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若听完以后,蹙着眉道:“你就凭那小心眼的黎半仙的一张破纸条子,千里迢迢的跑来救我?”
绫影摸摸星若的头说:“这十两黄金一张的破纸条子,还不值得信吗?”说完他突然有点好奇,倘若自己有一天惹急了星若,他能给自己安个什么怪绰号呢。
星若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他瞪着绫影问:“你给我说实话,你花了多久从张掖赶到这?”
绫影嘴角一抽,连着打了两个马虎眼,都被星若给拉了回来,最后只得实话实说:“一个多月吧…其实没怎么赶路,真的…”
“没怎么赶路你中间把不儿放下干嘛?”星若哼道。
绫影本来想借势把妹妹请出来挡一挡,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好借口,只得干笑两声。
星若扯过绫影的袖子,把额头贴在他脖子上,柔声道:“你做什么事,就不能先想着点自己么…”
绫影满腹心思被星若一语道破,心跳快了两拍。他把星若揽进怀里,感受着从少年身上传来暖心的温热,念起这些年两人间不羁的牵绊,终是难舍离。绫影闭紧了双眼,正了正思绪,然后拉开星若,温柔的笑道:“我一直觉得,依你这顽劣性子,还能当一堂之主?今日来了方知,我们蓝堂主颇受爱戴嘛。”
星若噘嘴一哼,道:“那是自然!我总不能让弟兄们的堂主白叫了。对了咱们快走吧,大家备了酒菜,说要谢你呢。”
绫影心下有些迟疑,他素来不喜欢这种欢宴场合,不过此刻他更不想拂了星若的意,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临出门的时候,绫影突然道:“对了,那卢…”
星若神色一凛,道:“卢什么卢!我回头单去谢他便是,今日不许提这人! ”说完他拉起绫影,兴冲冲的往蓝涧堂跑去。
绫影被他拖到蓝涧堂才发现,所谓大家不过曹展宣和魏熙两人而已。曹展宣见到他,赶忙起身迎上去,深深一揖道:“昨日堂主走失,我等心急如焚,幸蒙先生及时搭救。先生大恩,展宣铭感不忘。”
魏熙也跟上去拜了一拜,附和两句。然后扫了眼蓝星若的神情,对绫影的身份猜了个大概。魏老七心下暗笑道,原来这位就是我们小堂主心尖上的那个人呐,也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嘛。
星若笑盈盈的招呼大家到桌旁就座,然后便不再管他们,自顾自开开心心的吃起来。绫影对曹魏二人道:“星若这孩子心浮气盛,平日里应没少给二位添麻烦。这次也是,不听人劝,一意孤行,惹诸位担心。绫影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以示歉意。”
绫影刚端起茶杯还没送到嘴边,突然从边上伸出一只爪子,嗖的一下抢走了杯子。星若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瞪着他说:“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
曹展宣粲然道:“先生哪里的话,堂主待我们亲似兄弟。蓝涧众人,可是如享太牢,如登春台。”
星若闻言神气的一哼,三人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也是付之一笑。
觥筹交错间,这答谢的小宴也算吃的主宾皆欢,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样,星若是美餐一顿。宴过之后,星若拉着绫影别了曹魏二人,在院子里遛弯。蓝涧堂主的居室,建在山崖边上。出了中院,拾阶而上,过了垂花门,便能看到一方僻静小院,院中有一双层小楼。绫影见星若住那门上什么都没挂,好奇道:“司马堂主那屋叫静心斋,白潋的是益寿堂。你这地方怎么没个匾额?”
星若闷闷道:“不喜欢。让我给摘了。”
绫影追问道:“哦?原叫什么?”
星若别过头不肯说,只道:“两人你都见了,如何?”
绫影敛了嬉笑神色,踱了两步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支着下巴沉思起来,他轻轻敲打着石桌台面,眸子眯的细长。星若负着手在边上呆呆的看着他,只觉得几日不见,绫掌柜也不知是消瘦了还是又生华发,总之是憔悴不少。星若心头隐隐作痛又不敢扰他,只得抿着双唇,静静的望着,眼中波光流转,心里忧绪万愁。
“星若,”绫影突然开口道:“你在天虹门,过得可开心?”
星若一怔,愕然道:“哪来这么一问?”
“到底开不开心?”绫影追问。
星若想了想,说:“嗯…除了冯老头老找我茬儿,大哥总批我懒惰不肯好好练功,魏七没事就喜欢揭我短,还有要绞尽脑汁照顾这一大帮弟兄以外,还是挺开心的。”
听星若絮絮叨叨的算完这一笔账,绫影突然笑了。虽然绫影常年唇边都带着一丝假笑,但星若觉得,绫影这次的笑容明媚的有点慎人。
晚风催动阴云,朦胧了皓白月色。绫影站起身来,走到星若身边,双手捧起他的小脸,然后直直的盯着他眼睛,看他双瞳剪水,睛若秋波。绫影那目光直探少年心底,星若被他盯得发起一阵寒颤。
良久,绫影淡淡吐出一句:“开心便好。”
说完他放开星若,转过身去,瞭望无尽苍穹,强掩一心愁思。星若被他搞的莫名其妙,只得踏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歪着头看着他。
绫影拍了下他额头,展颜道:“不早啦,去休息吧。明日巳时不是还得观战?”
