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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尧商)


  天子没有继续应答,而是点了点头。
  甘仪瞟了不远处的顾小舞一眼,转而禀奏道:“兹事体大,还请圣上早下决断,以免凶手逃之夭夭。”
  “臣以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顾小舞随后出列,“宰相大人痛惜孟参将之情当可谅解,不过若是朝堂上能道出所以,倒也节省大理寺卿诸多心力。孟千贵为参将,身经百战,武艺不凡,然而根据仵作验尸,乃是为人刺中胸口而死,那处茅屋地处偏僻,孟参将理当明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之理,何故疏于防卫,让人于一处潦草之地刺中防范严密的胸口?”
  “依你之意,他是被熟稔之人杀害?”天子沉着发问道。
  “臣正是担忧他人别有用心。”顾小舞答道。
  “顾侍郎所言未必全无道理”,甘仪爽快答应道:“还望大理寺卿仔细审查此案,虽宁武军亦有嫌疑,可也该勿枉勿纵才是,顾侍郎也莫要担忧。”
  顾小舞神色一僵,不敢再行开口说话。


第124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惊无险
  楚广良:我掐死你们这对情侣狗。
  楚广良唯一能察觉的不过一个“痛”字。
  五脏六腑如烈火灼烧,分明昏痛麻木,那火焰燃起的声响却不绝于耳,可周身血脉,冰寒难耐,活像将他一刀两断,各自受苦。
  “阿良?阿良!”一声熟悉的叫喊忽近忽远,他像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为绳索束缚了双手双脚,几番拼死挣扎,最终连双眼都无法得见光明。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此处暗无天日,还是他无力睁眼。
  “先生!快来看看他,他方才睁开眼睛了!”那人的声音换做雀跃不已,随后脚步声匆匆而来,楚广良隐约察觉有人在摆弄自己手脚,随后心口一疼,忽然之间气息相通,冷热相抵,他终于有力气睁开了眼睛,见得一人欣喜若狂的面容。
  楚广良记得,眼前这人是宁武军第七营长,李长铭。
  这是楚广良昏迷的第七天。
  李长铭见楚广良皲裂的双唇动了一动,立时心领神会,起身离开床边,而后端来茶壶茶杯,闾丘尔阳将楚广良脖颈拖起,几番来回之后那一壶茶水都入了楚广良腹中。
  “我这是……”楚广良思索道:“那时……”
  一个名字猛然响彻他的脑海。
  “司福罗逸景!”楚广良不只何处来的力气竟然直直坐起于床,面色惨淡却又神情狰狞,将闾丘尔阳一通惊吓,活像见了厉鬼还魂。
  “你干什么,快躺好!”闾丘尔阳说着就要把人按回床铺,还未动手居然被楚广良一把推开。
  长铭见楚广良如此,连忙上前来阻拦。
  “你这是何故,好容易捡回一条性命!让先生为你诊治!”
  “让开!我知道那是你君人,可我也并无过错,为何枉送性命?”气愤所致,楚广良忽而觉得眼前一黑,腰腹处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直教人呼吸艰难,若非长铭及时出手将他搀扶,只怕他少不得摔个鼻青眼肿。
  “不是的阿良”,长铭将他扶往床上,解释道:“此中另有误会,听我解释。”
  可长铭还没开口,门外便传来赫连弦轻的喊叫。
  “营长!”
  “可是大军长来了?”长铭喜出望外地问道。
  “大军长来不了了”,赫连弦轻摇头道:“曲璃萤和崔树来了,要求大军长召集六位营长与营副,前往宣武阁共同受审,若是没有营副,便由辅助营长之人替代前往,不可耽搁。”
  长铭望向楚广良,又是万幸又是不幸。
  曲璃萤见到逸景之时,心中顿时晴天霹雳。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个叫忘熙的人令她和甘仪都生出几分熟稔之感,这实在是一种过分的缘分。
  逸景抬眼看她一眼,两人又各怀心计地别开视线。
  “有劳大军长。”崔树似乎并未在意这两人各怀鬼胎,反而恭恭敬敬地对逸景行礼。
  “大理寺卿奉皇命行事,是下官理当敬畏一声才是。”逸景不咸不淡地起身,请两人上座,一边的军士见状,为逸景再搬来一张椅子置于主位右侧,请他入座。
  诸位营长奉命前来,蓝莫看了行晟一眼,似有询问之意,行晟环顾左右,只能摇头,左右诸人何人不是心怀戚戚,不过碍于官场礼仪,无人出声说话。
  崔树看了堂下一眼,对逸景道:“大军长,听闻宁武军中左右二部各有三营,而今可是少了一位营长。”
  话音刚落,七营长便领着楚广良前来宣武阁。
  “下官因事来迟,还请大军长恕罪。”
  “不迟,入座吧。”逸景随口答应着,目光落在楚广良身上,可楚广良似乎并无领情之意,只是表情凶恶地随着长铭而去,立于长铭座椅之后,转瞬之间,那等神情早已烟消云散,不留痕迹,似乎不值一顾,却偏偏落在曲璃萤眼中。
  曲璃萤言笑问道:“早问七营长风姿卓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大人谬赞,下官不敢。”
  “这位便是楚营副?”曲璃萤连客套都一概免去。
  “下官楚广良,不过协理营长处置军务,不堪营副一职。”楚广良淡然答道。
  “可本官看来,楚都尉面无血色,双眼黯淡,可是身有病恙,故而不适?”
