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宣有些不开心,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看了那人的背影许久,才终于环上对方的脖子,趴了上去。
那人挽过左宣的两条腿,很是稳重地一步步地背着左宣上了山顶。
山路本就崎岖,他又背着左宣,到了的时候,左宣都能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后颈处还有些微汗珠。
他在山上找了一处平坦且视野很好的石头把左宣放下,然后又帮左宣取下背着的箱子,替他摆放着绘画工具。
这个过程左宣一直看着他,也不知道斗笠的黑纱遮住视线他方不方便,看得清么。
“别这么遮遮掩掩,我知道你是谁。”
那人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过。
“你这样有意思吗?”
那人依旧不说话。
“裴易!”
那人放好了笔墨纸张,终于抬起了头。
“你到底想干嘛?”左宣几乎要咬牙切齿了。
那人攥了攥拳头,终于摘下了斗笠,的确是裴易。
左宣有些嘲讽地笑着,也不知是在笑谁。
“皇帝陛下,你不是为了皇位千方百计吗?怎么当了七八年就不当了?这么容易就不要你的毕生愿望了?天天跟着我一个草民干什么?”
连环炮似的问话一通下来,裴易却一字不回。
左宣又笑了,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和他说这么多话,摇了摇头不再看他。
约莫在山上待了两三个时辰,饿了就啃着带来的干粮,左宣终于画完了画。然后他把纸墨颜料都收回自己的箱子里,瘸着腿朝着下山的路走去,吝啬得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裴易。
可是裴易不会不管他,他走上前拉住了左宣,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背你下山。”
左宣客气地笑答:“可不敢劳烦太上皇千金之躯。”
然后他随意地从地上捡了一个木棍,拄着便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左宣因为腿脚不便,走的很慢,偶尔有地势不平的地方又要摔倒,在后面紧跟的裴易都会上前扶上一把,可是左宣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两人磕磕绊绊地下了山,左宣在一家农户家借宿了一宿,准备第二天再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时,左宣有些睡不着,想翻身又不怕碰到伤口,心情更加抑郁。他想不明白裴易现在到底想干嘛,这是要讹上自己了吗?感觉有些讽刺,当初无情的是他,现在多情的也是他。裴易的时间容易忘记过去,可他左宣却是小肚鸡肠的记仇之人。
谁又知道裴易现在就是真的想挽回自己了,如果他是闹着玩儿,自己轻信了他,难倒还要再受一次伤吗?再说了,对皇位这么执念了小半辈子的人了,他左宣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他放弃皇帝的位子,所以说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好了。
想着想着,左宣还是熬不住白天爬山的疲累,睡了过去。
第二天,左宣先是乘着农家进城的牛车进了城。到了城里,他照常租了马车,回了迟溪,一路上都没再遇见裴易。
只在最后到了自己的宅子门口的时候,看见了裴易进了隔壁。
对于这样突然死粘着自己的裴易,左宣无话可说,他也没办法知道对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知道了隔壁住的是裴易之后,左宣就发现他平时遇到他的次数陡然增多。只要他出了门,必然会看到裴易也一起出了门,就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一般。
左宣不愿去理他,管他是想干什么,由着他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
就这么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一样,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左宣之前准备的颜料也用完了,他又准备出去采集颜料了。
虽说瑞安城里也有得卖,但是颜料的质量并不是很好,而且他又不愿意麻烦别人,所以只好每次都是自己外出去原料地收集,也当是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散散心。
临走之前,左宣去和父母小聚了一会,吃了顿饭,然后才回了自己的住处,准备着出行的行李。
也幸好如今左宣的家财算是充裕,所以每次都会租马车随行,至少旅途不会那么难熬,比几年前好了太多。
最开始左宣出门简直像是苦行,也不怪回来的时候左娘亲会说他瘦了黑了。
到后面手头充裕,左宣也没有放弃自己隔段时间就出行的习惯。也不仅仅是为了画画,遍访江河山川,览尽如画风景,也算是一种让人愉悦的体验了。
既然自己有条件寻遍美景,又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呢?
