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顾玉儿猛然甩开了顾小舞的手,撞向了逸景,令他一时错愕,男子有机可乘,逃出一尺,然逸景本意图格挡回去,却又投鼠忌器唯恐伤了她,只得放任自流,再不恋战,将两人向前一推挡住意图阻拦的杀手,带着顾小舞与欧文倾上马绝尘而去。
顾小舞再也不曾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军长:我们家李长铭呢(╯‵□′)╯︵┻━┻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恩断义绝
长铭带着两份八宝饭返回涧河谷之时,当头撞上了一脸天塌地陷的文继。
“七营长!”文继见他,一脸泫然欲泣。
“这是怎么了?何以如此慌张?”
“三爷急着寻您,欧文倾营长眼下重伤了,正在自家庭院……”
还未等他说完,长铭已经疾奔而去,直出一里以外。
比起欧文倾,顾小舞只是手臂上一道刀上,并未伤筋动骨,逸景站在庭院之中,看着军医忙里忙外,见她面上已然平静如水,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担忧。
“我有一事……”顾小舞才开口,逸景便将手一挡,打断她所言,“本官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大人若当真冷静清醒,又何以急于决断行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顾小舞淡淡道:“我只是已有决断,告知大人,但眼下时机不到,只要大军长见机行事便可。”
逸景长叹一声,低语道:“本官知道了。天色不早,大人负伤,就暂且在寒舍歇息吧,卿子会为大人收拾出一间客房。”
顾小舞行礼道谢,告辞而去。
正当逸景百感交集之时,长铭也神色慌张地赶到了,还不及开口询问,便被逸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你这又是到了哪里去!整天整日的告假外出,擅离职守,真当本官拿你莫可奈何?!事出突然,无影无踪,若非如此,何来欧文倾伤重?!”
这般雷霆震怒,长铭从未见过,当下心中又是惊恐又是迷茫,连受气反驳都顾不上,二话不说叩地请罪:“下官知错!只是其中前因后果下官不甚明了,还请大军长宽宥则个,下官但受责罚不敢怨言,只求大军长言明。”
见他如此模样,逸景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暗自责备自己如此是非不问就责骂部属,长长呼吸之后,才平缓心绪道:“是本官不好,你不要生气。”
这话说得两个人都莫名其妙,逸景是大军长,长铭是七营长,就算逸景要杀了长铭,怕他也没有挣扎的余地,方才骂不绝口这回温言软语,逸景觉得自己神志不清了。
“罢了,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回去,本官自会明说,未得允许之前,不得再次告假外出。”
长铭只得黯然退下。
一干军医忙碌了半天,欧文倾总算是伤情稳定了,虽然伤及腹部,但是看起来并无大碍,至少现在能坐在床上和逸景东拉西扯的。
“大军长,您刚才在外面说的,下官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这未免有些偏心吧?”欧文倾挑眉道:“让李长铭去就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带着下官去就见血,下官觉得心中郁闷啊。”
“你不是受伤了吗,不好好止血包扎,还伸着耳朵”,逸景横他一眼,“况且比起你们,李长铭武艺超群,今日之事,最适合叫上他,然而他却不知所踪!”
欧文倾幽幽笑道:“那下官这就去和长铭明说,他又不知道今天突发急事,还平白无故挨骂了,不知道其中缘由,实在可怜,况且大军长素日冷静,今天这般冒火,实在天方夜谭。”
逸景抬手就拍他脑袋。
为了送顾小舞返回王城早朝,逸景和她都特意早起,喊上文继赶车前往,唯恐早朝出错为甘仪弹劾一番。
“大人可好些了?”逸景问顾小舞,她看起来依旧心神涣散,然而声音却平静如初。
“已经无事了。”
“依照甘仪的作风,此番意图在王城之外将你杀害,做野兽伤害的意外结案,到了王城便是天子脚下,并无忧患,然而他必然还有后招,为求稳当,大人这几日还是莫要轻易决断,交托可信之人,以免受顾玉儿之事影响,有失计策。”
顾小舞沉思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大军长如何得知今晚之事?”
“说来奇怪,几个月前兵部郎中曾经示好于本官,然而此行怪异,本官怀疑甘仪另有打算,便令人日夜监视,昨夜得到情报,匆忙赶赴,幸而大人无事。此事实在过于鲁莽,大人的女儿固然重要,但是稍有差池,大人横死,今后绛元入朝一事,又该谁来作为?”
