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叶片卷成锥状,口子对着步年下体,就要去解他裤子。
步年额角青筋直跳,一把按住他,语气不容置疑地又说了遍:“扶我起来。”
莲艾到底是有些怕他,不敢硬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在对方强大的威慑下败下阵来,扶着他没受伤的那半边身子出了山洞。
两人早已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一个不知道什么是羞怯,一个不觉得应该羞怯,到了山洞外,掏鸟放水,动作都十分利索,一泡尿又急又长,显然忍了许久。
莲艾一直扶着步年以防他摔倒,虽说见惯了男人那话儿,但也不能一直盯着瞧,便转着眼睛左顾右盼起来。
他本是打发无聊,没成想这一看之下血色尽褪,整个人僵在那边,差点软倒在地。
步年才将裤子穿好,就感到扶着他的人突然肌肉紧绷,像是抽住了一般。
“你做什么?”他疑惑地拧眉。
莲艾声音细如蚊蝇,然而两人靠的近,他只稍稍将唇贴到步年耳边便好。
“将军,你右手边的树,树上有条好大好大的蛇。”
他自小长在青楼,青楼又在繁华的京城,来往皆富贵之人,平日里连条野狗都少见,哪里见过这样大的蛇。
那蛇身最粗的地方都有他大腿那么粗了,更不要说那颗蛇头,扁平硕大,黝黑发亮,似乎一口就能吞下他大半个身体。
步年也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一个答案,顿时也是一怔。他屏住气缓缓侧过脸,眼角果然瞥到树上一道粗长的黑影。
那黑影早已发现了他们,从树杈间垂下脑袋,险恶地看着两人,吐露出鲜红的蛇信。
这么大的蛇,步年知道它的危险之处并非獠牙,而在于它强劲的力道,若是被它缠上,恐怕全身骨头都要寸寸断裂。
那蛇也在打量两人,做着对猎物的预估,缓慢在树杈间游动着,并不急着攻击过来。
“簪子呢?”步年声音也不自觉压低,像是怕惊动黑蛇。
莲艾抖着手从腰间抽出银簪,塞到了对方手中。
步年虽受了内伤,折了肋骨,但功夫到底还在,银簪夹在两指之间,注入一股内力,瞄准了黑蛇七寸位置就疾射而去。
黑蛇被伤了命脉,张大嘴发出恐怕的嘶嘶声,庞大的身躯瞬间从树上跌落。
它像根麻花一般将自己卷成一团,乍看过去甚至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足足挣了一刻,它粗长的身躯才慢慢松懈下来,摊在原地不再动弹。
步年观察了一阵,道:“过去看看。”
莲艾远远看着都觉心悸,一听还要靠近,刚回来一点的血色又退了干净。但他不敢忤逆步年,再者簪子总要收回,于是忍着腿软,还是顺从地扶对方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黑蛇看着更大了些。莲艾咽了咽口水,俯身就要去拔蛇身上的簪子,就听耳边步年低喝了声:“别动!”
可已经晚了,莲艾的手已经握上了簪子。他正觉奇怪,忽地手臂一紧,那本该死透的黑蛇竟又动了起来,从腕骨而上,卷住了他整个手臂。
那蛇身越卷越近,莲艾惊叫着跌在地上,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而正在这危急时刻,步年一手掐住黑蛇七寸位置,骨节用力,噗地一声指尖刺进肉里,内力凝结,瞬息便将蛇身捏爆。
他将蛇身强硬地从莲艾手臂上撕扯下来,一甩手丢在地上,转头就去看莲艾,见他吓得神情恍惚、面无人色,本因为牵动伤口而蹙紧的眉立时蹙得更紧了些。
“手臂可有伤到?”步年问他。
莲艾抬起头,因为背着光,他看不清对方表情,但从语气上听,已是从未有过的耐心。
他动了动还留有痛感的手臂,片刻后道:“没有受伤。”
步年长长呼出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回去。
确认过莲艾没事,他语气立马又严肃起来:“以后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听我命令,我不同意你便不能做,明白了吗?”