星若自然觉察出绫影心中有事,只是绫影不言他也不想强问,便挽着绫影的胳膊进了屋。然后大门一关,把残烟断絮离恨别愁都锁在屋外,只留一帘幽梦十里柔情捏在手中。
次日,风和日暖,碧空如洗。演武台上一道裂痕,在司马堂主眼中有些灼目。三尺高台上,秋散人端着云展矗立正中,左边站着江漪,右边立着郭演。一个提着银白长剑从容不迫,一个摇着玄黑铁扇气定神闲。绫影和卢清晓被司马堂主请来观战,俩人揣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边瞄着台上剑拔弩张的架势,边议论着。
“云翳啊,你说谁的胜算大?”卢清晓把台上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侧头问到。
绫影捏着下巴思量一番,说:“舞扇的气势上更胜一筹,不过我倒是希望提剑的能赢。”
卢清晓奇怪道:“为啥?”
绫掌柜眉毛一挑,道:“谁让他刮烂了我做的袍子。”
卢清晓没好气的说:“也至于这般斤斤计较…”
绫影窃笑道:“我这人就这般睚眦必报,你今天才知道吗?”
谈笑间,台上鼓声阵阵,秋瑞足尖点地飘到台子一角,今年的夺魁之战,开始了。
鼓声一落,江漪提气前冲,两步跨到郭演面前抬手便刺。郭演举扇招架,两人兵刃相接,火花四溅,哐哐作响。江漪收剑再出,郭演两脚一错,侧身躲过,跳到江漪身后,铁扇顺势划出。江漪旋身接扇,腕子一挑,拨开黑扇,接着一脚踹上郭演小腹。郭演挨了踢连忙跳后几步,步子未停,手中铁扇飞掷而出。江漪纵剑抵住,铁扇飞了一圈又转回郭演手中。
卢清晓见这台上两人一来一回打得热闹,神情变得专注了起来。他虽二十出头就位列南山七剑,但其实没怎么真跟人动过手。南山以剑宗立派,自然不习别的兵器,所以卢清晓看郭演一把铁扇武得虎虎生风,心下觉得甚为有趣,想着要是自己也能上去跟他比划比划就好了。跟着扇子一起过来还有江漪的剑。剑光虚晃再拉一张剑网,郭演只觉眼前数到白光晕成一片,扑面而来。他抬起右腕,把扇子一转,铁扇化成一面黑盾,将那剑光悉数收入囊中。江漪一招不中剑走偏锋,他两手持剑抵住黑扇,气灌双足。手上顶着郭演,脚下寸土必争,逼得郭演连连退步。
“嗯…江漪这小子,也有变聪明的一天呐。”魏熙摆起一张孺子可教的面孔,嘀咕着。
曹展宣扫他一眼,说:“这几天都不见你说话,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魏熙摆摆手道:“诶,聪明人面前自然要少说话,言多必失嘛。”
曹展宣觉得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便看向台上,不再理他。台上的郭演被江漪如虹气势压得透不过气,奋力挡开江漪的长剑之后,他双足发力旋身飞起,扣动机关招出子扇,子母三扇上下翻飞,向江漪招呼过去。江漪唇角一勾,心说我等你这一招呢。江漪长剑漫卷,搅起一阵旋风。子扇力薄,遇风转了方向,母扇则被长剑砍中,击落在地。眼看郭演已成败势,不料那子扇兜了个圈子又迂了回来。江漪背对着扇子躲闪不及,被生生削去肩头一块皮肉,顷刻间血流如注。卢清晓目不斜视的盯着台上瞬息万变的局势,心里面暗自在拆招。忽见江漪负了伤,脑袋里想的全是这母子三扇还真是不好解,若换做自己不知当如何抵御。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上,没发觉身旁的绫影神情有些古怪。
绫影见鲜血自剑客肩头涌出,眨眼间血渍就浸透了那人后心,觉得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冷汗从额间冒出,沿着鬓角流下,腿上也有些打软。绫影赶忙别过头去,双拳紧握,咬紧牙关,死死撑着。怔了半晌,他才稳住心神,没脑袋一蒙,一屁股坐到地上。
江漪身上挂了彩,手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他斩落了郭演的扇子,俯身冲到郭演身前,斜剑上挑。郭演赤手空拳自然不敢接招,只得慌忙跳开,脚下生风,去捡扇子。江漪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飞身过去,一脚把郭演踹翻在地。然后长剑一指,抵在郭演咽喉处,笑道:“润通老弟,还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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