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遍。”贺青死死压住他,生怕一放松上官槐禄就又跑了。
“你要娶别人,我也不强求。”上官槐禄道。
“谁要听这个,前面那半句。”
“我喜欢你。”不待上官槐禄说完,贺青再次低头吻他。
“我更喜欢你,可我每次要接近你,你就一万种理由把我推开。”
“我那一万种理由只是想掩盖自己的心悸,你以为你压得住我?是我每一次都不想挣脱,却又不得不想出那些蹩脚的借口拒绝。”
上官槐禄说着将手腕从贺青手里抽出,贺青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刚刚他甚至感觉自己抓到的不是人的手腕,而是一缕烟尘,上官槐禄微微一笑,另一只手也从贺青掌握中逃出。
“你……”
上官槐禄如鱼一般从贺青身下游出去,坐到床沿上,贺青不由自主伸手去抱他,竟抱了个空,眼前一片月色的烟雾如同一块影纱般飘到床里,上官槐禄正坐在那对贺青笑。
“好了好了,你不能运功。”贺青赶忙制止他继续展示轻功的意图。
上官槐禄跪坐到贺青面前,哽咽着说:“这两年,我其实从未真正拒绝你,可我找不到借口说服我自己承认对你的感情,只好找无数理由说服你。我害怕承认自己喜欢你,又无法承受失去你……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就不要承认,无论怎样你都不会失去我,你想别扭到什么时候,都好,我陪着你。”贺青也跪起身,将上官抱在怀里。如贺青所言,自己的大腿和上官的腰差不多粗,他紧紧抱着上官,就如同抱了个娃娃似得,都不敢用力。
“我能相信你吗?无论是我喜欢的还是喜欢我的,最终都会离我而去,只剩下我自己……”上官槐禄靠在贺青肩上,心里话都说出来就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会像桑玛尔一样伤害你,也不会像你父亲兄长那样忽然离开你,不管什么原因,即使是死我也会死在你身边,你不用害怕信任我,放心把心交给我,我保证,我绝不会让你后悔。”
上官槐禄哽咽着哭了起来,九年了,无论是爱人的背叛还是亲人的离世,上官都不曾表现出特别的情绪,仿佛受伤心痛的人不是他,可人非草木,苦苦压抑不代表不想宣泄,只是没有一处让他真正觉得安全,直到能坦然接受贺青的拥抱,才觉得所有的委屈伤心都在这一刻汹涌而来。
由着他哭了许久,贺青知道他心里苦,要哭出来才会好受,贺青温柔地吻着上官的脸颊,轻轻拍他的后背……
次日清晨,贺青由侍从服饰更衣。
“贺青?”上官槐禄强挣扎着下地拉住贺青。
贺青急忙抱扶住他。
“你说过不娶旁人……”
“你从昨天起就一直念叨着娶不娶的,到底怎么了?我要成亲也是和你呀。”贺青不解。
“不是你要成亲吗?和御史大人的二女儿。”上官槐禄道。
“谁告诉你是我成亲?”
“你这喜服……何况皇城里还有别人成亲需要这么大排场吗?”上官槐禄比贺青还不解。
“李弋是大哥,我排行在三,你就从来没想过我俩中间还有个中安王董安吗?他头些年谋反被圈禁在母后宫中,这几年也算安分,母后要给他寻一门亲事。”
“那太后还说……”上官槐禄愣住,太后从未说过贺青要成亲。
“我娘的话你也敢信?”贺青把上官槐禄抱回床上。“给你说个事,二十几年前,我爹旧疾发作卧床休养,那时包括纳疆和素仑在内的六个国家联合攻打咱们,爹说打就打,娘却说要城门紧闭免战高悬,她需要一个月时间,然后娘就化装成使者,带着礼物逐个拜访那些大王将军什么的,说也邪门,那几天北边闹海盗,南边闹海啸,等一个月过后,他们六个国家打得那叫一个如火如荼,谁也没时间和兵力来咱们昶萌了。”
上官槐禄想起昨晚那个和自己掏心窝子谈话的太后,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说了你别生气,之前找茬和你闹别扭,还有这个月不去见你都是娘的主意,她说只要我听话,你就能答应和我成亲,我是鬼迷心窍更是没辙了,才会冷落你这么久……”贺青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什么都和媳妇说。
上官槐禄更是惊讶。
“那你答应了吗?”
“什么?”
“和我成亲啊,娘说你会答应,你答应吗?”
