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的人听闻都笑了。
笑着笑着,赢凛的面色缓缓的变了,他厉声道:“开门!进城!”
这么多人在城门底下,城门居然无人来问也无人看守……
那能说明什么呢?
几个轻骑迅速下马,准备撞开城门,赢凛上前一步轻轻一推,城门大开。
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愣住了。
城内的房屋陷入了一整片还在噼啪作响烧着的火海里,不紧不慢的燃烧着。路旁倒着数不清的衣衫不整的人,他们面色惊恐,嘴巴大张。有的被刀剑挑了一个肠穿肚烂,幸运些的直接身首分离倒在了家门口,有几个小娃娃的尸体被摔得崩裂开来,离自己的父母不过一步之遥。
这里明明不是战场。
却比战场更加残酷。
在这群柔弱的平民百姓里烧杀抢掠就像狼进入羊圈一般轻松自在、闲庭信步。
赢凛紧紧的攥紧了手中的剑柄,眸光密切的盯着有些昏暗的巷道。
“这群畜生……”方才探路的小兵瞬间就红了眼睛。
“别冲动,”赢凛高声道:“切忌心浮气躁。”
几人迅速上马,缓步往梁宫方向前进。
梁国,敦弘。
“方才在五里外探得了燕军行军的痕迹。具体人数还不明了。”萧脉简要的介绍了一下敦弘的布防情况,轻声道:“公子,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姬子峪盯着敦弘的地形图看了许久,总觉得似乎是少了些什么。
“奇怪……”岑欢困惑不已:“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外面静了很多?”
白石眯了双眼:“什么意思?”
“就是静了很多啊,”岑欢摸了摸头道:“我刚开始过来那几天早上经常被鸟叫声吵醒的,这几天你们还有谁听到吗……”
姬子峪脸色瞬间变了:“坏了!萧将军……”
帐外忽然进来了一个小兵,急急匆匆的报道:“将军,燕军已经围过来了,距离敦弘不足三里。”
“怎么会这么快?”萧脉大惊,道:“再探!”
“不是这么快……”姬子峪叹气道:“是这些小股的人马根本就是一直在梁国各地等着,方才岑欢说鸟叫声,我就想起来了……”
鸟叫声少了只能说明鸟少了,这些鸟雀很少会离人太近的,营中粮食多,所以这些鸟雀都不愿意离开。平常的人很少会去捕食鸟雀什么的,梁军营中就更不可能。那捕食鸟雀的人就大大值得商榷了。
燕军这些小股的人马一开始是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份上的,但大部分人马死在敦弘,小部分的人就藏了起来,敦弘现在的人不多,抢粮食也没地方去抢,更何况他们一开始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能借由在林间捕食鸟兽的方法过活,这大概就是岑欢觉得安静了许多的原因。
“不必着急,”姬子峪轻声道:“不过是小股的军队听说燕军来援前来试水的而已,打散了就是。”
“是。”那小兵随即领命下去了。
“萧将军,”姬子峪沉吟片刻,道:“如果你是聂雨霖,你会怎么做?”
萧脉想了想,道:“如果我是他,我大概会将兵力全部放在敦弘一役上,等打垮了敦弘,梁都被围着,城破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聂雨霖现在铁了心要找赢凛决一死战,兵分两路这种做法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白石摇了摇头:“聂雨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姬子峪笑了笑:“聂雨霖此人城府颇深,工于心计。手段也十分狠辣,我也觉得他不会真的去找赢凛拼命。”
“你的意思是说聂雨霖本人并不在梁都?”萧脉惊道:“那赢凛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无论聂雨霖本尊在不在梁都,赢凛这一趟都非去不可。”姬子峪敛了笑意,漫不经心的道:“赢凛叛出梁国闹得三国皆知,他需要一场大战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握着兵权才能保有帷幄的筹码,所以他得知聂雨霖往梁都去,就一定会去护驾。这点聂雨霖十分清楚,他简直像是顺水推舟的帮了赢凛一把一样,可见聂雨霖的目标不在朔方,而是敦弘!先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但看现在的动向,目前最危险的不是梁都朔方,而是敦弘。”
萧脉像是突然间明白了,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所以我们得等到赢凛带兵回来?”
