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此事乃是当年的一大悬案,时至今日也无人知晓当初月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而月家长子又究竟到了何处,甚至有人猜测月家长子早已不在人世。而这枚玉牌……的确出自霞满阁上任阁主水碧涯之手,据说当年水阁主一见月家上任家主月明缺,当即便觉惊为天人,故特造此玉牌赠与月家。自此之后,这枚玉牌并不是传给历任家主,而是传给月家新一辈中最美丽的人,这一辈中就是月家长子月烟然了。”师禹看了一眼满脸可惜之意的连应,再度开口时语调带上了一丝嘲讽之意,“都说自古红颜多祸水,长得太过好看的人结局一般都是惨淡无比,比如那月烟然。”
连应听他这么说,就好像他知道当年月家满门惨案的真相似的,忍不住问道:“你前面说的那些江湖中人大都知晓,但是后一句话又从何而来?”
师禹瞥他一眼,顿了顿,居然深吸了口气才道:“你真想知道?”
“知道得多会被灭口吗?”尽管连应笑意盈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师禹要说的绝对是没多少人知道的秘密,而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
“其实这件事的真相于皇室中人而言并不光彩。”师禹好似下定了决心,缓缓道出了当年的真相,“月氏一案实与我的九皇叔有关。九皇叔向来风流,生平最爱的就是收集各类美人,当年九皇叔听闻月氏盛产美人,于是带了不少随从南下锦官城,亲访月家,一眼就看中了当时已经名满天下的盛世美人——月家长子月烟然。九皇叔年轻时遇事冲动,他想将月烟然带回京城,但是月烟然本人不同意,月家上下也不愿自家优秀的长子被人当做禁脔,所以当时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而九皇叔行事向来自我,兼之年轻不懂事,一怒之下竟灭了月氏满门。至于月烟然,我猜他应当是被皇叔强行带回了京城。”
连应听到此处突然想到了当初师襄同他说过的,沐安王师旷被称为“天下第一色”,现下想想当真不是空穴来风啊,居然为了一个美人儿而灭了一个名门望族,简直是……哎,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些应当是皇族秘辛吧,你又是如何得知?”
“不错,当年皇叔犯下此等错事,被父皇狠狠惩罚了一番,但是父皇念及皇叔年轻冲动,而且皇叔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弟弟了,所以惩罚过后还是暗中帮助皇叔处理了此事,生生将月氏一案压了下去,那些知道真相的也都被秘密处死了。至于我是如何得知……不过是有一次与皇叔对饮,皇叔喝醉了,言语间提及到此事,我一时好奇便暗查了一番,才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言至此,师禹不再多言,但连应却觉得有些东西他并没有说出来,比如后来那月烟然到底如何?而这枚月烟然随身带着的玉牌又为何会出现在这片深林中?沐安王又为何会如那日订婚宴上所见的那般失魂落魄?这些都是未解之事,但是师禹并没有说,或许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又或许他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始终不愿多说。
既然人家不愿意多说,那又何必多问来自讨没趣,这点眼力见他连应还是有的,于是他没再追问,只是扬了扬手里的玉牌问道:“那现在这枚玉牌我们应该怎么办?”
师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连应,让人猜不透心思,随后竟很是自然地从连应手中拿过那枚玉牌,施施然地收入自己的怀中,居然还能很有底气地说道:“自然是先由我保管。”
连应对于这枚玉牌是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的,既然这枚玉牌与水莲生那丫头没什么关系,那他让给师禹又何妨,也许这玉牌对他还有大用呢。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多话,而是尽力在天黑前布置好晚上休息的洞穴,当然了,乌骓是只能睡在树洞外面的,好在乌骓自己也驮来了很多干叶,给自己也布置了一个暖暖的小窝。
待得一切弄好后还有些时间,于是师禹出去摘了些能吃的野果,两人一马果腹后天才终于黑了下来。
窝进树洞里,连应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洞穴的确太小了,小到他们俩要一个窝进另一个人的怀里才能挤进去。毫无疑问的是连应肯定是窝进去的那个,谁让师禹生得比他壮实比他高大啊。
连应看着已经进了洞并且摆出环抱姿势的师禹,有些郁猝,但是无可奈何的是他必须得坐进他怀里。
既来之则安之吧,连应长叹一声,任命地坐了下去,刚刚坐下,就感到师禹的双臂将自己抱在了怀里,听到耳边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淡淡道:“睡吧。”
明明是淡淡的声音却让连应听出了温暖之意。
等了好一会儿,在连应以为师禹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才有些小心翼翼、做贼心虚般地慢慢偏过脸,借着外面透进来的点点星光,不着痕迹地打量起了师禹的睡颜。
说实话,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师禹的五官真的长得非常精致,是那种不管怎么分开来看都特别好看,犹如画中人般的精致,然而令人称奇的是尽管他的五官很精致,但并不让人感觉到女气或者阴柔,恰恰相反的是师禹给人的感觉是冷硬的、霸气的,就比如现在即使他还在睡梦中,脸色稍缓,可是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连应慢慢凑近,看着他那微微皱着的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很想将那皱着的眉抚平,让他能有一个顺遂心意的好梦。只是还没等到他的手指靠近,师禹就突然睁开了眼,冷冷的目光看着他,其中有些莫名的东西。
“你还没睡?”依旧是冷淡的声音,根本没有正常人刚刚睡醒的迷糊之态。
原来这家伙一直没睡,居然骗他!
