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知藏在衣服底下的皮肤青青紫紫的,尤其是最柔软的肚子那块地方,裴丞一眼就能看出那里曾经被打过。
裴丞的呼吸声加重,他想过江言知会遇到别的,但却从没想过江言知真的被人打了。
“这些都是谁打的。”裴丞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免得吓到江言知。
可江言知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裴丞,他怕裴丞知道自己跟别人打架之后会嫌弃自己。
看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模样,裴丞哪里还能跟他生气,叹口气,裴丞蹲下来,朝着江言知招呼,语气温和,“过来,让我抱抱你。”
江言知怯生生的抬头,等再三确定裴丞并没有生自己的气之后,江言知才迈着小碎步,慢吞吞的移到裴丞的身边。
裴丞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也是这个时候,裴丞才知道江言知还半挂在身上的内衣都湿了,他的脸一拉,直接将江言知穿在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然后将小家伙放进还在冒着热气的中。
江言知踩在水里头防着的小凳子,双手扒着木桶的边缘,仰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裴丞,瓮声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只要你跟我说,你刚刚到底跟谁打架了。”裴丞垂着眼眸,眼里满是冷意,“你别让我担心你。可以吗。”
江言知一下子就慌了,早就已经改掉结巴的小毛病的他,可能因为紧张,说话再次磕磕巴巴的,显得很吃力,“你,你不许,不许生我的气。”
“嗯。”裴丞将澡巾拿过来,示意小家伙抬手,然后埋头帮他擦身子。
江言知痛并快乐着,眼泪汪汪的,“是江麒儿。”
“胡夏云的儿子?”裴丞帮他擦身子的手一顿,“年后就要分家了,他们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动手?”
江言知听不懂裴丞在说什么,眼里满是迷茫。
裴丞也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垂下眼眸,一边示意他抬起另一条胳膊,一边低声道:“这帮家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心不在焉的帮着小家伙洗完澡,裴丞将江言知从木桶里抱出来,然后用一条干的澡巾将他抱起来,转身快步走到里屋。
江言知目不转睛的看着帮自己洗澡,穿衣服的裴丞,等对方帮自己套好最后一件衣服后,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裴丞的手,奶声奶气的说:“爹爹,不要生我的气。”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裴丞知道小家伙又在多想了,叹口气,将他抱在怀里,又将额头顶着江言知的额头,说:“我很担心你。下次要是没人跟着你,就不要再跑出去了,行吗,我很担心你。”
“你不回来。”江言知艰难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一个人,很害怕。”
“下次我不会再丟下你了。”裴丞烦躁自己的粗心,明知道现在的江言知还需要自己,结果却还是丢下他单独一个人,语气也带上一些懊恼。
江言知点点头,乖巧的看着裴丞。
裴丞伸手摸了摸江言知的额头,不烫,就是比一般的温度还要低一点,他的神色不由得带上心疼的跟担心,思来想去,裴丞还是觉得该找来大夫,便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大夫。”
本来还有些困意的江言知瞬间就清醒了,眼睛瞪的大大的,“不要。”
万般无奈,裴丞只能脱掉鞋子,爬上床,抱着江言知,但裴丞心里还挂念着小家伙刚刚背着自己跟麒儿打架的事情,根本睡不着,只能将小家伙哄着睡觉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
东来坐在门外的走廊,双手不断的哈着气,时不时的站起来,在地上跺跺脚。
家仆们都乖乖的站在屋门,动也不敢动。
东来一边跺脚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屋内的声响,生怕自己错过江凛之叫自己。
裴丞是在这个时候撑着一把伞走过来的,他是自己一个人撑着伞走过来的,二喜也没跟在身边,脸上的冷漠快要冻死个人。
东来一开始看到裴丞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幻觉了,但是当裴丞撑着伞越走越近之后,东来才如梦初醒的跑进大雪纷扬的雪地中,殷勤的将裴丞的伞接过来,说:“夫人,这冰天雪地的,怎么没招呼个下人陪着您过来。”
“我是来找二爷的。”裴丞神色冷淡,垂着眼眸,眼底不断的闪过复杂跟杀意,“二爷若是没睡,就劳烦帮我进去问一声二爷。”
东来从江凛之进里屋之后,他就一直在屋外守着,哪里知道江凛之到底睡没睡,东来说:“奴才一直在外边守着,要不夫人先等一下奴才,奴才进去看看?”