“他可能会回来,”姬子峪目光落着灏远,轻声道:“也可能我们都猜错了,聂雨霖就是奔着和赢凛一绝死战的,毕竟,嘛……”
后面的已经不必再说。
众人迅速散了,各忙各的去。
敦弘一役,真的开始了。
梁国,朔方。
赢凛带着轻骑行至梁宫门口,这一路上安静的诡异至极,整个梁都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只剩下宫门紧闭的皇宫。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东方天边隐隐泛起蓝紫。
探路的小兵上前一把推开了宫门。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柄硕大的钢刀已经飞了过来,一刀削掉了那小兵的脖子。那小兵连个表情都未来得及做,脑袋已经掉在了马蹄之下,那马受惊抬起前蹄嘶鸣不已。将那小兵软绵绵倒下的身子踩了个稀烂!
“混帐!”赢凛最先反应过来,抽出身侧的银|枪,如猛虎横尾一般将长|枪横着一抽。那钢刀一下子被拍到了青石地上,在血泊中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几个身形诡异的黑衣人,立刻从宫墙上跃了出来。
赢凛手持银枪,上前迎战,枪如银花般绽放在宫门口,他左手持枪,右手扣了一柄短刺。左右支架毫不费力。
身后几个轻骑立刻反应过来,瞬间搅入战局之中,团团将那几个人围住。
那黑衣人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毙命刀下。
赢凛抹了抹手上的鲜血,高声道:“随我入宫护驾!”
四十九名轻骑齐齐应声,响声震天:“是!”
铜甲映着灼灼霞光呈鎏金色,马蹄声如密集的鼓点在宫门口回响,四十九名轻骑飞速越过门口兄弟和敌人的尸身,向宫中奔去。
无一人退缩,无一人后悔。
梁宫。
梁王枯坐在一片黑暗之中,书房外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刀剑相击和刀剑入肉的闷吭之声突然停了。
他还是安静的坐在原地。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了。
一个满身缠着绷带头上戴着斗笠的人缓步走了进来,似乎废了好大的劲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不一会儿,外面的燕军也一股脑的涌进了书房,但前后两拨人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们滚出去……”梁王轻声道。
那斗笠中的人抬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滚!”梁王控制不住的站了起来,随手抓了一个笔洗就掷了过去,重重的砸到了一个小兵的头,那小兵毕竟是血肉之躯,立刻头破血流,脸上似有愠色,但身体还是没有移动分毫。
“梁王何必动这么大的气,”那斗笠中的人似乎轻轻笑了笑,道:“放心,我们这些人是不会杀你的,你写退位诏书吧。”
“谁派你们来的……”梁王气得嘴唇颤抖,眼眶发紫:“是肖蛰?”
那斗笠人笑道:“是赢将军,赢凛啊!”
“信口雌黄!”梁王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道:“赢凛!不可能!”
“赢将军如今可是我们燕国的大将了……”那斗笠人收敛了笑意,漫不经心的道:“他假意叛出燕国,去取敦弘那边的军权了。此刻,就等着赢将军带人前来回合,将你就地正法,等梁国成为燕国的附属国,赢将军便可为此地番王。”
“这可是一开始就约好的……谁叫你猜忌之心那样的重?送鸣玉公主去和亲根本就是你事先设计好故意要将赢凛赶出梁国所做的圈套!”那斗笠人无不恶毒的说道。
“那我的阿虞……”梁王绝望的缓缓坐倒在地上。
“阿虞?”那斗笠人略沉思了一会,笑道:“哦……你说姬子峪公子?他跟你不一样,每次看赢凛的目光简直就像是信徒看神明一般虔诚,早在一年以前就委身在赢凛的身|下了!”
“哎呦~那天晚上他的哭喊声大半个燕宫的人都听见了……如今更是夜夜笙歌,两个人分都分不开啊……”
梁王愣了片刻,眼泪募的流了下来,喃喃道:“阿虞……”
那斗笠人清了清嗓子,道:“姬子峪可是你的儿子啊……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梁王恶狠狠的站起来喊道:“你这狗娘养的贱种!不要喊阿虞的名字!”
他神神叨叨的走上前将书房的一角转了出来,那一角竟然是一个小密室,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像,有男有女,有坐有卧,有身着薄衫微微笑着,有不着寸缕在池中嬉笑,有仰卧在软绸之中红唇微启的……但都长着同一张脸。
跟姬子峪一模一样的,一张绝美的脸。
美而不艳,艳而不俗,冰肌玉骨,风姿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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