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却沉默了。
顾大小姐顾敬言之后,又一位她几乎没听说过的人物,一位战功赫赫的少年英雄。而且,这两位,还是有关联的,近到结姻亲的关联。
无论是两人之中的哪一个,都是冠绝大魏的响当当的人物,偏偏,包括她在内的年轻后辈都没听说过。
这难道,不够奇怪吗?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故事,是该被写入话本子,被说书艺人们颂扬讴歌的啊,却被埋没于岁月的尘埃之中,只能通过一位当年的老人之口来得知。
这难道,算正常吗?
这其中的缘故,恐怕只有一种可能了吧?
即,这背后,有人在刻意向世人隐瞒这些往事。
一位是世家贵女,一位是少年将军、敕封侯爵,该是怎样强大力量,强大到足以将这一切掩盖了近二十年,而不被世人发现,更无人敢再提起?
而这股强大的力量,隐瞒这一切,究竟存着怎样的目的?
元幼祺越想,越觉得心惊。
冷不防,元承宣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头,目光专注于她的脸。
“老九,今日你我说的所有,所有人、所有事,皆事关重大。”元承宣郑重道。
事关重大,所以不要对任何不相干的人提及。
元幼祺亦郑重点头,道:“七哥放心,我省得。”
或许,元承宣想到的,只是这其中与嫡位相关的,尤其是章国公的态度;但元幼祺比他的思虑重得多,她已经透过这些,思索起了那些与顾敬言、与韦毅扬有关的事。
当她鼓起勇气去思考那背后可能的“强大力量”的时候,她没法不联想到那个坐于龙椅、高高在上的男人。
除了大魏天子,谁能做到这些?谁能让所有人皆噤声?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元幼祺迫切地想要知道。
她直觉,真相很重要,重要到,足以影响她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只有一个!
☆、第三十八章
兄妹二人又聊了许久。
天色渐晚, 元承宣告辞离去, 走之前还笑哈哈地说着要“补上新婚贺礼”。
元幼祺无语于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得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付着他, 好歹送走了他。
折回两人之前对饮的桌前,元幼祺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的杯盘碗盏, 问唐喜道:“侧妃现在何处?”
唐喜忙应道:“王妃在卧房内替您看新袍子呢!方才吩咐奴婢,若是爷这边结束了, 便请先饮了解酒汤, 浴汤都已经备好了。”
元幼祺对着府中仆从的时候, 从来称呼风柔为“侧妃”,却不称“夫人”。在她的内心深处, 始终是盼望着顾蘅能成为自己的夫人的。
唐喜却是个极聪明伶俐的, 自风柔被封为侧妃,他便称呼她为“王妃”。原本,“王妃”是吴王正妃才该享有的称呼, 唐喜此举无疑是恭维了风柔的位分。风柔自然欢喜,元幼祺也不是个苛责的主儿, 不会认真挑剔这个的。
听罢唐喜的回话, 元幼祺暗自点头。
风柔是个细致体贴的, 知道她素性喜洁,在外面沾了校场的尘土,又陪着七哥饮了酒,必定想要沐浴的。
沐浴罢,元幼祺换了身家居的月白绸衫, 将湿发随意挽起,便踱去卧房寻风柔。
她还在惦记着之前元承宣说过的那些关于韦家和顾家的往事。沐浴的当儿,她细细地将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越来越笃定,章国公是想通过七哥的口告知自己这些往事。
那么,章国公究竟是存着怎样的目的呢?
是想通过自己的手,为当年之事做点儿什么?还是,当年的事与自己有什么重大的关联?
当年事啊!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
那时候,她还未出生呢!怎么会与她有重大的关联呢?