听作疑问实则训斥,顾小舞心知是自己是挂心女儿有失分寸,只得默然以对,而后神色黯淡忧虑道:“甘仪比我们想象中知道的更多,此番大人派去守护小女的人方才离开,他们就已经利用小女,只怕在放出知道我有一女儿的传闻之前,那个兴主就已经受命于甘仪,去会我的女儿了。”
逸景严肃点点头,到:“甘仪不可低估。”
“说起来,大军长可曾听长铭提及夏城之事?”
“巨细无靡,他都说了,是有人以箭矢报信那件事?”
“不错……此事我多方请人调查,然而音信杳无,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若非那封信还在我手中,我怕是以为虚晃一梦。”
当天早朝,甘仪门生御史台曲璃萤弹劾兵部郎中周玮一干人等私吞军饷,玩忽职守,理该罢官免职,请天子圣裁。
众人皆知,周玮是甘标的门生,甘家两兄弟是为一党,这般作为,就如削减自己的羽翼一般,但是细听之下,相关牵连的人员,除去一个兵部郎中,还有不少意图依附顾小舞的人,顾小舞心中一计较,安静地渡过早朝。
退朝之后,她便唤来了陆一川。
“今日甘仪作为,削减自己的势力,以对圣上表忠志之心,公正之意,然而其中牵连人等,是意图依附本官的人,做足了表面功夫,还杀鸡儆猴,此番如何决断?”
陆一川见她神色不佳,便出言提醒道:“恐怕不止如此。几个月之后,便是国试武举,兵部亦是参与其中,这番弹劾了兵部郎中,恐怕是为了让他降职到兵部员外郎——这不过是甘相寻几个人说说情而已。兵部员外郎平日并不起眼,然而在国试武举之时,确实众所周知的敛财之处,收受贿赂,不在少数。”
“我们该当如何?”
“大人不要举动”,陆一川不亢不卑地冷然道:“如果大人出手,无疑让圣上误会您另有朋党,这便前功尽弃了,甘相也得以一石四鸟。”
顾小舞长叹道:“司直说的有理,是本官急功近利了。”
陆一川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小心翼翼问道:“大人最近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李长铭被下了禁足令之后,继续该带兵带兵,该训练训练,该办事办事,逸景不久前寻他说明了缘由,两人尽释前嫌——然而逸景没有说他可以离开涧河谷。
几个月来,大大小小弹劾李长铭的奏章不断,对于逸景和甘仪而言不过是例行的小打小闹,交代长铭几句便让他回禀圣人,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逸景却发现,自从给长铭下了禁足令之后,侍从天天拿着信往他那处跑,这实在稀奇,即便长铭和行晟往来,但是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的密切。
这天逸景还在为筹备国试武举之事头疼脑热,听得窗外北风呼啸,脸上微微察觉到了凉意,抬眼看窗外,才察觉飞雪漫天,初雪已至,前年今日,正是出征之时,他的几个营长还站在堂下插科打诨,也许这不是时光过于匆忙,而是相聚总是短暂。
“大军长”,门外侍从将他从遐想中唤醒,“有一个吏部的员外郎,在谷外求见七营长。”
“什么名字?”
“洛江红。”
逸景沉思半响,才记起这人是半年前跟随顾小舞往夏城的那个主事,还是个兴主,略一思忖,最终还是说道:“去告知七营长。”
长铭在莫知阁安心处理军务,听得洛江红来了,急忙放下纸笔匆匆赶往谷口。
“你怎么会来此?!”大概今日降雪让许多人始料不及,洛江红衣裳显得有些单薄了,冻得面无血色,嘴唇发紫,见长铭前来,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好似冰消雪融。
“你回信总是说自己没事,不要紧,只是不便离开涧河谷,我辗转反侧,还是放心不下。”
长铭见他这般,便让他同自己回屋,暂且暖和一下。
“不用了,这样冒失前来,我不能多做耽搁,你好好照顾自己,天寒地冻,不要再埋头军务了,我便先行返回,后事书信再说……大军长真的没有为难你?”
长铭抿了抿唇,淡淡摇头,让他安心,自己只是军务繁多不好告假。
其实是逸景不许他离开涧河谷。
洛江红会心一笑,抬脚离去。
“先别急着走吧,我回去给你找件大氅,免费受寒了。”
“不用不用,”洛江红急忙拦下他,“我身体强健,也不便耽搁,马上就走,莫要费事。”
长铭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在漫天飞雪中目送他离开。没想洛江红走了两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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