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放心,我就是跟你说说情况,不是在打退堂鼓。”谢隐摸摸严半月的头。
严半月定定地看着谢隐的眼眸,谢隐也默契俯身,两人静静地接吻。
“今晚我不能在这歇了,礼部说今晚我无论如何都得在紫云殿,何况明天卯时就得行礼,也会吵醒你,你就睡醒了等我回来,我抽空溜回来看你。“
“嗯。”严半月笑着答应。
白榆来催了两次,说紫云殿那边已经聚齐了司礼监的内臣,务必得回去了。严半月也劝他快回去准备,谢隐这才起身,出了百草庐。
辇驾已经在院门外候着了,还是太子的仪仗,这应该是谢隐最后一次乘太子辇驾了。
谢隐回头看了看,严半月房间的烛火还亮着,心里莫名地快跳了两拍,他按了按胸口的染香玉,回身上车。
辇驾悄然向紫云殿驶去,百草庐的院门轻轻关上了。
吴蔚转过身,却看到严半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屋檐下,看着洒满院落里的清白月光。
“先生您这是?“
严半月的面庞在月光下柔和得如同美玉,光润优雅,但又有一缕愁色慢慢浮起,如玉面有了瑕疵。
”吴蔚,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
“殿下有吩咐,见您如见他,您有何指派,属下万死不辞!“吴蔚说着,却有些奇怪地偷看严半月的表情。
“宫门几时开?“
“平常是寅时三刻,明日有大典,应该是寅时就会开门了。“
“明日寅时,送我出宫。”
吴蔚惊异地看着严半月。
“我没说明白么?明日宫门一开,你便送我出宫,我会给谢隐留信,不会责罚于你。“
“……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谢隐刚刚登基,根基尚且不稳,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恐怕会继续发酵,我留在这里,反而给了后宫那些女人发难的机会,让谢隐为难。”
“若是您就这样走了,殿下必定心急如焚,无心朝政,不是适得其反?”吴蔚语气急迫,心下想着如何通知白榆。
“你不必想着如何通知他,“严半月缓缓抬手,亮出指尖一丝金属光泽,“不然就只有委屈你昏迷半个晚上了。”
吴蔚无可奈何,只能再劝:“那您总得说个去向吧。”
“放心,我这就去给他留书,你进来帮我研墨。”
吴蔚只好跟着严半月进了屋,一边磨墨一边嘀咕:“那总让属下帮你准备点行装吧。”
“少量银钱即可,带着行装出宫门不是更惹人注目?我出了城,会先去中和堂,那里什么都有,你不用操心了。”
吴蔚没话说了,心想这下完了,殿下就算不责罚自己,恐怕也是寝食难安了。
严半月慢慢写好信,封装起来,嘱咐吴蔚一定等到谢隐回到百草庐再呈上,吴蔚没有办法,只好答允了。
“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严半月见吴蔚一脸委屈。
“先生,恕属下直言,殿下当前其实更需要您在身边支持他,您这一走……”
“我既不懂朝政,也没有立场过问,我留在这里能如何帮他呢?“严半月露出苦笑,“也许我回到民间,回到江湖,反而能做一些事情。”
吴蔚点点头,同样是男人,名满江湖的神医圣手更不能如同普通女子一样依附于人。
“你们跟随他多年,也了解他的秉性,断不会因为我暂时离开就乱了方寸。”
“是,但是殿下肯定会去找你的。”
“我知道,所以你们要劝住他,跟嘲风说,不能让谢隐乱来,他要是离宫,朝中大乱,此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吴蔚只能继续点头。
明月渐渐西沉,远处隐隐出来沉闷的钟声。
严半月又换上了太监的服饰,和吴蔚两人趁着黎明夜色悄悄往永安门赶去,那是专供出宫办差的人进出的。
刚至寅时,永安门已是人头攒动,各种新鲜瓜果、蔬菜肉禽通过司膳房的管事太监严格挑选后,进入到宫廷后厨,也有不少太监持着腰牌,等着光明卫查问后出宫。
严半月和吴蔚排在了队伍最后,手里的腰牌本就是御书房的,就是监国太子签发,可不必交代去向。
门口的侍卫显然认识吴蔚,还和他打了招呼,又验过了严半月手中的腰牌,示意放行。
严半月转身低声道:“请留步,我这就走了。“
吴蔚急道:“公公慢走,早去早回。“
严半月会心一笑,收了腰牌,穿过门洞,往宫外快步走去。
吴蔚则心事重重地怀揣着严半月留给谢隐的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未明的天色中。
严半月这一走就是半年,他先是回了中和堂,传信给绝命谷里的严澄雨,后者则派了忍冬和半夏一齐来与他汇合,而后前往山东。