上官槐禄随即释然浅笑,点了点头。要不是闹着一出还不知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贺青看得痴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今天不去观礼了,我哪也不去。”贺青额头抵着上官槐禄的额头,又想俯身去吻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在发热?”
“只是有点头晕。”
“你先别动。宋平,去传崔御医来。”贺青摸摸上官槐禄的额头,确实有点烫。
崔御医一搭上官的腕子,脸色就不大好看。
“崔御医,您看……”这老爷子只皱眉不说话,贺青看着就心慌。
“昨日淋雨了?”御医问。
上官本想起身答话,却觉一阵天旋地转,贺青急忙扶他躺下。
“昨天他来的时候确未撑伞,不过我及时用内功帮他取暖了。”贺青说。
“哭过还是喊过?”
“……哭过。”
“你让他哭?”御医看了一眼贺青。“他心上的血脉是有高手帮他勉强拢在一起的,这表面上看不出,内里原本就长不好,后来再伤还是伤得心肺,万幸血脉没崩裂,不然九年前就无人能救了,一再提醒要心绪平和,戒喜戒悲,不准运功也是如此,就怕他再牵动心脉上的旧伤,哭最容易牵动心肺脉络,那是致命伤,万一有个意外,谁都救不了他。”
“那现在……”
“没发什么凶险就是万幸,要好好静养。”
贺青捏了一把冷汗。
“崔御医,那他能行大婚礼吗?会不会有影响。”大婚可是件大喜事,这戒喜戒悲……
崔御医没说话,转身收拾药箱,走了。
贺青急忙追上去。
“崔御医,崔御医,崔伯伯……”
走到殿外,崔御医才停住脚步。
“崔伯伯,他不能大婚吗?”贺青有些急切。
“能。”
贺青长出一口气。
“可他不能欢喜也不能伤怀,日晒雨淋更是受不得多少,尤其是不能行房,倘若你只与他成亲……是件很苦的事啊。”这一家的三个孩子都是崔卜从小看着长起来的,自是会关怀些。
“我可以用我的内功包覆住他的心脉。”
“太冒险了,作为医者,我不赞成这样做。”
“我们可以不洞房,只要有他在,我不觉得苦,这事您能不告诉我娘吗?”
崔御医点头。
第26章 二十六、红烛夜
自从上官槐禄答应和贺青大婚,贺青就任性得不像样子。
清晨,贺青发誓整个皇城都能证明自己对上官是真情实意。上官不过是调笑两句,这皇城怎么证明他的情是真是假?贺青下午就颁旨,昶萌的都城弘偃城改名叫青镇,谐音是情真,上官槐禄听说的时候一口茶喷在贺青衣襟上,直骂他昏君。
到了守祠的日子,上官槐禄要入主东宫,自是按照皇后礼制翻三倍,光是祖宗祠堂就要守九天,上官是开国以来第二位男后,上一个单单是九天不进食就去了半条命。
贺青哪里舍得,就效仿李弋,偷偷往祠堂送点心,一到掌灯还想背着上官槐禄跪着,上官槐禄不肯,贺青无奈,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只好寸步不离的陪着。
待到最后一日,太后到祠堂来看儿子,远远的看见两个身影并排跪着。
走近些就听贺青说:“你就吃一点吧,列祖列宗不会怪罪的。”
“守祠堂还不规矩,你就不怕老祖宗生气。”
“你都九天没吃过东西了,用人参汤吊着哪是办法呀。”贺青真是拿上官槐禄的轴脾气没办法。
“都最后一天了,你就老实会吧。”上官槐禄实在拿他没办法。
“出嫁从夫,你就该听我的,让你吃饭你不肯,让你休息也不肯,你要心疼死我是吧?早知道就把皇位先让出去,再和你大婚,也免得你多受这许多苦。”
“又说傻话。”上官槐禄跪着靠在贺青身上。“还真有点累,让我靠一会吧。”
“嗯,你放心睡,我给你把风。”
“别说的跟做贼似得。”
“我还是不服,爹怎么就选中三弟了?那他明明就是昏君的做派。”中安王董安扶着太后回宫。
“昏君?他都接管昶萌十年了,可出过什么乱子?”太后拍拍中安王的手背。“安儿,人不能只看表面,处事更加不可太过急功近利。”
董安点头。
“你们是一个家里长大的,何苦相互为难。”
“皇位之争本就是胜者王侯败者……”
“你败了,可成贼了?不还是中安王。弋儿和禹霆可有争得你死我活?不也高高兴兴的大半辈子。你们是我养大的,尤其是你,一出生就在我身边,我知道你早就想通了,就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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