  还未等楚广良回答,崔树便道:“并非病恙,而是伤痛。”
  一阵见血,满座皆惊。
  长铭手心一握,紧紧攥住了座椅把手,木头挤压的声音极其微弱,依旧传入楚广良耳中。
  逸景面不改色地问道:“七营长,你之部属身受伤痛?为何不见你早早来报?可曾查明是何缘故?”
  “楚广良尚且不是七营营副,因过度劳累感染疾病,下官即为营长,自当有权允他告假休息,一切依法而行,故而下官并未以此事叨扰大军长,不知下官此为所犯何错?”李长铭不以为意地说道。
  “只是疾病?”崔树嗤笑道。
  楚广良回以冷淡,道:“大军长若是心有怀疑,自可召来军医询问。下官入伍多年,不敢忘记“有伤当报”之法,可若是因病告假也要得大军长首肯,那么六营长允许南荣行晟卧床数日也并未上报,是不是该一并追究,如何针对第七营长?”
  蓝莫识趣起身,行礼道:“如此,还请军长将下官一同治罪。”
  “既是病恙而非伤痛,自然不需上报,两位营长入座吧。”
  崔树几次开口都说不出话来,眼看着这些个武官一唱一和,却也抓不着任何把柄,那等问题也只能兜兜转转不了了之,再说下去不过宁武内部军务,大理寺若是多问,倒是让人反将一军,一纸奏疏转眼就到天子面前,他心中无奈,只好说道:“孟千参将惨死无状,令人心惊胆战,此事不查,何来王法,而尸身恰是在宁武涧河谷左近发现,故而请得大军长召集各位营长前来询问,七日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何人可为证,可有什么异样,凡事须得详细,莫要遗漏。”
  听得此言,营长们倒是无所避讳,不过怪异之事,倒是千奇百怪,这人说没捞到鱼那人说没买到盐,曲璃萤实在无法忍受这一干人等将一本正经的审讯之事变为家常菜肴的交流,一挥手让诸人纷纷住口,转而对一边记录的官吏说:“凡是亲近之人为证,皆不可信。”
  言罢看了一眼长铭,补充道:“包括大军长和七营长返家休息。”
  秦左奚冷哼道:“大人此言,实在叫我等冤枉,事毕返家,吃饭休息,难道还要带着军士随从在旁守夜观摩不成?料不得大人有此等爱好。”
  曲璃萤并未理会堂下嘲笑,自有气度道:“此乃律法所定,并非本官一人专断,哪怕是街边孩童,乡间耕农,皆可晓得,若是秦营长不明,倒是不妨多读些书本就是。”
  秦左奚瞪她一眼,又见逸景对自己摇头,便恨恨扭过头去,没好气道:“大人言之有理,但仍需提防小人心肠,大做文章,冤枉忠良才是,想来大人见的莫须有也不计其数。”
  此中话里有话,谁都一清二楚,曲璃萤不作应答,转而问行晟:“南荣行晟协理蓝营长打理六营军务,七日前又处置了哪些事务?”
  “下官不过是协理营长核算上月军饷,继而送来给大军长审阅批复。”
  “何时送来宣武阁?”
  “未时二刻。”
  曲璃萤伸手取来笔录,点头道:“与蓝营长所言并无出入。然而不过一营军饷,为何蓝营长自此时后一人办公,难道需要这么许多时间?”
  蓝莫解释道:“近日入秋易寒,行晟不慎病倒,故而托付包环将文书交还之后本官便令他返家休息,此事方才已然说过了。”
  曲璃萤略一思忖,便点头以作回应。
  一通询问下来,似乎众人皆尽不知详情,曲璃萤亦同崔树告辞离去。
  崔树于马车颠簸中愁眉苦脸,而曲璃萤似有所思。
  “一无所获。”崔树苦恼地开口。
  “并非如此”,曲璃萤淡淡答道,双眼望向窗外,似乎心神早已去了别处地方,与崔树言谈不过一具空壳。
  饶是如此,崔树依旧恭敬问道:“大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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