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手下留情!”文熙冷哼。
子均一愣,笑声翻天。
“文熙,你这嘴上功夫真是无人能及!”
才怪,自己最近就遇上一个让他有口难开的人,糟糕,袁远之说是要去棋院接自己,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可那又怎样,他本就不想去。现在万子均就在面前,问个清楚免得和袁远之明语暗示的。
“那个,福州的四大公子你可认得?”文熙喝着粥问道。
“都认识,只是与袁远之接触教多,可也只是泛泛之交。”子均直言。
第18章 第 18 章
文熙皱眉,问道:“你可与他结仇,或者曾经把他的亲属绑在海边泡海水?”
“咳咳,”子均被茶呛住,“那时年少轻狂,现在断不再会做这等事了。”
“哼,少装良善,你现在做的事恐怕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是是,来,尝尝这个蟹黄包,这可是福州凌云楼的招牌,其他凌云楼的可没这新鲜。”子均夹了个小包子过去,文熙张嘴吞下,两眼冒光,天知道他早就吃厌了嗜棋院的菜,可是又没多余的钱来凌云楼买这著名的蟹黄包,未防棋手另谋他就,嗜棋院每月只给半个月工钱,另一半要过半年再给。文熙才来三个月,又要购置许多生活用品,钱是不够花的。
子均见文熙吃得高兴,便坐到他旁边,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夹着一个个喂他。看着心爱之人一脸满足地在自己怀里吃东西,爱怜之意涌满心头。
“文熙,不管我是怎样的人,对你,永远温柔缱绻,绝不假以厉色!”
文熙一顿,拿着桌上的毛巾擦擦嘴,问道:“如果是我对不起你呢?”
“你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会有机会......春日游湖,可是欢喜?”子均抵着文熙的额头,轻声问。
文熙黑漆漆的眼眸对上子均的,“自然惬意,不过与之相,我更期盼花云山的群贤会,想必袁远之已等我许久!”
“他不是我的人。”子均知道在文熙面前不能有怒气,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
“不是你派来故意试探我的?”文熙冷哼。
“我与你分开许久,隔阂尚深,派这么个人试探你,若你真动了心,那我不是得不偿失?”子均整理文熙的衣领。
“所以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时出现,还真是劳你百忙之中抽空了!”文熙皮笑肉不笑的。
“你这是念我呢还是怨我呢?”子均轻笑。
“念也好,怨也罢,你从益州追到中州,又从中州追到福州,我是逃不出你的魔掌了吗?”
“非也非也,”子均学着文熙摇头晃脑,“不是魔掌,是用心编织的蜜网。”
“哼,是蜘蛛网。”文熙看着子均又是一身白衣,风度翩翩,一把上好的折扇放在桌上,嬉笑道:“万少侠这番打扮是要去哪里采花呢?”
“文熙,你真不可爱!”子均一把把文熙抱过来坐在腿上,面对着自己,“疼爱了你一夜,不是该在我怀里要疼要宠吗,怎么一下床就句句带刺?”
文熙“嗖”地站起来,脸色红得快要滴血,抬脚就要离开,子均忙抱着人陪不是。
“别闹了,马车还在外面等着,我们也去花海山玩玩!”
听了这话,文熙才停下来,他倒想看看子均和袁远之到底什么关系!
花海山名副其实,春日里满山花海,出城门不到两公里就到。文熙和子均到的时候已经近中午了,参加聚贤会的人早到花云小筑用膳,山下供过路人休息的小亭子里却坐着一人,独自抚琴。竹叶吹响,琴声悠悠,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在满山的花海下温和宁静。文熙远远看着袁远之,心想这般清净优雅的男子怎会寻找心爱之人数十年而不得?看来水至清则无鱼这话是真的了!文熙不敢向前,其实昨晚这般冲动是对万子均的思念所积,但不可说没有袁远之的关系。若不是他逼得如此之紧,自己就不会心慌,不会要迅速确定什么。今早或许还心存疑惑,现在却更加释然,这个人又岂是自己能匹配的!子均看了文熙一眼,眼里暗藏汹涌,却神色不变地托着文熙的手臂向袁远之走去。
琴声停止,袁远之看着走来的两人,两人虽有身体接触却不显暧昧,任何人看来都只会认为这两人是要好的朋友而已。但袁远之知道不是,况且之前知章就跟自己试探过万子均的事,深藏眼底的不快,袁远之朝文熙点点头,笑道:“没想到小小的聚贤会也有幸请到万少侠前来!”
“前几年的聚贤会都因不在人福州而不能参加,今年恰逢其会,又岂能错过?”子均笑着回答,扶着文熙入座,倒了一杯酒,自己尝了,递给文熙,“方才在车上吃了不少甜食,这酒不浓,先润润喉,待到花云小筑再向远之讨杯茶水喝。”
文熙确实有些渴了,本就吃了早饭,在车上又没忍住百田轩的诱惑,吃了不少桂花糕,加上被子均照顾惯了,没想什么不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尝了味道,脱口而出:“和在船上的味道一样,想是一种酒吧!”
