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凛神色渐渐冰冷起来,出声打断他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回去,”醇于斯正视他,道:“回去守着他,这一举动无关情爱,但我确实喜欢他。也想胜过你。”
“做梦!”赢凛冷冰冰的吐出这两个字,转身就要回去。
那是他不敢染指的人,他朝思暮想。想的心头绞痛,想的每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醇于斯算个什么东西?
“赢将军!赢将军!!”醇于斯见他一刻不停的往前走,终于愤怒了:“赢安垣!”
旁边几个离得近的营帐已经亮起了火光,天快亮了。
赢凛脚步一顿,眯眼回头看他,道:“你想都别想,本将都不敢肖想的人,你也配?”
“参军打仗我比不过你,”醇于斯轻声道:“但他现在需要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他缓步离去,翻身上马就要走。
赢凛随手抄起一旁立着的弓箭,语气森然道:“你跑起来试试看?”
醇于斯头也不回的笑道:“赢将军的箭法我也略有耳闻,承让了。”醇于斯人送外号乘风驹,一则身量轻巧行路极快,二则骑术了得,驭马有道。
赢凛气的不轻,满脑子想要一箭将他钉死在马背上,握着箭羽的手却迟迟未动。
醇于斯抖了抖缰绳,一声断喝踏出了大营正门。
赢凛将弓箭放下,良久,仰头笑了笑。
“赢凛啊赢凛,你这是在干嘛啊?”他自言自语道。
姬子峪身为梁王,莫说有人贪图他的样貌想要守着他,就算是有女子单纯的想要攀附上梁王的床榻他赢凛也没有半点阻挠的资格。这不是当初就说好的吗?尘归尘,土归土。
姬子峪只要在皇位上一天,赢凛这一天就在姬子峪的皇位底下给他抬这个万人之上的轿辇。姬子峪在这皇位上一辈子,就算要赢凛化成他宝座下的累累白骨,赢凛也绝对没有半分犹豫。
赢凛一生以君为主,天下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又干他何事?
赢凛看着天边已经渐渐泛白,深蓝的空中一群漆黑的乌鸦密密麻麻的在天空飞过。他轻声低语,仿佛在说一句情话:“那个人是我赢凛的君王……永远都是。”但,也就这样了。
燕国,晋豕。
“皇上,梁国的布军是不是先撤出来好些?”陈尾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斟酌着说道:“如今这样,只怕齐国真要发难施救不急会酿成大祸啊!”
肖蛰闭目烦躁的揉着眉心,一言不发。
朝中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以陈尾何雍一派的官员们主张将吴仪送回齐国去,将聂雨霖等召回燕国来。肖蛰明白这只是时间问题,梁国是一滩急流水,如今止步不前,却需要大量的粮草和物资,但一旦将梁国彻底打下来,收拾齐国也就是一带一过的事。
但这些老家伙很明显已经不想再打了……
聂雨霖敦弘一战失利,燕国的这些人大概都有些明白赢凛确实还是那个屡战屡胜的神话,多年以前在密林中中伏的那次只不过是梁王肃清萧家旧部的小小手段,赢凛才是名将之中名副其实的战神。
他的臣子们已经无意征战,但他却无路可退。
那天,燕君将所有大臣赶出了大殿,何雍七十四岁高龄在殿外长跪不起,陈尾紧随其后。肖蛰整整两天没有上朝,奏折却像雪片一样哗啦啦的压向了书房。
吴仪熬了汤水去书房陪他,见他一会眉头紧锁,一会自顾自的发呆,眼下的瘀青像是根深蒂固的长在脸上一般,枉费了一张原本棱角分明的俊脸,如今眉头紧锁,薄唇成日的抿着,难得见他有笑的时候。
肖蛰被他盯的发毛,转头见他傻乎乎的盯着自己,失笑:“看我干嘛?”
“但这里,也没有别人可看……不是吗?”吴仪温和的笑了笑。
“成吧,随你看去。”肖蛰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似乎少有这种闲暇时碎语的时光,那段在无名山上求学的日子早已经化成一段模模糊糊的记忆,后来回到燕国,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变成了大段大段的沉默。
肖蛰见他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想再说些什么。
忽然,书房外传来一阵十分嘈杂的走动声。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毕业论文感觉是鬼门关啊……而且这种反反复复来回过的感觉贼恐怖。文中的cp们也到了这坎了,所以说会有点虐啊,但乃萌要相信我,我肯定要给大家一个好结局的!可能爱情这东西就像是这样,有的人喜欢可以,但爱不行。有的人可能突然就喜欢上了,有的人可能喜欢着喜欢着就不喜欢了。我们要学会的,就是接受它。ps:五一拼死加更!!!
