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峪忍不住皱了皱眉,一路上这样的棚子还有很多,里面很多都是乞丐和巧儿父女这样的卖艺人。
巧儿轻车熟路的从墙角扒拉出来几块烧得有些灰白的木板,在临时搭成的灶台边小心翼翼地生火。
“巧儿,时候还早,生什么火?”那汉子略有些不悦的嚷道,侧身请赢凛和子峪进来:“二位进来说话。”
巧儿果然将木板堆了回去,木木的坐在一旁,脸上扔挂着笑意。
“这位大哥,”子峪盯着巧儿的侧脸,试探的问道:“小姑娘莫不是有些癔症?”
那汉子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听说,白石老人有位高徒……什么病都医的好。”赢凛笑着接话道:“大哥莫不是不知道这回事?”
“……怎么不知道,”那汉子听的此言顿时激动起来,眼睛发红道:“我家巧儿这病还是那白石老人给看的,如今仍是时好时坏。”
“这却奇了,”赢凛听的一愣:“不是说……死人也能医的活?怎么一个小小的癔症却治不好了?”
“谁知道!”那汉子像是说漏了嘴一般,目光闪烁道:“……说我家盗了仙家宝贝,合该如此,天意不可违什么的……”
“那……”赢凛像是没察觉到一般,转而笑问:“那大哥,是得了什么仙家宝贝啊?”
“……就是这个,”那汉子一脸的不情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昂贵木料所制的金漆盒子递给赢凛,辩解道:“根本不是偷,这是我同孩子娘往燕国去时在荒漠中无意寻到的一个东西,没什么大用处,唤作池蜃。”
赢凛轻轻打开盒子的机括,只见盒中漆黑一片空无一物,便将盒子举起对着那汉子问道:“什么也没有啊?”
那汉子在盒子上方挥了挥手,盒中立刻长出了一根柔嫩的叶茎。
子峪看着盒中之物所有所思,突然恍然大悟道:“我好像……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有人在沙漠中行走,饥渴交加之际会看见类似于此的幻象,人称海市蜃楼。突然在荒漠之中见到一片绿洲,其中有树有水。或者是一片闹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东西与之类似,名叫池蜃,感血气而生。
那汉子听得子峪解释过后,附和道:“不错,我同孩子娘在沙漠中走了四五天,身上带的东西都吃光了,人也快不行了。那时候看到了一片碧蓝碧蓝的水,水面阔的很……水中间有块平地,平地上面很多花草,很多很多,就有和这朵花一模一样的。”
“方才我便想问……缘何不见大嫂?”赢凛着实无意听他的奇闻,只得出言打断道。
“……我们二人沿着那水的方向走了很久,却连一滴水也没找到,孩子娘……就死了。”那汉子神色有些黯然,带着些凄惨的笑意道:“我被当地人救醒,和一个老头用身上仅存的钱,换了这个奇物……就回到齐国来,接巧儿一起生活。”
“对不住,问了不该问的……”子峪忍不住用手肘怼了怼赢凛,有些歉然道:“这花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不会执意要买。不过小姑娘的病,怎么会看不好呢?大哥莫不是被江湖庸医蒙骗了吧?”
“怎么可能被骗?就是白石!”那汉子极力辩解道:“我领着巧儿在那即墨山下求了一个月才得以进到山门,那即墨山外根本就是迷阵,旁人一进去,别说找到山门,就连想出来都难!不会有错的。”
赢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赞赏的看了看子峪,小子,挺鬼啊。
“看你们也不像是来找我买花的,倒像是打听消息的……”那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方才人多我也不便多说,不过你们要是真心想去找他还得要更详细的消息吧?”
赢凛顿时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来十两银子塞到他手中,笑道:“大哥别误会,我兄弟二人也是寻他去治病,一点小意思。”
那汉子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面色很是慎重:“这么多钱……你们该不会是寻仇吧……虽然白石没有将巧儿的病治好,但确实有所缓解,我还是……”
子峪苦笑着摇摇头,将袖子挽起,一段雪白的细弱小臂上遍布褐色的细纹,密密麻麻,看起来甚是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点时间事情有点多哈,比如失恋啊兼职啊什么的撞到一起真的是烦透了,不仅有些感慨人生就是这样啊。不能在一起,就好好的体面点分开吧……
第17章 第 17 章
赢凛吃惊的看着子峪的手臂,眼中满满的心疼,明明…昨天晚上还没有的,最近也都按时给他煎药缓解毒性发作,而且他也都不再头晕发热了不是吗?
