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值看着阮珂恳求似的眼神,为难地摇摇头,道:“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去。”
阮珂苦笑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傅秋值,最后决然道:“那我便不回了,就当师父没我这个不肖徒弟吧!” 长呼出一口气,不再留恋,转身快步离去。
傅秋值拦他不住,就要出门,奈何一身凌乱无法追上去。
楚恒从身后抱住他,“让他去吧,不到黄河心不死,迟早他会懂的。”
傅秋值只得回到桌前坐下,看到阮珂留下的黑色锦囊,便伸手打开。从那锦囊中竟掏出了一块雕工精美的玉牌来,乍一看只是个刻着佛经的普通玉牌,仔细看去,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竟组合成了佛祖的面孔。
“这是……禅头玉?”傅秋值将玉牌递给楚恒看,有些不确定地问楚恒。
“不错,就是禅头玉。”楚恒接过来摩挲了一会,皱眉,“不知阮珂此时还玉是做什么?难道无极门门主已经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傅秋值摇头表示不知道。想到那日他追踪阮珂到密林中,阮珂信誓旦旦地对他保证,一定会把禅头玉给他送回来。而且自己在无极门中的藏玉室也没有发现禅头玉,看来阮珂并没有把禅头玉交给其他人。这次阮珂真的是给他送玉回来的……
“反正孙青雪醒了,我们也拿回了禅头玉,回去后正好将玉交还给他,不知到底这禅头玉里有没有秘密呢?”楚恒看着那玉牌满心疑惑。
傅秋值怔怔不语,也不知道听到了楚恒的话没有。
楚恒收起禅头玉,牵着傅秋值来到床边,把他按躺下,随后自己也脱了鞋躺在他身边,轻声道:“别想了,快睡吧,我们明早赶路,先回到屏川见到孙青雪才是。”
傅秋值听话的闭眼,然而脑中睡意全无,一会想到少年阮珂和自己在弄月山庄玩耍的场景,一会想到无极门从网罗的一块玉中找到了神秘秘笈,一会又想到一个满头华发的疯老头在一个堆满玉料的房间里举着一块玉嘴里不住胡言乱语……
从外面传来了更夫的梆子声,一声又一声,傅秋值心里越发烦躁,然而楚恒就睡在身边,为了不惊动他,只好忍着要翻来覆去的想法。不知几更天,他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
一高一矮两个背影,那是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小孩。
他们不知走过多少地方,有荒野山间,有农家小院,有河川大泽……最终来到一个街头。
女子在包子铺前买包子,看到一群身着劲装的江湖人打马而过,她忙搂着小孩躲到角落里。待那群人走过,女子伸着头偷偷看了一眼前方,指着那面堆满了杂物的青砖墙,焦急的对小孩说道:“乖,待在这……不要走动。”
小孩乖巧地点头,那女子起身,却很快又蹲下身狠狠的把他抱在怀里,对他道:“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走,等我回来接你!”
小孩伸手搂住她似乎想挽留,却被挣开,看着女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至始至终那女子只是一个背影。
小孩在墙角瑟缩着等了好久,那女子一直没有回来。第三天的时候,另一个穿着华美的小孩买包子时看到了他,于是也凑过来跟他蹲在一起。这个小孩眼角红通通的,明显刚哭过,他说:“我叫楚恒,来自屏川派,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下山来历练的吗?”
小孩抱着膝盖并不理他,但是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楚恒手中的包子,不肯移开。
小楚恒把包子举到头顶,小孩的眼神就飘到他头顶;把包子藏在身后,小孩的眼睛就盯着他的背后。小楚恒于是把包子递给他,大方道:“给你吃吧。”
小孩这才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不要。”那声音细细的,像个小姑娘。
“没事,我有钱,饿了可以再买,你吃。”小楚恒坚持把包子推过去。
小孩这次没有拒绝,接过来小口咬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小楚恒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和粉嫩嫩的小脸,不禁伸手捏了上去,软软的。
小孩没有避开,仍一口一口地吃着包子。
“哦我忘了,姑娘家的芳名不能轻易问……我今年十二岁,你几岁了?”小楚恒问。
小孩仍是不吭声。
小楚恒挠了挠头,不死心的问:“难道年龄也不能说吗……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孩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轻轻道:“我在等人。”
小楚恒点点头,见小孩穿的朴素,衣服上还有些补丁,头发也乱乱的,怀疑道:“你不会是个小乞丐吧?”
小孩又装起哑巴来。
“你跟我说说话嘛!你如果愿意陪我十天,我就天天给你买包子吃!”
