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也是修长,骨节分明又不算粗大, 端着青花瓷茶盏,白生生地晃人眼。
皇帝有些想歪了,想起昨夜的龙阳图。
他的目光转回至折子上,心里却有几分异样, 好似被人撩动了心。
这日晚间西暖阁内,召幸的妃嫔来前,皇帝坐在龙榻上,突然便问:“ 安喜, 今儿白间内书房里侍茶的奴才是谁?”
御前总管安喜回到:“ 回圣上的话,您说的那奴才是魏七。魏七原是在外头一层当差,因他前头的那一个犯了错,奴才这才提了他至御前。”
皇帝只嗯了一声,安喜迟疑,又试探地问到:“ 圣上,魏七当差不久,可是出了什么岔子,惹您不快了?”
哪有什么岔子。皇帝心道,挺好,瞧着赏心悦目的。
“ 只瞧着眼生罢了。”
安喜放下心来,有意替魏七在御前讨些脸面。
“ 圣上您日理万机,定是忘了这奴才原是老祖宗宫里的,您三年前瞧他伶俐,特向老祖宗讨了来。”
“ 哦 ” 皇帝确实不记得还有这一桩事了。
他有些兴趣想继续听,可这时外头驼妃太监扛了人来,便就此打住了。
其实这原本也没什么,皇帝不是那等喜欢尝新鲜的君主,什么男男女女都要试上一试。是以他问过后也没放在心上。
次日下朝回,御驾至内书房,依旧是昨日那个叫魏七的奴才侍茶。
皇帝见他垂首立在宝座后头,站得直挺挺的,青嫩如幼竹。同旁人相较实在是有些显眼,一时多瞧了两眼。
他径直走到宝座旁坐下,手边的茶盏里茶水正温热。
皇帝饮下一口,问:“ 上的什么茶”
他突然出声,魏七心下一惊,这还是自己调至内书房以来头一回被圣上问话。
只是圣上应当品得出来才是,还是说今日的茶不好
“ 回圣上的话,是龙井。” 魏七上前一步,答得很是谨慎,不敢多言。
皇帝却想:嗓子也不错,清朗悦耳。只是一直低着头,瞧不着全貌。
“ 你是新调上来的眼生得很。” 他的声音低而舒缓。
安喜立在另一侧,心下很是奇怪:圣上不是昨儿夜里才问过怎么这会子又挑起来。
“回圣上的话,奴才魏七,半月前升至御前,原是司内院库房的。 ”
也不谄媚,也不慌张。
皇帝觉得这奴才年纪轻轻却很懂规矩。
他嗯一声,也不再多问。
魏七又默默退了回去,只是手心与后背已全都汗湿了。
第三日白间,皇帝路过内书房往外院那头去,正撞见魏七端着一套茶具出来。
几个奴才行礼请安。
皇帝不知怎的就停了下来。
魏七将茶具端稳了,躬身低声道:“ 圣上大安。”
“ 魏七。” 极其自然的一声。
魏七不知是皇帝在喊自己。
“ 啊 ” 他抬眼,与天子的目光撞个正着。
“ 茶汤洒了。” 皇帝缓缓道。
魏七被他那一眼瞧得魂不附体,顿时慌得手忙脚乱。好端端稳当当捧着的东西霎时哗啦啦歪倒。
皇帝这会子只想:果然眼睛也生得好。
他抬脚走,留下慌张的人愣在原处不知天子究竟是何意。
两个时辰后,皇帝自寿康宫回,径直去了内书房。
安喜便只好叫人捧了衣物到内书房来。
几个御前的贴身内侍在屏风后头替皇帝更衣。
魏七等人立在外间等候吩咐。
替皇帝穿靴的太监跪在地上,动作有些慢。
“ 换个年轻麻利的来。” 皇帝皱眉对安喜道。
“ 是,奴才有错,是奴才疏忽了。” 安喜连忙请罪,又朝外头唤人,“ 魏七。”
魏七应一声,走了过来。
“ 替圣上着靴。”
“ 嗻。”
魏七半跪,将皇帝的脚捧在腿上,撑开短黑低常靴,一瞬便套了进去。
他将靴面上那些繁复的扣子一一摆动好,动作轻柔又快速。
“ 倒是手快,从前做过 ”
皇帝垂眸打量他纤细的腰与藏在宽大下摆里的修长的腿。还有随着他动作间隐约可见的挺翘的臀。
天子觉得自己被龙阳春宫图带偏了。
“ 回您的话,奴才从前在寿康宫时曾有幸服侍过您。”
“ 嗯 ” 皇帝来了兴致。
“ 一回是三年前您初登基不久,夏日突下起了暴雨,您淋湿了衣裳来寿康宫更换。”
魏七一面动作一面低声答,“ 还有一回是四年前您大婚,奴才在太和殿大典前替您整了衣帽。”
皇帝心下惊异。
这奴才该不会是喜欢朕罢,记得这样清楚。
魏七丝毫不知自己的好记性给他带来了无穷的麻烦。
皇帝怀着一丝愉悦的心情,下了一个不甚重要的决定。
晚间东暖阁。
这回未召妃嫔。
皇帝坐在罗汉床上看闲书。
他突问安喜:“安喜,朕问你,你觉着这乾清宫内谁生得最为标致。”
安喜虽奇怪,不解圣上今日突地问起这个来,却仍旧讨好地回:“ 回主子爷的话,那自然是您生得最为标了!普天之下恐再也寻不出哪位能与您相较量的。”
“ 耍什么滑头,你这老东西,明知朕是何意。”
“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冤枉,实不敢在您跟前耍什么滑头!奴才最是实诚不过。
心里怎么想,嘴上一快就说了出来。冒犯了主子爷,还请主子爷降罪。”
“得了,你老实回话。”
“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自个儿觉着若问起这宫里宫女奴才中最为标致的是哪位,当属魏七那小子。”
“ 嗯……魏七。” 皇帝沉吟,“ 朕也是这么觉着的。”
“ 主子爷英明!”
