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乌元琊,在只有他一人的车厢里,坐的腰杆挺直,身上的袍子也一丝不乱。
简直扶着车壁坐到车厢一侧,见他这副模样当即噗嗤一笑。
乌元琊有些无措,“不知先生笑什么?”他隐晦的用手抚了抚腿上的袍子,刚才读书的时候,好像是乱了一丝。
简直翘起腿,搁在对面的座椅上,两条长腿将整个车厢一分为二,也将乌元琊圈在了一个小范围里。
乌元琊微不可查的向内收了收自己的双腿,“听闻先生将马车让与了婴孩儿,先生真是高义。只是我与先生却不适合坐在一辆马车之上,若是先生累了,且容我下马车……”
“这什么规矩?你就把我当个男……当个领者看不就行了?”简直一边说,一边在车厢里翻翻找找。
乌元琊摇头反驳,“先生明明是个平者,怎么能当成领者?再说了,简先生与我坐在马车上,于先生的清誉……”
简直无奈摇头,两三天相处下来,他早就摸清楚小乌鸦的性子。一边是对着下属的撂爪子小豹子,一边又是对着他好奇懵懂的小猫崽子,一会儿又是顽固倔强的古板小老头子,真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既然在他面前是个小猫崽子,那就别怪他那小猫崽子的态度对待了。
简直仿佛没听到乌元琊的反驳,自顾自的从车里翻找出一摞红漆木碗。他拿出一只碗,将紫金小香炉里熬好的米汤往里倒。
乌元琊顿住口中的话,微不可查的往前蹭了蹭,脖子向前倾斜,去看那神奇的一幕。
那紫金小香炉明明还没碗大,从里面倒出的清香米汤,却盛满了一整碗。
车上颠簸的很,简直米汤又倒的太多,他忙把紫金小香炉放到一边,两只手护着红漆碗就送到乌元琊嘴边。
“快,小乌鸦,赶紧唆一口,别洒了!”简直急道。
乌元琊被他着急的情绪感染,果然马上趴过去,贴着碗延唆了大大的一口,还发出嘶溜的声音。
等嘴里清甜的米汤咽下肚子,乌元琊才恍然自己做了多么失礼的事情,尤其是在吃饭时,发出了那么大的声音。他捂着嘴,身体后倾,靠在车厢上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简直完全没注意到,他把碗塞到乌元琊手里让他自己端着,自己又拿起一个漆碗,倒了一碗米汤,呼噜噜喝了起来。
两三口饮尽一碗米汤,简直熨帖的叹道,“还是我自己的东西吃着香,这好歹还熬出了一点儿米油,又软乎,小孩子应该能吃。小乌鸦,快吃,别愣了。”
乌元琊方才回归神,端着碗,垂着眼眸,小口小口的喝着。
简直又忙着找盛具,装满米粥,从车窗递出去,把裴成青裴成靛使唤的团团转。
中午饭就这么潦草解决了,关于肉的执念,只能暂时压在心里了。
把用过的紫金小香炉收到储物袋子里,简直在车厢里逡巡了一遍,就看到放在乌元琊身边的书籍。他顺手拿过书籍,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他认识俩。
被现实重重捶打了一下,他才恍然发现,空间里的文字,他总是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念,什么意思,与其说是他认识些个繁体字,不如说是空间传到他脑子里的基础知识在作祟。
排除这个,他认识的繁体字,也就是常用的那么几个了。
简直翻开手中书籍,果然发现,这古代书中,当没有一个简体字的时候,他 “连蒙带猜”的能力也一起没有了,成了个“睁眼瞎”。
乌元琊见简直越翻越快,问道:“先生可是看过此书?”
简直把书塞到乌元琊怀里,“我连字都认不全,怎么会看书?这书上都写着什么?”
乌元琊翻开封面,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此书写的正是天长君的事迹。”
简直来了兴趣,“哦,写了什么?你念给我听听?”
乌元琊竟然点点头,翻开书,从第一页第一个字,娓娓念起。
之乎者也,带着一平一仄的韵律,简直在少年沙哑的声音中,头一歪,呼呼睡去。
第11章 011
车队一路向南,迎着烈阳和黄土,蔫蔫吧吧走了已经五日了。
老人,孩子,还有怀孕的“男男”女女们,没有一人,在这场迁移中停下脚步。人的韧性,只有被逼到极致,才会凸显出来。
这一路烈日当头,少水少粮,说是迁移,倒更像是在考验简直的良心。
他好几次都差点儿没忍住,把空间里堆积成山的蔬菜水果粮食都给搬出来。最终,他还是没动手。
他或许,还是自私的。
简直把头上的帽子抓下来,烦躁的给自己扇了扇风。
太阳已经西落,天空也不再刺眼,他抬头向南看去,只见视野不远处,一整排的山峰好似一堵墙一样,从天那头,一直延绵至天这头。
“那不会就是九龙山脉吧?”