第61章 第 61 章
肖蛰不耐烦的将奏折扔到了一旁,高声道:“怎么回事!外面吵些什么?”
外面像是吵翻了天一般,宫人来回走动喊叫,竟没有人前来回话。
吴仪将手里摆弄的小玩意放到一边,起身道:“我去看看……”
还未等吴仪走到门口,一个小侍从就面脸惊恐的推门进了书房。
“皇上……”
“外面怎么回事?”肖蛰微怒道:“要反了吗?”
“皇上……”小侍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下,颤声道:“何大人刚刚没了……就在宫门外边,死了……”
“你说谁死了?”肖蛰一时愣住了,重复问道:“何大人?哪个何大人?”
“何雍何大人,”小侍从哭哭啼啼的道:“奴婢们怎么都劝不听,老大人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说要见皇上亲口问问,这齐国的皇子到底怎么迷了皇上的心,还非要说将吴仪殿下送回去……越说越气,一口气没上来……太医来看过,却也是救不回来了……”
何雍竟是被活活气死了……
吴仪脸色顿时失了血色,他慢慢的低了头,紧张的盯着地面看。
这件事因他而起。
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自己的去留也做不了主。
“我……”吴仪犹豫了许久,轻声道:“要不,我还是……”
“不行……”肖蛰疲惫的摇了摇头,起身对那小内侍道:“走吧,孤随你去。”
吴仪憋红了眼眶,轻声道:“我,我也同去……”
“我说了不用,”肖蛰语气生硬的道:“你就留在这。”
说完,肖蛰神色冰冷而麻木,不等吴仪再说什么,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他最清楚不过,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吴仪的错。如果非要说是谁的错,那大概是他的。他非要强迫吴仪留下来,他做了攻打梁国的决定,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将自己硬生生推到这个坚硬的牢笼里。
不杀肖應祯,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杀了肖應祯,他也永远不能解脱。
他一生注定过成辛劳痛苦的模样,却连累了无辜的吴仪。
可现在,没有退路了。
桌上的汤羹还尚温,但肖蛰却一口没动。吴仪慢慢踱回桌前,将汤羹重新倒回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陶罐里。
“汤羹放在外面凉的快,盛回罐子里捂着,等他回来说不定还能喝上一口温的。”他自言自语道,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陶罐,缓缓捂住了脸,面容痛苦而纠结。
燕宫正门外。
几个大夫一并跪在何雍已经僵硬的尸身前,个个悲痛不已。
陈尾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沉声道:“各位同僚,何老已经不在了,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一个面容愁苦的大夫道:“说的是,通报的小侍从现在应该已经把消息传到皇上那了,陈大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吴仪此人,不能再留!”陈尾完全同方才悲戚不已的人判若两人,目光森然道:“齐君那边已经拖不了多久了,趁着何老的死讯刚刚传到宫中皇上还心神不宁这会,从宫里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内侍将人迷晕了带出来,原封不动的送回齐国去就是!”
“可如今燕宫中的人……不好动了。”
“我还有个得力的人一直未用”,陈尾轻声笑道:“原本是要弃了的,现在看来可用之处还不少。”
“那可太好了,陈大人这招未雨绸缪真是妙……”
“是啊是啊……”
“各位同僚,”陈尾捻了捻手指上的泥土,面容阴冷的道:“今天这件事,可是杀头的大事,谁说了那就等着大家一起死。不说,各位百年之后在青史上,都能留个忠君爱国的贤名,自己都掂量些,千万别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
章义原来是陈尾家的一个小佣人,身世很清白,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妹子在陈尾母亲身边端茶递水。后来燕君肖應祯死了之后,他就被陈尾送到宫里净身做了一名小内侍。没有别的,就是为了妹子。
但他办事实在是不利索,混了好多年连肖蛰的面都没见到。
后来宫中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齐国小公子。吴仪是第一个对他伸手的人,当时他办差没有办好正被别的侍从教训。
吴仪温言劝走了那几名侍从,对他笑道:“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向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并不如一般达官显贵一般白净温润,反而满是伤痕和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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