“ 既已道起魏七,那奴才现今年几何”
“ 回圣上的话,魏七现年虚岁已十七。”
“ 还是小了些。” 皇帝低声道。
安喜听圣上这语气,还以为是要给魏七进品阶,心下思索一番,道:“ 虽是小了些,人却是再沉稳不过。
瞧着面上只十七,观那言行举止倒像是个而立的。”
“ 呵。”圣上似想起些什么,轻笑一声。
“前几日安余王曾献了一本龙阳春宫与朕,朕闲来无事,略瞧了几眼,倒也有几分意思。”
安喜听闻这话心下一咯噔,只道自己是想岔了,要遭,要遭。
他一时惊出一身冷汗,低了头不敢也不愿去瞧圣上。
皇帝见安喜不回话,沉下声道:“ 安喜。”
安喜又惊又急,满头是汗,慌忙跪下。
“ 奴才在。” 他颤着声答,抬起头去看皇帝。
可皇帝就等着他看。
此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也不言语,然那眼神中的深意叫人不敢细想。
这般看了一会子,皇帝启口淡淡道:“ 你也跟了朕这么些年。”
话里的意思是朕心里想着什么你该清楚。
安喜只得应到:“ 嗻,奴才一定办好此事。”
“ 嗯,退下罢。” 皇帝闭着眼,仍了书,把玩起腰间的龙纹玉佩。
第98章 番外二
市井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小别胜新婚。
皇帝与魏七足有一载不曾相见, 莫说小别,这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大别了。
他心里是很想同人亲近的,最好此刻此地,大白日里的西暖阁内就能抱住魏七弄一场。
但是说来可笑,皇帝心里又有些怕。他怕魏七又要翻脸,拿眼刀子割他皮肉。
是以他这时只小意宽慰,“ 节哀顺变。”
魏七的眼眶霎时便红了, 胸膛起伏,抬着眼憋着气忍耐。
皇帝本是很开心的,对于魏七他母亲的离去也没有丝毫难过, 反而卑鄙地觉得时机很好。
但是这会瞧见魏七哀伤的神态,他心里也真的不太舒服了。
他将玉佩收回袖口,起身走近,步子很缓很轻, 像是怕吓着久不曾见,日思夜想的情人。
皇帝的手臂试探着抬起并凑近, 他很想抱一抱魏七。
后者湿润的眼中满是藏不住的脆弱与哀伤,他立在原处不曾动弹。
攻人攻心,天子深知此刻机会难得。
然而毫厘之距时,魏七却突然后退了一步。
他望向皇帝的目光是十分复杂的。
萧隀俨的手掌握成拳, 收入宽大的袖口里,手臂缓缓垂下,神情亦是失望。
“ 死不能生,魏七。” 他又走近一步。“ 秋菊已落, 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你不是世家子么?世家子文武通习,该知晓罢。
魏七浑身一颤,他迷茫了许多日,到如今仍是浑浑噩噩,不知来日该去往何方。
他心头杂乱,不知眼前人是否值得自己怜取。
可无论值不值得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一旦再次入了宫,皇帝是万万不能放他走的。
萧隀俨再次轻抬起手臂,想要碰一碰魏七。
这回后者没有躲避,只是疲惫闭眼。于是他眼角溢出的泪终于能被小心擦拭,冰凉的脸颊也能被温柔抚摸。
皇帝心里十分欣喜舒畅,他甚至想要得寸进尺。
他的左臂搭在魏七的肩头,力道渐渐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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