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想明白,该怎么做了。
何必要等到那良辰吉日才能被迎娶入宫?她为什么不略施小计,提前入宫?
只要入宫,何愁大事不成?
魏帝在榻上躺了五日,便能坐起来饮食了。虽然饮食有限,但好歹又有了气力。这让他很是满意。
而更让他满意的,是范朗。
自从他病倒那日,太医院主事孟院首露了一面,便没再出现过。
魏帝只得到奏报,说是孟院首告了假。因着游总管的缘故,他无从得知孟院首之前何等急迫地想要见他,禀告查探出的他可能中.毒的隐情。
身为太医院的院首,竟在天子有恙的时候告假,这让一向偏执刚愎的魏帝大为不悦。他立时贬了孟院首在太医院的职位,将这几日决断自己的药方子,医治自己颇见功效的范朗提拔到了院首的位置上。
他却不知,范朗升了官,成了太医院的主事,从此以后,算计他更方便了。
且不说曾经的孟院首如何,单说魏帝。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好了个七七八八,他终于能够正常每日早朝了。
不过,还有一件言说不得的憾事:自那病后,魏帝发现自己人事不得了。
这让他很是懊恼。在病愈后头一夜宿在凤仪宫,起了兴想要与韦贤妃行.房,却以失败告终之后,他便再不肯去凤仪宫丢脸了。
韦贤妃自然体贴地宽慰他,魏帝于是更加觉得对不起她,珠玉玩器赏了不少。
之后,他连着几日先后宿在几位新贵人的宫中,却也可悲地行不得。他气恼地责骂了两位美人,三位嫔,又招来范朗咆哮了一通。
范朗心中暗骂糊涂昏君,面上却是一派的恭谨,回说是因着前些时日陛下病了,心火上炎的病症,必然要多用些泻火滋阴的药物,难保不会影响了肾气。不过,请陛下放心,这一切都是暂时的,臣用上几剂药,很快便会见效的。
魏帝现在十分信任范朗,范朗如何说,他便如何信,忙命范朗下了方子,着人煎制。
他却不知,他身体里的毒质已经开始起效,再配上范朗那壮.阳的药方子,只有死得更快的份儿。
宫闱内让魏帝气恼的事,还不只这一件。
对于燕来宫的人与事,魏帝从没放松过半分的关注。而某一日,他无意之中听游总管说起宫中最近有好几名内监患了谵妄之症,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是否该让太医院的大人们来给瞧瞧。
魏帝疑心重,便上了心。细问之下,其中一人似乎曾在燕来宫侍奉过。
魏帝大惊,忙命游总管去查证。
果然查出来,这名内监竟然莫名失踪过两个时辰。
那名内监神志错乱,已经说不清楚自己经历过什么了。
魏帝又命游总管去细查,发现那名内监失踪的日子正是秦王出征那日,而具体的时辰,正是诸皇子分别之后。
魏帝得到游总管查实的结果之后,便沉吟不语。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太子,因为东宫的所在,想要在禁宫内做点儿什么,简直太方便了。
但他又不敢凿实,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指明就是太子所为。
然而,接下来,顾书言急急入宫求见,却将魏帝的猜想落到了实处。
顾蘅病了。
不是普通的病,而是,中.毒。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被玩儿坏了(再见
话说猜顾蘅第三世魂穿到风柔身上的,你们的脑洞辣么大~
☆、第四十章
“什么?中.毒!”元幼祺惊然坐起。
“给我坐下!”韦贤妃扯了元幼祺的衣袖, 嗔恼道。
元幼祺方意识到风柔还坐在旁边, 她脸上一热, 悄悄瞥了一眼风柔, 见风柔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犹擎着一盏茶, 细细品着,似乎很沉醉的样子。
元幼祺不甘心地坐下来, 又追着韦贤妃问:“母妃, 阿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好端端地中了毒了?到底是何人所为?逮到没有?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妥善解毒医治?”