边说边走,裴丞走到走廊下,点点头,然后看着东来快速的转身进屋。
裴丞在想着待会该怎么跟江凛之开口。
东来很快就从里面走出来,“夫人,二爷在里面。”
一边说着,东来一边将屋门打开,然后侧身,让门外的裴丞快进来。
裴丞哪里知道东来的心急,他现在心思乱成一团,根本就懒得去观察别人的脸色。所以当东来打开门之后,裴丞直接走进去。
江凛之在练字。
等裴丞一走进屋子,屋外的东来就将屋门给关上了,裴丞被身后的关门声给惊醒了大脑,条件反射的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异样,这才走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看着江凛之。
江凛之的心绪有些乱,没心情跟裴丞虚以委蛇,闻言,头也不抬的说:“何事?”
裴丞看着江凛之这副冷淡的样子,也不甚在乎,他走上前一步,走到江凛之的面前,沉声道:“二爷可否能帮我一个忙?”
江凛之笑了,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我不过是个废物,能帮得了你什么。”
“二爷。”裴丞皱着眉,叫了男人的名字。
江凛之垂着眼眸,继续抬起笔,一边画着画,一边说:“你先说,我再答应也不迟。”
“上次在花灯节,我记得当时柳松武的身边不止有麒儿一个人,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家仆。”因为实在是讨厌西苑的人,所以裴丞即便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也没有选择开口。江凛之更加意外了,他不觉得裴丞是专程来威胁自己,但……却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若是二爷还能找到那个人,或者说能找到别的人,难不难安排一个进西苑?”裴丞直勾勾的看着江凛之,眼里是不已察觉到的恳求,“不需要太多,一个就好。”
“夫人怎么会觉得一个废物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江凛之嗤笑。
“二爷到底是不是废物,你我心知肚明。”裴丞垂下眼眸,不去主动捅破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
江凛之嘴角含着笑,他将笔杆放下,然后坐下来,端起放在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然后将水杯扣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咚”的一声。
屋内很安静。
裴丞定定的看着江凛之,丝毫不感到害怕。
江凛之说:“出了什么事,直说吧。”
“等元宵我们搬走江家之后……西苑的江麒儿也出事一回吧。”裴丞抿着唇,他本不想对一个小孩出手,但江麒儿三番两次的对江言知下毒手,他作为一个父亲,不能不护着自己的崽,“我们刚刚出去那会,言知出了一趟东院。”
江凛之很聪明,他一下子就听出了裴丞话里的意思,“对孩子下手未免太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直接对付江麒儿了。
“二爷觉得该怎么做?”裴丞忍着脾气。
江凛之一字一顿的说:“此事,我来处理。”
以往,当裴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裴丞就会主动的将主动权放在江凛之的手里,只由着男人自己处理,但现在却不行。
“不!”
江凛之听到裴丞的拒绝,有些意外。
裴丞深呼吸,眼神发酸,“若是我想让别人帮我处理,我不会来找二爷。元宵后,我一定要亲眼看着西苑出事。”
“嗤。”江凛之冷笑,眼神再次冷下来。
“既然你有其他的选择,何必来找我。”江凛之冷漠道。
裴丞:“可你才是江言知的父亲。”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说,若江凛之不是小家伙的父亲,他现在也不会来找江言知。
江凛之抿着唇,冷漠的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此事我知道了。”
裴丞有些心烦江凛之的阴晴不定,他豁出去了一般,在江凛之并不欢迎的眼神中,再次朝着前面走了几步。
江凛之不闪不躲。
两人隔着书桌对视。
裴丞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厌弃的垂下眼眸,叹口气,丢下一句“此事我另寻办法吧”,刚转身,正欲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施压。
裴丞的脚步一顿。
下一秒,裴丞的手臂被人狠狠地扯住,整个人向后仰。江凛之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第082章 你在闹什么
裴丞从来不知道江凛之的力气竟然会大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挣脱反抗的机会,裴丞很心惊一一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会连一个经常窝在宅子里的家伙都没办法反抗。
江凛之将裴丞的双手禁锢住,眼神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戾气,“你不找我,你还想去找谁?江三?还是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