小孩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了声“好。”
十天来,两个小孩就窝在这个角落里,饿了吃包子,累了就互相依偎在一起睡。
可是始终没有人来接小孩。
十天之后,小楚恒不舍地道:“我就要走了,小乞丐你跟我回屏川派吧,我师傅人很好的,不会让你穿破衣服,也不会让你挨饿。”
小孩摇了摇头,依旧说:“我要等人。”
小楚恒解下腰间的一块玉,道:“这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送给你,你可不要忘了我啊。”见小孩接过玉握在手里紧紧的攥着,却仍不肯跟他一起走,小楚恒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小孩目送他离去,如同目送之前的女人。
……
傅秋值蓦地睁开眼,室内还是一片漆黑,天色没有亮,他感到眼角湿润,有什么东西跌落在枕上,在他耳边发起‘啪嗒’一声。
他大概想起一些事来了。
第27章 第 27 章
鸡鸣唱响白日,楚恒习惯性的卯时末醒来。一转眼就看见傅秋值紧闭着眼,两行清泪尚挂在脸颊上,不禁为他轻轻拭去。
旁边的人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看到楚恒后对他一笑,主动拥住那人,两颗滚烫的心紧贴着。
“我想起了一些事。”傅秋值埋头在楚恒脖颈间,“我……遇到你前一直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我想……她应该是我娘。”
楚恒顺着他的背轻抚,“无事,慢慢会想起来的。”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别想了,先起来吃饭吧。”
洗漱完毕稍微吃了点东西,两人牵着马又往镇外走。庙会还未散场,街上仍是热闹一片,各种表演小摊挤挤攘攘。
楚恒突然问道:“昨晚你在河边许了什么愿?”
傅秋值俊脸一红,“不是说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吗?”
楚恒一本正经的说道:“当时不可说,事后还是可以透露一二的。说说嘛!”
傅秋值只好道:“昨夜我许的愿是……日后有好多好多钱……”
“哈哈哈,你要钱做什么?”楚恒初闻不禁大笑,随后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傅秋值一脸忸怩地道:“那样我就也可以请你吃东西,住上房,四处游玩了。”
楚恒笑意渐深,“只要你陪着我,那些事迟早都会一一做到的。”
傅秋值不好意思的扭开头,又问道:“那你呢?”
楚恒却卖起了关子,“不可说。不可说。”趁着傅秋值瞪眼的功夫飞身上马,大笑而去。
快马行了四日,两人终于赶在日落前到了屏川。
楚恒抬头,看着那象征着屏川派的汉白玉镂刻雕花牌坊,对身边人道:“这是八年前我就该带你来的地方。”
傅秋值轻笑,“明明上个月我们刚来过。”
“那怎么一样?上次连碗水都没喝,这次要带你仔细看看。”楚恒牵着他的手慢慢走了进去。
斜晖暮色,将那牌坊镀上一层金色,又将两人的影子拉的细长,在春日的傍晚中,慢慢显现出它的丝丝温柔。
议事厅里,季舒望与一个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在主位上坐着,不时张望着门外,对身边弟子道:“不是说你师兄回来了吗?怎么还没到。”
那弟子挠了挠头回道:“楚师兄说先带他的朋友吃点东西,很快就过来。”
旁边的中年人只专注地把玩着手中的黄玉,道:“急什么,反正都回来了。”
季舒望无奈颔首,摆摆手道:“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过了一会,两人终于姗姗来迟,对座上的人抱拳行礼,然后在一侧落座。
楚恒注意到师父旁边坐着的中年人,那人只顾低头摆弄那块黄玉,丝毫不看自己,问季舒望道:“师父,这位就是孙伯伯?”
季舒望点头,解释道:“你孙伯伯七天前刚醒,他说杀他的黑衣人跟二十年前杀傅家的是同一伙人。”
楚恒看了傅秋值一眼,又转过头看他师父,疑惑道:“无极门灭了傅家满门是为了回阳木,可他们为什么要杀孙伯伯?”
季舒望叹了口气道:“我想,应该是他们以为你孙伯伯知道回阳木在哪里吧。”
“那孙伯伯知道吗?”楚恒与傅秋值的视线落在低着头的孙青雪身上。
季舒望却摇摇头也看向孙青雪,一时间三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看起来。
孙青雪手上未停,不住的摸着那块黄玉。傅秋值注意到,那黄玉并不是单纯的一种颜色,在一个角上,还带着点红……是杜鹃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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