元幼祺百思不得其解,也知道这么仅靠自己琢磨,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于是想起了一桩事,遂横下心思来寻风柔。
她的身影刚刚出现于卧房门外,当值的侍女便纷纷向她行礼。
屋内的风柔,自然也就听到了动静。
她欢喜地迎了出来。
看到元幼祺的时刻,风柔有一瞬的失神——
刚刚沐浴罢的元幼祺,仿佛刚被清新的春雨濯洗过的修竹,挺拔,纯粹,干净,让人如何都移不开眼去。
那袭月白色绸衫,极衬她的肤色,更显得那张脸俊美剔透。
风柔有些欢喜,有些惆怅,还有些说不清楚的小小情愫,她的一双凤目漾着两泓柔光,嗓音也柔柔软软的,春.水一般。
“殿下美姿容,当真让人移不开眼去……”
一旁的侍女,是见惯了自家王爷的俊颜的,此时听到王妃隐含羞意的由衷赞叹,无不低下头去,抿唇而笑。
元幼祺哪会想到她毫无征兆冒出这么一句来?呆呆地“哦”了一声,顺口道:“是你的浴汤备的好。”
她原是感怀于风柔心细的,却不料这听似平常的一句话,落在旁人的耳中,可就变了一种味道,成了夫妻间的调.情话语。
众侍女皆红了脸,不好意思抬头。
风柔自是知道元幼祺根本没有别的深意的。她性子豁朗,不肯去细思元幼祺不在乎她之类的恼人问题,遂吩咐众侍女道:“你们且都下去吧。”
王妃亲自服侍王爷,当然不需要她们在这里碍眼的。众侍女如此想着,都应“是”,退下了。
元幼祺见状,暗道如此也好。她与风柔接下来的对话,是不该被侍女们听去的。
“殿下的头发还湿着呢,怎么就挽起来了?这样伤身体的。”风柔拉着元幼祺在绣墩上坐下,动手拆起元幼祺的发髻。
元幼祺本想阻止她,但转念一想,若不让她忙碌点儿什么,两个人干巴巴地对话,总觉得别扭。于是,任由她散开了自己的头发,披在肩头,又任由她拿了布巾,轻柔地擦拭。
“这般也习惯了,”元幼祺淡道,“散着头发,难免让人多想。”
风柔轻笑,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
她知道,因为元幼祺长得俊,又是女扮男装,若再以柔媚形象示人,难免容易被人联想了去。
“以后便由妾身为殿下拭发,谁也不会多想什么了。”风柔道。
元幼祺挑了挑眉。她眼下有求于人,不好拒绝什么,只好沉吟不语,算作默认了。
风柔见她如此,心内欢悦。
元幼祺的发质极好,擦拭的时候,偶尔蹭到那乌黑的发丝,如软缎般的好手感。她怎会不喜欢抚摸呢?
若是每日都能这般亲近地为这人拭发,何愁年深日久得不到她的心呢?
风柔对自己的前景很是看好。
元幼祺感受着身后人的动作,那绵绵密密的温柔,让她因为风柔的靠近而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心里面的那个想要问的问题也渐渐成形。
“今日就在府中闷着来着?”元幼祺问道。
风柔听她问起自己的行程,感觉到她的关心,和柔笑道:“午后去了一趟凤鸣楼,听彭老爷子说了些这几日楼中的事,又翻了几页账目,担心殿下回府,便回来了。”
元幼祺道:“凤鸣楼是你的产业,你虽入了府,却还是凤鸣楼主。府中有奴婢侍奉本王,你不必太过挂心。”
风柔凝着她的发心,道:“殿下的话,妾身记住了。不过,妾身还是喜欢亲自侍奉殿下的。”
元幼祺脸上的神情一僵,薄唇抿了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良久,两人似乎丧失了共同的话题,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让人顿觉心里不舒服。
终是元幼祺打破了宁静,道:“你到凤鸣楼也有十年了吧?”
风柔怔然,浑没想到她竟与自己聊起家常来,忙掩下心内的欢喜,如实道:“妾身自九岁时被送到凤鸣楼,得贤妃娘娘悉心栽培,到如今刚好十年。”
元幼祺点头道:“母妃很信任你。”
风柔肃然,感激道:“是。妾身自幼父母双亡,本是个苦命的,却能得娘娘待亲生女儿一般,命人教妾身识字、习武诸般安身立命的能耐,才能有妾身的今日。”
元幼祺极少听风柔提及幼时的惨事,她按下好奇不提,又道:“母妃曾与本王提起过,凤鸣楼原来不叫凤鸣楼,是后来你接掌之后才真正有了凤鸣楼。”
“是,”风柔答道,“凤鸣楼与其前身,皆是为娘娘效力的。娘娘也曾对妾身提到过,没有人比妾身更适合做凤鸣楼的楼主。”
“为什么?”元幼祺追问道。
风柔轻轻一笑,“若妾身说,娘娘的仇人,便是妾身的仇人,殿下信吗?”
元幼祺微惊,“这话怎么说?”
“娘娘曾经是这般说的。妾身其实也想知道其中的详情,但娘娘说,将来自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时候,到时自然知晓。”风柔道。
“所以,你便不再问了?”
“是,妾身忠于娘娘,敬重娘娘,更相信娘娘所说的话。”
元幼祺一时无语。
她很清楚,风柔既然对自己如此说,便是母妃不介意她如此说。
那么,如果是母妃介意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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