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烟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拍黎华的大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黎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可能一个人无事一身轻的时候听什么都觉得百倍的好笑。
待他笑够了,扯过黎华的袖子来沾了沾眼角的泪,问道:“那修成之后牌匾上是写‘李府’还是‘黎府’呢?”
“其实可以都写上——”黎华犹豫地说。
李轻烟可是个沾便宜就上的主儿,就等他这句话了,还没待他说完,李轻烟就兴冲冲地抢先一步说:“我在床上都在你下头了,匾额上我得在上头!”
黎华这个人啊,天生的厚道,心里回想了一下,顿时觉得李轻烟跟着他好像净吃亏了,忙连连答应,不光事事依他,还留下来拙手笨脚却尽心尽力的伺候月子。
既然他不生孩子,那总得伺候伺候月子,要不这爹当的也太亏心了。
李轻烟的日子过的是滋润极了,冯郎中的日子糟心糟的够够的,黎华每天一封信,有时候还一天两封,支使的他滴溜溜转。他是没黎华那个本事,全靠勤能补拙,坝上、书房,书房、坝上来回倒,有时候还怕忘了哪个事项,就一条条的抄下来,弄一堆小纸条,排好顺序粘一起,跟发丧的那个白花似的,整天随身带着,坝上干活儿的人看他的时候都是一脸悲戚与敬佩。
待李轻烟出了月子,择吉日,备厚礼,第一次正大光明、郑郑重重地踏进黎府。
堂前拜父,升堂拜母。
烹肉祭天,祠堂祭祖。
从此,黎华的父母祖宗,便是他李轻烟的父母祖宗。
从今往后,他李轻烟便是一个有家室、有三族的男人了。
思及此,李轻烟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他一直以为今生也就只能如浮萍浮沉沉,没想到还能修得有家缓缓归。
又过两月,那块上“木”下“氽”的骑乘位匾额高高地悬于宅子正门之上,黑漆金字,气派庄严。
李轻烟从挑下人小厮,到置办一应物件,忙的不可开交,可是这回,他累的欢天喜地、忙的心甘情愿。
虽然他名义上还是消息阁的一把手,实际上只不过是借他一个名头镇住这么大的场子,一应事务全落在李青身上,再过个几年,等李青做出点名堂来,那时就连他的名头都不需要挂了。
金盆洗手、不留痕迹,真叫个“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李轻烟仍旧让李言跟在李青身边,起初李言心里总是惴惴的,担心李青会寻机收拾他,宁海王事败,虽说他不是起决定作用的那个,但他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可他万万没想到,李青不仅没有提防他、打压他,而且待他就犹如李轻烟早年待他自己那般,倾囊相授、毫不保留,便安下心来在他身边做事。
李轻烟现在两只手都腾出来了,但总不能只一心在家带孩子吧,就认真做起了买卖人,信字当先,诚字并肩,实字为证,义字做典,大刀阔斧在前,细针密缕在后,把全安国各处的好去处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开拓了许多别的买卖,一时间日进千斗、财运亨通,与苏月明并称贾中二杰,商中双秀。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芭蕉既老,又到重阳。
搁以前,一到这时候李轻烟就发憷。
不论是九月九,还是三月三,人家都是一家家阖家欢乐,而李轻烟却只能一簇簇莺歌燕舞。
玉手琵琶,嬉笑怒骂。
何奈寂寥,愁眉轻捺。
天大地大,何处为家?
今年他可今非昔比了,他可是个成了家的人了,黎榕堂提前三天就给他说好,让他和黎华抱上孩子,一块去登一笑山。
李轻烟连着好几天连觉都睡不着,又是高兴又是紧张,终于捱到重阳。
一大早,黎华还没醒,李轻烟就从他身上爬了过去,还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两脚。
黎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只见李轻烟正对着镜子不知在摆弄什么。
“你做什么呢?”黎华睡意朦胧的问。
李轻烟忙着呢,没理会他。
黎华睡意消散了大半,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子走过去,伸手揽住李轻烟的肩膀。
“嘶——别动!”李轻烟一晃身甩开他的手。
“做什么呢?”
“我好几天睡不着觉,眼圈乌黑,我赶紧遮一遮。”
黎华回想起了他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咂咂嘴,“艺多就是便宜。”
两人收拾妥当,喂好了孩子,李青李言一应小厮都跟着,正好对面黎榕堂一行人也拾掇得了,两拨人呼呼啦啦的合成了一大群。
登车的登车,上马的上马。
归置东西的东奔西走,管事的吆五喝六。
丫头小厮、伙计管家、雕车宝马、茱萸菊花。
一行人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向一笑山进发。
黎李二人同乘一车,李轻烟掩下窗帘,凑近黎华,悄悄地笑道:“你瞧见没,咱爹的眼袋比眼都大,看来昨天晚上就你这个没心肺的睡的好!”