这次出门,左宣像往常一清晨就出门了。
他刚坐上马车,就看到隔壁府门开了,裴易背着行李牵着匹马出来了。看样子,这次裴易又要跟着他了。
左宣甩上门帘,不去看他,管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呢。而且骑着马,他想累死自己也管不着。
马车行了大半天的路程,在路过一个小县城的时候停了下来。左宣也没有进城,只在城外的茶水摊坐下,点了一壶淡茶,权当解解乏。
而裴易则在不远处的桌子,也坐了下来。
左宣是这样的行程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苦闷。可是裴易也陪着自己这么走一遭,而且还是骑马。
但是左宣不打算和他打招呼,谁也没有逼着他这么跟着。
略微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左宣便继续上了路。余光瞥见裴易,发现对方明显有些狼狈。左宣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道前面几次他是不是也这么骑着马跟了自己一路。
左宣每次选择的地点也不是非常远,这次去的地方,他们马车行驶了约莫三天就到了。期间晚上都是在路过的小镇上,选一间客栈住一宿。
到了地方之后,因为这次的地方离城里不是很远,所以左宣在城里的客栈付了三天的房钱,打算每天晚上都回客栈里住,也不用每次都借宿那里的村民了。
休息了一晚,左宣就带上工具朝着城外的山林里进发,这次要用的颜料是要取自草木的。
临走时,左宣还是没忍住瞥了一眼裴易的房间门,发现并无动静。他哼了一声,这么快就放弃了。接着左宣便出了门,不再管他。
等忙了一天,左宣晚上回来的时候,被客栈小二叫住了。
小二问他:“客官,昨天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就冷冰冰的那位,您认识吗?”
左宣不解,回答道:“算是认识,怎么了?”
“哎呦,那位客官在房间里一天没出来了,我们这里这个季节特别容易生病,您说他要是生了什么病在我们客栈,那不是晦气吗……”
“你们怎么不去敲门?”
小二支支吾吾的,“那不是那位客官太生人勿近了吗,我们……我们不敢。”
左宣无奈,“那我去看看。”
听到左宣的话,小二立即喜笑颜开了,“哎!谢谢客官!”
左宣上了楼,走到裴易门前,敲了敲门。
隔了许久,听见里面窸窸窣窣下床穿衣服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了。
开了门,裴易就愣住了,手扶着门框不知放下。许是他原本以为是客栈小二敲门,结果却是左宣。
左宣看着裴易明显憔悴的病态,也不想和他大眼瞪小眼傻站着,便问他:“可以进去说话吗?”
裴易本想回话,却不小心咳嗽了起来,只好放下手朝后退开,让开道放左宣进来。
看着这样的裴易,左宣也不好说什么,便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既然病了,就去床上躺着。”
“好。”裴易回话的嗓音沙哑难听,明显病得厉害。
裴易躺回床上,左宣搬了凳子坐在床前,问他,“一天没吃饭?”
“嗯。”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声音。
左宣嗤笑,“厉害啊裴易,生病了还不吃饭,嫌自己死得太慢?”
裴易不说话,只看着他。
左宣也不好和病人较劲,叹了口气,“算了,等着,我给你端碗粥来。”
“……多谢。”
左宣想呛他一句,但想了想还是照顾点病人吧,便转身出去给裴易端粥。
片刻之后,左宣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粥进来。他扶着裴易半倚着,然后把粥递给他。
裴易微颤着双手准备接过碗,可左宣看着他这可怜的模样,心想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吧。
他撤回自己已经递出去的手,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粥,轻吹了几下,递到了裴易嘴边。
裴易看着左宣,确认他的确是这个意思,这才头微向前倾了一下,喝下了左宣喂来的粥。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喝完了一碗粥,左宣想,就算当皇帝的时候,裴易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要懂得感恩,哼。
粥也喝完了,左宣把裴易轻轻放平,又交代了一句,“我出去给你找个大夫,你睡会儿。”
“嗯。”许是喝了粥,裴易都有了笑的力气了,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笑什么笑,给你点善意你就得意了?”
“没有。”
“最好没有。”左宣不再和他闲聊,立即出门去找大夫了。
许是天色有些晚了,左宣在外面找了好一会才找来了一位老大夫,急匆匆地把人带到了客栈里,老大夫的衣服都被左宣扯得有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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