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坐立不安的?”
“今天正午鹿霄公子出宫。”
“他不是来养伤的吗?”李弋从奏章堆里抬起头来。
“他入宫有半月,已是外戚探亲呆得最长的一位了。”
昶萌的王宫并不似其他国家那般门户严苛。娘娘们每年都有一次与家人相见的机会,可以把父母或兄弟姐妹接入宫中,小住个一两日也属平常。
“已经那么久了吗?”李弋这几天有点忙,也就没再去看过鹿霄。
“大王,您每天都看鹿霄公子的画,如果还想见他一见,最好在晌午之前。”
李弋摇摇头,“寡人承认,寡人确实爱看他,不过沉迷美色非吾辈当为。况且,他那般性情,与其惹他生厌,不如留个好念想。”
南宫舍又看了一眼外面。
“想说什么直说,作甚吞吞吐吐。”
“昨日永妃娘娘派人将公子的出宫时间通知了曹大人。”
李弋一拧眉,半月前就是他当街逼得鹿霄寻死。
“小的在想,既然大王爱看公子,要不要派人将公子安全送回家。”南宫舍继续道。
李弋起身说:“还些人没骑马了,咱俩跑一跑,权当散心了。”
“是。”
王宫里面跑马,也就大王敢这么干吧。南宫舍带了几个兄弟跟着,道宫门口正好看到镇国公家的马车出宫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弋勒马,远远跟在后面。
才走出两个路口,就见一群人围上来。
明抢啊!李弋催马到近前,只见来人少说有二十几个,宋平领着几个侍卫正在抵抗。
“南宫,帮忙。”
南宫舍哪等人吩咐,带着几个兄弟一拥而上。
“你没事吧。”李弋挑开车帘查看鹿霄状况。
“大王,是大王吗?”鹿霄闭着眼睛伸手向外摸索。
李弋拉着鹿霄的手腕向外拖。
“不。”鹿霄一惊刚要反抗,就听耳边有人说:“是寡人。”
“大王。”鹿霄伸手正好触到李弋的脸颊。
“抱紧了,寡人先带你回宫。”李弋低头才看清鹿霄脸上还有些许白色粉末,想来应是给这些迷了眼睛。
对方只是想抢人,又不是杀人越货,没有什么武功高手更不会下狠手,李弋也不恋战策马而归。
回了久安殿,又要传御医,盐水洗眼睛是个漫长的过程。
“这个曹云光是疯了吗?光天化日当街抢人。”曹云光是御史中丞的官讳。
“大王,御史中丞可是想弹劾谁就弹劾谁,连六部的官员都要让他三分,况且这不没闹出什么事吗?鹿霄公子也安然无恙。”陶瑞说。
李弋一听就怒了,“没出人命就没事,人必须死才能治他的罪?”
陶瑞和南宫舍相顾无言。
“大王,公子的眼睛已然无碍了,微臣先给公子上些药包一下,今天先别急着睁开,明天拆下纱布,就能完好如初。”御医道。
李弋看了一眼板板整整坐在龙榻上的鹿霄,眼睛上缠着纱布,面色绯红,他额头和脖颈上的伤刚好,颈上还有两道红痕。
“他脸怎么这么红,是病了吗?”李弋伸手刚碰到鹿霄肩膀,鹿霄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身子一抖像旁躲闪。
“大王,公子,公子……老臣无能。”御医直往门口看,似乎是不想让鹿霄听到。
“直说!恕你无罪。”
“洒在公子脸上的是相思方。”御医道。
“什么东西?”李弋不解。
“……是情药。”陶瑞压低声音在李弋耳边道。
“这都什么下三滥的东西。”李弋大怒。
“大王,注意您的用词。”南宫舍在一旁提醒。
“去配解药,快!”李弋道。
“大王,情药不是您想的那种……”陶瑞犹豫了一下措词,“不同于野史里写的合欢散,相思方只是增加情趣而已,不伤身,就是难受而已,没有解药。”
“出去,出去,都出去。”李弋把人都赶走。陶瑞和南宫舍很识趣的守在门外。
“鹿霄,你现在感觉如何,不如先睡一会吧。”
鹿霄温顺地点头。
李弋心中暗叹,难怪曹云光连王法都不顾了,这鹿霄也太……惹人怜爱了。
“你别怕,寡人守着你呢。”
鹿霄再点头,这会他连脖颈都红了,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神,李弋也知道他的无助。
“呐,寡人答应你不会强迫你,你信不信寡人。”李弋坐到鹿霄旁边,好似老友闲聊般问。
“在下自然是相信大王的。只是在下现在实在是太难看了,请大王为在下备些冷水沐浴。”鹿霄喘着粗气低声道。
“眼看就要到年关了,你这小身子骨冷水沐浴的话,怕是要病上十天半月了。”李弋心中暗叹,这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那……那要如何是好?”鹿霄并未发觉,自己正不由自主的往李弋身上靠。
“你先躺下。”李弋伸手去抱他。
“不。”鹿霄急忙躲开。