难道刚才自己偷偷看他的全过程他都知道?想到这里连应羞得脸都红了。
师禹定定看着连应,看着他的脸慢慢变红,看着那双一向清明温和的乌黑眸子慢慢染上一丝雾意,与记忆中那双眼睛越来越像,越来越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情不自禁地慢慢靠近,靠近……
在师禹的神志好不容易回笼的时候,他的鼻尖已经蹭到了连应的鼻尖,而两人的唇已经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只要他再靠近一点点,就能触及到那两片薄薄的、但是一看就柔软非常的淡红唇瓣,不过最终他还是停下了。
他只是在连应越来越快的心跳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率先闭上了眼,唇中吐出两字——
“睡吧。”
看着师禹再度闭上眼,确定他这次是真的睡了之后,连应才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气,刚才真是紧张坏了,生怕他会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
不过为什么自己会担心他问出奇怪的问题呢?什么又是奇怪的问题呢?
哎,怕是连自己都越来越奇怪了吧,因为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他对于五皇子师禹是越来越好奇了,而且对于他自己还总有一些莫名的情绪,这已经不能用初次见面时的似曾相识来形容了,那么这种情绪又是什么呢?
连应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一时之间困意来袭,就先睡吧,只是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睡一夜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够承受的住,毕竟到了晚上树洞里还是阴湿湿的,想着他更加缩进了师禹的怀里,然后才安心地闭上了眼。
在他闭上眼后不久,师禹复又睁开了眼,他静静地看了怀里的连应好一会儿,终于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眼前睡颜安静的人儿的额头。
今夜,就让他稍稍地放纵一下自己吧……
第14章 绝处逢生
第二天一早,连应的担心还是成了事实——他真的生病了。
即使是隔着衣服把人抱在怀里,师禹都能感受到连应身上传来的灼热烫意。伸出手摸了摸连应的额头,果然烫得不像话,师禹皱眉,这个时候发烧无异于雪上加霜。
“对不起……”闷闷的、带着喑哑的声音弱弱的响起,连应将头埋进自己的怀里,简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讨厌自己孱弱的身体,他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险境下生病绝对是不利的,自己又成了师禹的累赘。
“没事,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还是先把你的病情稳住才行。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溪边弄点水过来先给你降降温。”说完师禹放开抱着连应的手,把他在树洞里安置好后又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至于披风嘛,已经被师禹垫在两人身下了,不然昨晚总不能真睡在一堆干叶上吧。
做好一切看到连应乖巧地点了点头后,师禹才能放心地去溪边打水,临去前还摸了摸乌骓的鬃毛,叮嘱这匹灵性非常的马儿保护好连应。
在溪边打完水,师禹看向细溪的上游,决定等回去后连应的情况稳定了些两个人再顺流而上,找个村庄落脚。本来是没这么着急的,但是眼下危险尚在,连应的病情也刻不容缓,如果再磨蹭下去人也许真要烧坏脑子了。
至于那枚捡到的玉牌……尽管还有些事情尚不明确,但是根据他调查到的一些他也隐隐猜到了一切,或许这些日后会成为他拉拢沐安王的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师禹突然感到心头一跳,一股不安感莫名而生,当下不再犹豫赶紧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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