李大回家挑担子去了,现在跟在简直身边的,是李家村村长李贯。
李贯连连点头,“是啊简爷,九龙山,大的很啊。当年祖辈儿们千里迢迢从山内迁到山外,现在才百十年,又要迁回去了,哎——”
和李贯的惆怅不一样,简直心里是高兴的。那山坐落在远处,隐隐泛着一丝青色,可见不是荒山。而且过了山,这些难民就有了着落,他也终于可以稍稍安了心。
“看来快到了。”简直的帽子呼扇的更用力了些。
李贯笑了笑,“简爷,望山跑死马,估计还得再走上一天呢。”
李贯说还要走一天,果真是又走了一天。
第二日傍晚时分,脚下的黄土已经变成了碎石,虽然他们好似还没有开始爬山,但也确实步入了九龙山的地界儿。
这是这几日中,唯一一次天还没黑,刘鸣就已经下令休息日子。
百姓以村为单位,每个村围在一起,县城里的百姓另围成一圈。周勇带着队,在村落与村落间,认真巡查。
石头山半山腰一个石头平台上,紫金小香炉咕嘟咕嘟的冒着米香。
邱勇从马车上摸出一个剔透的罐子,里面还盛着半罐子蜂蜜。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舀了一勺挂着丝的蜂蜜放入粥中,接着立即把罐子拧紧了放回怀里,那舀蜂蜜的勺子,更是在小香炉里涮了好久。
摸着怀里的蜂蜜罐子,邱勇叹了口气。那些米面,若是不放蜂蜜,殿下也是一喝就吐,唯有加了这蜂蜜才能进一些。原先在京中,用上等蜂蜜做的点心,哪个没尝过?还不是吃什么吐什么?怎么偏偏简爷给的就能吃呢?
也不是……邱勇细细回想。简爷拿出来的东西,刚开始是能吃的,只是放的久了,就不能吃了。难道……是因为离开简爷太久,没了简爷的法力滋养,就没了效力?
想想简直那一身不同于常人的气质,邱勇点点头,觉得自己推理的很正确。他拍拍自己怀里的罐子,自我解释道:这蜂蜜一定是比较特殊,比如,简爷在里面加持了大法力,就像那铜金水牛里的水一样。
不是他说,原先殿下奉命带两千御军,三十医署的郎中,并众多药材来迁徙定州五县百姓。其他四县百姓距离九龙山还近着呢,结果一路上病症不断,病死的人不计其数。
随行携带的药材耗尽,殿下不得不下令让御军先行护送四县百姓过山。这会儿这些人,应当是已经过了山了吧?只求别死太多。
邱勇抬头看看山脚下围城一圈圈的百姓们,心里很是慰藉。男女老少,一个生病的都没有,这事一定有简爷的功劳,可那也是刘鸣的功劳,殿下的功劳!
邱勇乐呵呵的守在香炉边,看见人群中简爷正抱着一个哭嚎的孩子哄着,拿孩子似是渐渐被简爷哄住了,破涕为笑。邱勇正好笑的看着,就见简爷身体一倾,把那才一两岁大的孩子塞到殿下怀里了。
邱勇急忙站起,向山下狂奔几步后,突然顿住。他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后,摇摇头,又拐了回去,守着一香炉的白粥。
简直就爱凑热闹,没办法,谁头疼的时候心情好?所以为了一个好心情,他也得锲而不舍的凑。
傍晚休息的时候,大概是这个迁移队伍最热闹的时间了。做饭、领水、收拾夜晚宿地……大人们忙的不可开交,小孩子们就玩闹起来。简直就非常乐意在这个时候,帮着搭把手。
这不,他见一个男性平者挺着大肚子,又还得哄着怀里才一两岁的大哭孩子,那孩子胳膊腿不停的挣扎,好几次都打在那平者的肚子上,简直看的触目惊心,于是就赶忙上前把孩子抱了过来。
小孩儿一入手,他就知道又是一个中暑的。
因着白天迁移队伍不会停留,接水就成了大问题。若是晚上接的水没喝完,白天就得挑着水走,劳累。若是白天去接水,那谁来拉板车推车,谁来挑行李?
因此百姓们多是晚上接了水,晚上多喝一些,白天再稍微留上一两竹筒,中午最渴的时候家里轮流抿上几口。
这样怎么会不中暑?
中暑是有,但都不严重,晚上接了水牛里沾了灵气的水,再休息一晚上,也就好了。
只是这会儿……简直回头看看那接水的长长队伍,知道等不到这家当家的接水回来了,于是他直接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灵石,放在那小孩儿的手中贴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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