宁长青。
宁长青脸一皱,连声叫苦。
江季麟无奈地看着他,头也不转地吩咐朱雀:“朱雀,把你的花蜜拿些过来。”
“那个是给主上的!”朱雀跳将起来,“属下费了心神熬给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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