“你说过信寡人的,怎还一副寡人再往前一步你就要立时死给寡人看的模样,不是人人都贪图美貌,寡人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卑鄙下流不成?”李弋有点愤怒,却无法真的对鹿霄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下意识的不安。
“过来。”李弋语气中满是不耐烦,眼神中却难以抑制的带有些许期待。
鹿霄往李弋的方向挪了一点,那真的是一点,连一指的距离都不到。
“真服了你们这帮文人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扭扭捏捏作甚?”李弋伸手把鹿霄拖进怀里,按在龙榻之上。
鹿霄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李弋用被子把自己裹住,隔着被子抱着自己。
“大王。”鹿霄已经难受的不行,又什么都看不见。
“相信寡人。”李弋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探向鹿霄小腹。
鹿霄侧着弓起身想避开,李弋一把按住他,抱在怀里。
“怕什么,你都年近弱冠了,自己没做过吗?”李弋小声问。
鹿霄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一个劲摇头。
“不是吧,那你整天都做什么,就只是读书吗,那不读成书呆子了?”李弋觉得好笑。
李弋做皇子的时候带兵平过匪患,不似那些从出生就养在宫里皇子,性格相对豪放许多。
“啊……”鹿霄声音很小,叫得李弋心肝直颤。
“那你有没有下河游过泳,和兄弟们打着赤膊摸鱼,相互碰几下都难免的。”李弋靠说话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可再怎么说也无法忽视鹿霄在耳边的低吟,这真是自己找罪受。
鹿霄继续摇头。
“当心点眼睛上的纱布。”李弋一手扣住鹿霄的后颈,吻住他的轻呼。
鹿霄伏在李弋怀里轻轻喘息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没多久鹿霄的呼吸就平稳了。
李弋起身帮他把外衣褪去,让他睡得舒服些,李弋以前帮战友脱过战甲,一身战甲都四十来斤,他都不觉得重,而眼下,简简单单一套文生衣袍,却硬生生给逼出一身的汗。
李弋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在心中抱怨: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第4章 四、思之如狂
“大王。”陶瑞和南宫舍抱拳行礼。
“纪荀和纪郢呢?”李弋问。
“今天开始太学年考,还没下学。”陶瑞道。
十来天前,李弋发觉纪荀兄弟识文断字,就问他们还想不想读书,两兄弟感动得就差没哭出来了。李弋就让南宫送他们去国子监,让管事的考考他们,看看他们适合去哪里念书,结果这兄弟俩总是能给人惊喜,两人都被招进了太学。
“刚进太学就年考,还真是不走运,可别刚入学就被退回来。”李弋记得现在的太学是尚书令宋朴忻、中书令纪博生和御史大夫罗演光监管,他们可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俩回来就让他们去照看一下鹿霄。”
“是。”
李弋还有奏章没看完,明早大朝,要抓点紧了。
纪荀和纪郢回来的时候都快掌灯了。两个少年穿着学袍看着就赏心悦目。
“大王。”纪荀端着香茶来到案前。
“中安王的人有找到你吗?”李弋早已安排好。自打这两兄弟入了久安殿,就让他们把李弋的生活起居乃至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内容传给中安王的人,而这些接头人大部分都无法安然离开王宫,长此以往,中安王定是要坐不住的,此时,纪荀和纪郢又能自由出入王宫与太学,中安王必定会在宫外找机会。
“还没。”
“本来只想给你们找个自由出入的借口,没想到居然考得上太学,真没给我丢脸。”李弋伸手拍拍纪荀的头。
“大王厚爱,不敢辜负。”
“过来帮寡人揉揉,寡人这头是一跳一跳的疼。”李弋把折子都分好,终于舒了口气。“那边那四折是可以外传的,你一会看看。”
“是。”纪荀手指轻轻按压着李弋的太阳穴。
“有你真好,陶瑞和南宫就会给寡人找事做,还揭寡人的短,也不懂侍奉。”李弋拉过纪荀的手轻轻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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