子峪将手缩回衣袖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哥,我真的没骗你的,我们兄弟是真的没办法了。”
那汉子将有些复杂的目光收回,将巧儿揽回到怀里,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赢凛一把抓住子峪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子峪有些讶异的望向赢凛,他看见那个一向带着不羁笑容的赢安垣此刻睁着那双明媚的桃花眼静静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想赢凛祖上莫不是还有异族血统,那双眸子里有着琥珀一样温柔的颜色,还有湖泊一样的悲伤……赢凛他这个人也会悲伤吗?他为了谁?我吗?
“怎么会这样……”赢凛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轻声的问道,却也不像是在问别人,反倒是像在问自己一般。
“我也是……今天晨起才发现的,”子峪尴尬的笑了笑,方才还想把手抽回来,却不期然望进赢凛那一双眸子里,便觉得半分力气也无了。
“我知道了,我告诉你们。”那汉子抬头看着他们,面上一片了然。
白石此人,谁也不知道他年岁究竟多大,仿佛是从一开始出现在江湖传闻中就一直是一个老者的形象,所以人人都尊他一声白石老人。他仿佛什么都会,他的弟子个个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虞山鬼医岑,白帝通天萧,剑中君子聂,凉州琼花刀……不计其数。
不过白石成名还是在那件事上,钟皇山设往生阵渡冤魂。具体有没有渡得了冤魂确实不知晓,不过据说那阵法上空有白鹤盘旋长鸣,空中还能听到佛音萦绕,法阵发出粼粼白光,昼夜不息……
虽然这等作为听起来就像是个有些厉害的神棍……但白石他,委实不是个神棍。现如今的燕国大将聂玉霖,就是白石的弟子。那个人在旌旗蔽日的战场上好似一把烈烈长刀,杀伐果决,每一刀每一箭都干脆利落,排兵布阵攻势难挡。赢凛是见识过的,那样人绝对不是一个神棍教的出来的。
白石一直在即墨北面的一座山上,那座山并没有名字,只不过即墨也没有什么别的山了,如今旁人就都叫即墨山。
那汉子微微顿了顿,手里摆弄着巧儿的发辫道:“其实那山不应该叫即墨山的,我家娘子就是齐国即墨人,她从小就在即墨城郊长大的,那座山根本没有名字,年岁大些的人都叫那座山无名山。”
“既然,白石就在这山上,想必也不是什么秘密……”子峪面上一片疑虑之色,“那为何这即墨城中竟然无人知晓呢?”
“那白石就在这无名山上,确实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大家都不知道”,那汉子缓缓道起原由来,“这山早些年还时不时有个把生意人上去采过山珍、打过野味什么的,后来有一对开医馆的师徒上去采药……”
这位医师带着药童上山去采药,山路难行,小童又容易累,师父便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前去采药,正在寻觅间,忽然在山亭前见到一位白发老人,坐在棋盘边自斟自酌。那老头见他立在原地非常高兴,便要他上来一起下一盘,医师推脱不过便坐在桌前同他一边下棋一边饮酒,没想到一局下完医师竟然赢了,医师看天色尚早,便禁不住老者央告又下了一盘。
这一盘棋下的难解难分,医师只觉得坐的腿都麻了半扇,越下到后面越是紧张,手也忍不住发抖,一边擦额上的汗一边抖着手去拿棋子。再看那老者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半丝燥气也无。
医师杀到最后已是强弩之末,只得将棋子一扔,拱手认输,那老者却微微一笑并未做过多纠缠。
医师看天色仍是如开始那般明亮,不由道今天的白天却是分外的长,连下了两盘棋都不见天色稍晚,便回头去寻小童,岂料却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了。只得一边呼喊药童的名字一边往山下的方向走去,回到山下却发现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当年的小药童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而他当年的知己挚交已经统统化作一抔黄土。医师顿悟之下遁入空门,不问世事。
这荒山自此就传出了些不好的名声,言说山上有些喜欢戏弄人的精怪,渐渐的就无人敢去了。这山根本无人问津,白石此人一向隐居世外,知道他的人本就不多,谁会想到他在这样的荒山之上?
“且那山外设有迷阵,旁人别说上山,就是想看一眼山门也难。”那汉子思索片刻,停了一会想想又道,“你二人最好自西北角上山,那西北角因种了大片的碧桃木,想是木桃有驱邪避凶之效,迷阵效力稍弱。当年我便是得人指点,自此上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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