袁远之脸色不太好,却风度极好的点头回答:“是一种酒,你若喜欢,我命人送一坛到嗜棋院。”
子均也笑道:“如此我便也有口福了。”
提起嗜棋院,文熙才想起袁远之说是要亲自去接他,忙表示歉意。
袁远之却道:“我也没在嗜棋院等多久,子均命人送了帖子过来,说要与你同来,我便离开了。”
文熙哑言,看来子均是知道自己与袁远之的事,今日特意带自己来警示了。不觉又些不满,狠狠地瞪了子均一眼。子均却仿佛没看见般,对袁远之说道:“想必此时花云小筑已经聚满群贤,主人还是带我们快去吧!”
袁远之颔首,带两人上山。路因有人长期修葺,到也好走,只是文熙身体不适,难免遭罪,不一会脸色已显苍白。
“是该经常出门锻炼,整日在房里不是下棋就是读书,连这花海山也爬不了。”子均揶佴。
文熙气闷,这花海山确实不高,别说福源山,就是佛晓山的一半也比不上,若不是因为某人,自己怎么会气喘嘘嘘。
“要不在此小憩片刻,我飞鸽命人抬软轿来接。”
“不用......”文熙刚开口拒绝,就被子均打断,“哪用这么麻烦,我背他便是!”
说罢在文熙面前弯下腰,文熙狠不得在他屁股上踢一脚,却顾及袁远之在,只得绕过子均继续向前走。子均直了身子,也不生气,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袁远之看了一会热闹,与子均并排走在后面。
“没想到万兄与知章早就认识!”
“你既唤他知章,不防叫我子均。远之,你看知章如何?”
远之略沉吟,道:“你们相识在我之前,若真要我说如何,便是让人喜爱不已。”
子均挑眉,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这人倒是不客气!
“起止喜爱,能与此人携手一生,方是一件幸事!”
远之没回答,只是看着前面的知章,见他高一脚低一脚慢吞吞地行走,不觉满心悲凉。
文熙身体不适,却毅力非常,懂得补偿自己,慢慢挪动脚步,欣赏着山上的花,果然山如其名,漫山遍野的花,万紫千红,千姿百态。
“若有一天我厌倦了这尘世,便死在这山上,与百花为伴,说不定来世能转世成一只蜜蜂,尝尽百花,也算是补偿了今生的遗憾了。”
要不怎么说本性难移,前半句还能听,后半句就不正经了。
“你就是有这等想法,也要问这山的主人是否允许?”
“知章若是喜欢,留在花云小筑长住便是,那些不吉利的话以后都别说了。”
原来这山是有主人的,还是袁远之!
“远之过虑了,这个书生不过是发些感慨而已,哪里就是爱花爱草之人。”说罢拉住文熙的手,“你放心,你若死了,我卖下各个地方的花魁,与你陪葬便是!”
此语一出,三人的脚步都停下了,远之面色不变,只是看着两人,文熙看了子均一会,说道:“她们人多。”
“我亲自陪同,她们不敢放肆!”
两人的表情如此认真,袁远之只觉凉风吹过。不料文熙却笑了,“你若去了,还哪有我享艳福的份?你若真为我好,就快扶着我去花云小筑,我口好渴。”
“遵命!”
子均扶着文熙的肩,托着他的手,缓缓向前走。
远之脸色晦暗不明。
花云小筑坐落于花海山半山腰,被万花围着,精巧美丽。三人到时,里面已有不少人,或站着赏花聊天,或弯腰围观画画,或坐着品茶下棋,见袁远之到来,都纷纷上前打招呼。
“让各位久等了,请到聚贤厅用午膳。”袁远之笑得春风和煦。
众人入座后,发现主人左侧坐着一位俊朗的白衣男子,虽没见过,但看那份气势就不是常人。紧挨着白衣男子坐着的是一位清秀的年轻男子,因身穿紫衣,更显皮肤白皙。不少好棋之人认出是嗜棋院的棋手汪知章,一个小小棋手得以坐上位,加上袁远之毫不避嫌的断袖之癖,两人的关系一猜便知。菜陆续上桌,袁远之介绍了万子均和汪文熙,大家均是一惊,没想到名震天下的万子均居然来参加这个文会,场面顿时沸腾了,大家争相与子均寒暄,这时万子均拿出好教养好学识,游刃有余地交流,和文熙在一起时的痞子流氓样完全不一样。被众人忽视的文熙看着此刻的子均,有些了悟了,这么一个双面玲珑的人,自己凭什么能在这段感情里主导一切,自认为能走能躲,可那次逃出子均的控制,只有他放不放手,哪里有自己反抗的余地?正想着,一杯清茶放在自己面前,袁远之不知何时做到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