韦贤妃冷眼旁观风柔的表现, 也暗暗点头。元幼祺毕竟是她的孩儿,纵是知道自己的孩儿有错, 她也摆脱不了婆婆考量儿媳妇的固有观念。
“你当母妃是你的斥候探马吗?什么事都知道?”韦贤妃责怪道, 同时示意元幼祺收敛些个。
元幼祺窘然,尴尬地垂头不语。
韦贤妃到底疼她,心内划过不忍, 沉吟半晌,方道:“她如何中的毒, 尚不知。顾书言去御前央求之后, 陛下便着太医院亲至査视了。至于现在如何, 应该是还活着。”
她素来不喜顾蘅,甚至曾动过除掉顾蘅,断了元幼祺的孽缘的念头。顾蘅中.毒,她的心情谈不上坏;太医院的供奉亲至顾府解毒,她的心情可就说不上好了。
元幼祺知道母妃对顾蘅的芥蒂, 只得暂时忍下暗怪母妃对顾蘅言语苛刻的不忿。
纵是忍耐下,她心里牵挂顾蘅的心思却一点儿没减,反倒更急于见到,亲自看个究竟了。
韦贤妃默哼,很是不认可自家孩儿对顾蘅的挂念。
“柔儿第一次来宫中见本宫这个做婆婆的,宝祥,莫再说些不相干的人与事。”韦贤妃特意岔开话头儿,热着心肠同风柔聊起了家常。
风柔含笑陪着韦贤妃说话,言语得当,又不失风趣,很是讨韦贤妃的欢心。
元幼祺反倒成了被撂在一边冷落的那个。她捏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既惦记着顾蘅现下的情形,看着这婆媳二人聊得热络,又觉心碍。
母妃的儿媳妇,怎么就不是顾蘅呢?
不过,想想阿蘅那般淡漠寥远的风姿,同母妃亲亲热热地唠家常的场景……还真是,挺难想象的。
元幼祺心内叹息,默默摇头。她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却听韦贤妃亲亲热热地拉了风柔的手,温和笑道:“宝祥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难免不被心机深沉之人算计,你是个聪明孩子,便多用心替母妃照顾她、提醒她,别让她着了歹人的道儿,母妃就对你感激不尽了。”
风柔闻言,忙恭顺道:“娘娘吩咐,风柔岂敢不全力而为?”
韦贤妃脸一板,道:“什么娘娘!你便随着宝祥,也叫母妃!”
风柔双眸晶亮,忙不迭应道:“是,母妃!”
这样的称呼,本是正妃的权利,韦贤妃却破了例,显是将风柔看作吴王正妃一般。风柔纵不在乎什么名分、位分,但能得到韦贤妃的看重,更有资格陪伴在元幼祺的身边,这让她很是欢喜。
元幼祺听到这番对话,可欢喜不起来。
她生在天家,最是懂得仪礼尊卑,母妃此举,实是僭越了。偏偏,母妃这样高兴,她又不好出言阻拦。
若假以时日,是不是风柔就会名正言顺地提了名分,真的成了吴王府的主母?
元幼祺的心,更沉下去了几分。
“你送来的那几枚南珠,贡用的都难见这般形状、颜色的,本宫很是喜欢,”韦贤妃道,“你是本宫的媳妇,头一遭来拜见本宫,本宫也没什么可送你的……潘福!”
随着韦贤妃的一声呼唤,潘福捧着一只漆金托盘近前来。
韦贤妃捻起托盘内锦缎上的一只累金凤钗,向风柔道:“这支凤钗,便权当见面礼物,送与你吧。”
元幼祺与风柔的目光,皆向那只累金凤钗拢去。只这一看,两个人都微微一惊。
“母妃!这形制是……亲王正妃才能配的,实在是……”元幼祺抢先道。
韦贤妃却轻嗤一声,不以为意,“什么正妃侧妃的!这是我送给我儿媳妇的见面礼!管它什么形制呢!将来,总是能用得上的!”
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元幼祺哑然。
风柔却拜辞道:“母妃的疼爱看重,孩儿铭感五内……但还请母妃恕孩儿直言……”
“哦?你说来听听。”韦贤妃挑眉,饶有兴味。
风柔掂对着措辞道:“如殿下所说,此等形制,的确非孩儿现下可以佩戴。孩儿不敢忤逆母妃,还请母妃暂为收存,将来若有一日,孩儿担得起的时候,母妃再赐予也是不迟啊!”
韦贤妃听得嘴角噙上由衷的笑意,若有所思,点头道:“你是个妥帖的孩子。只是,如此一来,你眼下岂不落了空?”
风柔温柔笑道:“怎会落了空呢?孩儿能侍奉殿下,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恨不得烧几炷高香拜谢各路菩萨、天尊的厚待呢!”
韦贤妃听罢,也不由得笑了。
元幼祺看着这婆媳二人的对话言行,只觉得额角有冷汗沁了上来。
母妃既信任风柔又试探风柔,风柔既恭敬母妃又不失心机。偏偏两个人这般过招,毫无矛盾违和,还从对方那里得到了更多的承诺与重视……这些女人啊,一个两个的,心思皆是她拍马都追不上的。
万幸的是,她们,都是以自己为重,都没有害自己的心。
元幼祺于是又禁不住思念起顾蘅来。
韦贤妃又留她二人陪自己用了膳,说了会儿不相干的趣事闲话。
风柔是个极善察言观色的,她猜这母女二人相见,必定有些私.密话要聊,自己在这里岂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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