那里的疫情比谢隐描述的还要严重,无数贫病交加的灾民,因为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式,都靠着一点微薄的救济等死,更可怕的是蔓延开来的恐慌和谣言,整个山东都混乱不已。
严半月先是研究了病情,研制了有效的药品和治疗方式,又教灾民如何处理尸体和进行消毒。一开始进展非常慢,还时常有官府中人出来阻挠,而突然之间,当地官员态度急转,不仅积极配合严半月的治疗和救灾办法,还轮流来到严半月的临时住所拜访,一来就是半天,赶也赶不走,也不生气,让严半月十分苦恼。
疫情稳定以后,严半月才辗转回到皇宫,发生了最初那一幕。
严半月并不知道谢隐作了怎样的打算,直到谢隐趁他睡着点了他的穴道,而谢隐不知道的是,这招对于现在的严神医已经不管用了。
严神医在山东的大半年,除了治病,自己的医术和武功修为也没落下,介怀于知命门掌门不能老是在某件事情上屈居人下,他专门让严澄雨从绝命谷里找到了专研穴道移位的古书,由忍冬半夏带过来,认真研习,防止被某些人制住,以备有朝一日可以大展雄风,咳。
所以在谢隐出手的时候,严半月就条件反射般将几处要穴挪了毫厘,便足够减弱效果,所以马车一出宫门,他已经悄悄解开了穴位,却没有睁眼,只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车厢内外的动静,外面还在下雨,车里有两个人,听气息应该是忍冬半夏,驾车的是个成年人,想必是某个麒麟卫。
严半月轻轻睁开眼,忍冬和半夏都背对着他,略微紧张地朝车门坐着,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迅速捂住了两人的嘴巴,轻声地快速说道:“别出声。“
两个小药童一惊,转眼看到是严半月,同时轻轻点头,严半月才把手放开。
三人六目相对,严半月对忍冬使了个眼色,下巴指了指车外赶车的人,忍冬会意。
严半月爬回原来的位置闭目躺好,忍冬立刻扑到他身上大喊道:“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半夏见状,也撩开车帘,对着驾车的人急道:“快停车!“
马匹一声嘶鸣,马车慢慢停下来,穿着蓑衣的驾车的麒麟卫回身问道:“怎么了?“
“刚刚突然就没有气息了!“忍冬都带着哭腔了,严半月本来屏息,差点就笑出来。
麒麟卫一惊,赶紧钻进车厢要来查看,上半身一探进来,严半月忽然睁眼出手,点中了他的穴道,麒麟卫应声而倒,忍冬和半夏赶紧架住他,放到车厢里。
“得罪了。“严半月低声道。
“先生,现在怎么办?“
“你俩怎么回事?就这样把你们掌门当死猪一样运,你们都不知道反抗一下么?”严半月伸手一人戳了一下脑门。
“不是,谢公子说留在皇宫怕您有危险,所以让我们送您回绝命谷,结果您半路就醒了,看来谢公子点穴功夫不到家。”忍冬不满地嘟哝着。
“就知道他有事瞒着我,“严半月思忖片刻,”你俩就在车厢里待着,看着这位小哥,外面有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
两个小药童紧张地点点头,随后,严半月便钻出车厢,在湿漉漉的车架上一借力便没入了黑压压的树林里。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后方的树林里出现了几个黑影,慢慢朝马车靠近,脚步声被淹没在雨声里。
马朝天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在原地踏了几步,踩出一阵泥水裹挟的声音。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金蝉计
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雨里,依稀可见黑影们呈合围之势向马车聚拢,其中一人抽出佩剑,慢慢去挑马车的车帘。
就在这时,严半月纵身一跃,袖袍一甩,几道寒光打出,只听两个黑影齐齐闷哼,就地软倒。
剩下持剑的一人,立刻收剑一格,“叮“一声脆响,金针打在剑身上,应声而落,随即剑锋向严半月面门逼来,严半月往后一仰,袖子一甩就扣住了对方持剑的手腕,一拧一带,就滑到了对方身侧,另一只手肘顺势一收,猛击在对方后颈,整个人便向地面扑去,严半月连忙伸手托住,又对马车喊了一声:”忍冬半夏,快来帮忙。“
尽管树林里黑灯瞎火,但是严半月早已认出这些人都是麒麟卫,而与自己交手的这个正是吴蔚,所以他也不能把他们就丢在这里,只能全部拖上马车,缓慢而沉重地往卫县中和堂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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