莲艾知道是自己刚才鲁莽了,若他因这击废了胳膊,两人处境将会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不说,他能不能同将军一样撑过断骨之痛还不一定。
山林之中危机四伏,他实在应该更谨慎些的。
莲艾搂着胳膊站起身,低低道:“将军教训的是,奴明白了。”
步年手下多是军营里大大咧咧的糙老爷们,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也习惯了将士们的训练有素,乍碰到莲艾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担,被条蟒蛇就能吓破胆子的,无奈之余更多了份无力。
他看了眼地上断成几截的蛇身,道:“把蛇肉捡起来,晚上烤着吃。”
大祁男子,除了屠夫,就是普通农户都很少有亲自处理食材的,更不要说莲艾这样的勾栏妓子,平日里一双玉手摸得最多的便是男人那物,接下来才是提笔抚琴,哪里会碰触这样血腥的东西。
莲艾颤巍巍蹲下身,拾起一块方才被步年震得血肉模糊的蛇段,还没等他起身,便忍不住撇过脸干呕起来。
步年见他如此,心里叹息一声,实在已经无话可说。
莲艾将蛇肉用柔韧的长草扎好串在腰间,完了起身去扶步年,正好瞧见对方这幅表情,知道是在嫌自己没用,瞬间即将能吃到荤肉的兴奋也冲淡不少。
他闷头将步年扶回洞穴,不用他吩咐,又一个人捣鼓起了蛇肉。
在溶洞的水潭中清洗了血污,用银簪割去了粗糙的蛇皮,接着将蛇肉串上削尖的树枝。
做完这一切,他刚要将肉放在火上直接烤,一直盯着他动作的步年这时开口了:“不要离火太近,不然外面焦了里面还是生的,离火远一些,将树枝斜插在地上不时翻转便可。”
莲艾依言照做,忽然碰到袖口一样坚硬的事物,他猛地想起自己还揣着将军的平安锁。前日他为步年暖身,戴着实在不便,就脱下收了起来,此后事情不断,竟叫他忘了这东西的存在一般。
他赶紧拿出来,捧住了递到步年面前:“将军,那日左翎羽将我掳去时,正好见到此物,便以为这是将军送于我的,连着一起带出了别庄。后来半路上我问他讨了回来,怕掉了,便一直戴在身上。”
步年接过了放在手心不住摩挲,闻言很是诧异:“他以为是我送你的?”他轻勾唇角,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莲艾抿抿唇,视线盯住泥地上的一粒石子道:“是左公子说笑的,此物如此珍贵,将军怎会赠予我这样的人。”
他就像这粒小小的石子一般,在世间毫无存在感,贵人们行走间无意踢到了,都不带停下瞧一瞧的。哪一天就算他消失了,也根本不会有人为他难过。毕竟谁会为了一粒石子伤心呢?
低贱如尘埃,无用如飞灰。他这样的人,想来是没有资格得到任何人珍视的。
步年摸着锁,压根没听出他话语里的低落。
“左翎羽为何要掳走你?”左家那小子性子跳脱随性,想到一出是一出,跟人来疯一样,也是被他父亲和阿姊宠坏了。
“他说要带我去寻亲,说我有可能是中州赫连家走丢的孩子。”
步年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寻亲?”
莲艾没有瞒对方的意思,也不觉得自己能瞒过他。
左翎羽多有不靠谱的地方,那些话他并不全信。什么赫连家的小公子,他没那么盲目乐观,觉得自己会是那个极少数的幸运儿。
况且,能找到自己的亲身爹娘又如何呢?那样的高门大户,难道还会以他为荣不成?认祖归宗,祖宗恐怕也不会同意……
“该是左公子看岔了,奴小时候是被父母卖给人牙子,再由妈妈从人牙子手中购得,怎么可能是大户人家走丢的小少爷。”
步年并非真的关心他的身世,听他这样说也没再问什么。
蛇肉烘烤后,逐渐散发出美妙的肉香,萦绕在山洞中,叫莲艾闻得口水连连。
虽说果子还算充足,但吃那酸甜之物,腹里就算一时饱了,很快又会觉得饿,总是难以有饱腹之感。
莲艾舔着唇,肚子还应景地咕噜了声。
他上前翻看,见蛇肉表面金黄焦脆,冒着油水,就算没用任何香料也香气扑鼻,叫人食指大动。他拿起其中一串熟透了的蛇肉,优先递到了步年面前。
步年没动,似乎野果与蛇肉,在他面前毫无差别。
“你先吃。”他还是那句话。
莲艾拗不过他,小口小口将两串蛇肉啃得只剩骨头渣,随后才将剩下的喂给对方。
如此在谷底待了五日,就算莲艾这样逆来顺受的人都有些待不住了。
“将军,这周围山川起伏,树林茂密,待将军伤愈,我们真的能够走出去吗?”
步年经过五日休养,虽还不能行动如常,好歹内伤养回来一点。他用银簪一点点削着一根树枝,将一头削尖了,做成长矛状。
“我没有想自己走出去。”他边削边道。
莲艾揣摩不透他的心思,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不时添一下柴火。
过了会儿,步年削完了木头,拿在手里掂了掂手感,随后满意地将它插入地里,难得主动解释道:“若我身上没伤,走出这里易如反掌,可现在我身上有伤,便不可能再自己走出去。我的副将这几日应该一直在找我……”他看了眼莲艾,“一直在找我们,白日里燃起烽烟,或许能让他们更快发现我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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