黎华正欲反驳,低头看见他腕子上缠了一串佛珠,忙拉过他的手来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几个月前被坐断收走的那串么!
“你怎么没叫上我?”黎华惊问道。
“心虚才要人壮胆。”
“你想通了?”
李轻烟白他一眼,“净说废话,想不通这佩珠怎么回来的!”
“你想明白什么了,给我说说呗?”黎华好奇的问。
只见李轻烟一脸无可流连、生无可恋的表情,冷冰冰、轻幽幽地道:“犹如木人看花鸟,何妨万物假围绕——”
周身萦绕着一种毫无人气、死气沉沉的氛围。
吓的黎华猛的抓住他的小臂,李轻烟双目空洞地回望着他。
“不行不行!你可不能看开了!!”
李轻烟还是不说话,跟上回一样,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黎华头皮都吓麻了,谁成想李轻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乐的不可开支。
“你真是个傻子!!哈哈哈哈!不长记性,上回都受骗一回了,这回还上钩!哈哈哈哈!”
黎华惊魂甫定地道:“不是,贾大人最近不是要出家吗,吓得白将军带着兵把在他家门口,搞的我也草木皆兵、四面楚歌的。”
“贾大人能跟我一样么,他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我孩子都还没断奶呢!”
黎华心有余悸地把李轻烟搂过来,死死地圈在怀里,“你可别老吓唬我了,我当真。”
李轻烟见黎华认了真,忙道:“好好好,不吓唬你了,说正经的,其实我也没想出个什么高深莫测的玩意儿,就觉得这世上可能本就没有什么一定好的事儿或者是一定恶的事儿,我杀了人,这个人死了,那个人却活下来了,这事儿到底是好还是坏呢?那我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呢?——不过是好坏相依、善恶轮转,放下了,也就都没有了。”
黎华一脸惊叹地望着他,李轻烟两只手啪的捂在他的脸上。
“别这样看着我,怪难为情的!快给我讲个有伤风化的笑话,抵消抵消我满心的尴尬。”
“······”
黎华拉开他的手,一脸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还好我早有准备——”
清了清嗓子,开始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诵读起有伤风化的笑话来。
车外李青还是一脸高深莫测,李言一脸无可奈何。
一行人来在了一笑山下,纷纷下车步行,一路欢歌笑语、人声鼎沸。
山棠红叶下,岸菊紫花开。登高临云海,坐断送茶来。
他们坐在山顶上的亭子里歇息,不知是哪里不如黎无桥的意了,黎无桥忽地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震天撼地,黎榕堂抱着他手足无措,连晃加摇无计可施。
李轻烟一手揽着李隔水,一手拿着一小朵茉莉去逗黎无桥,谁知他猛的一张嘴一伸头,把那花给吃了。
骇的众人忙手忙脚乱地从他嘴里往外抠,李轻烟事不关己一般在一边又笑又骂,“哈!辣手摧花,颇有老子的风采!”
黎华看着这群或笑或闹或惊或叫的人,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十分的感动。
这些人在哪儿,他的家就在哪儿,单单只是想想他们,就有一种踏实、平和的感觉溢满心间。
生活有着落,精神有寄托。
也许,这就叫做安身立命吧。
---HE---不要走开,还有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谨以此文向全天下的父母、向迫于无奈而杀生的人(如医药研发人员)、向所有幕后工作者(如数据收集人员)、向白手起家发下宏愿、一砖一瓦砥砺前行的人(如星云大师)、向笔耕字耘引我向善的人(如林清玄先生)、向勇担重任启迪民智的人(如易中天先生)、向一直陪伴我到本文结束的小伙伴们(对不起哦太多了我码不开了)致以我最崇高的敬意。
我觉得刚才不够重点,我要再次着重的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可能这篇文现在还只有个头儿。
然后嘞,我比较遗憾的一点就是这篇小说从头到尾写的都非常赶,甚至某些重要角色都没有出场(比如李轻烟被陷害的那次他的两个师傅就该出场了,宁海王就只在回忆里露了一面【笑哭】),特别是到了后十来章,剧情简直像开了倍速,好几个情节杂糅在一起写。这样也就导致了很多段子不得不删减掉,很多可以写的更深刻的地方来不及停下来深刻一下子,都是我的过【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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