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说的?”木渊顺口回了一句,就见木清远直接要走,顿时赶紧将人拉住,笑道,“说着玩呢?我说,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木渊家的饭桌是一张八仙桌,四四方方的,木渊家就两口人,但是木清远不会坐到木渊的对面去,他一直坐在木渊的右手边的位置,所以木清远要走,木渊才能那么快拉住他。
“哎呀,这事要从哪儿说起呢?”木渊好不容易把人哄住了,说道。
“从你在战场上混到了什么位置说起。”木清远道。
“哦,那这事说来话就长了……想当年我风里来雨里去……”木渊说着就要夸夸其谈,木清远不耐烦道,“长话短说。”
“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最后勉强混了个将军的虚名,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性子直,官场上那套我不屑去玩,就辞官回乡,然后就遇到了你。”木渊道。
“那慧源这儿是什么事?”木清远对于木渊曾经做过将军这事,还是颇有些惊讶的,但是他也见过木渊背上的伤,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还能活着,做到将军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本来木渊是想短话长说的,好介绍的清楚,但是一看木清远那眼神,便老老实实的长话短说了:“哎……这事说来……好吧,其实也就是几个儿子争家产,老二干死了老大,还不想放过人家的儿子,老三看不过去了,所以帮忙的事。”
“那人家回去,你跑去干什么?”木清远多多少少还是摸清楚了事情的大概,“你不是说你已经辞官了么?”
“我是辞官了,但是我和那个司徒公子以前有点交情,这不是处到了么?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不去不行啊。”木渊保证道,“清远你放心,我办完事儿就马不停蹄地跑回来,决不在外面逗留!”
木清远盯着木渊的眼睛看了一阵,木渊被他看得发毛,但是仍努力瞪大了眼,表示自己已经坦白交代了。
“好了,好了,吃饭吧,吃完饭,我们还有很多事呢。”木渊插科打诨,总算将这事糊弄过去了。
看着安静下来吃饭的清远,木渊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愧疚,他欺骗了他,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有些事情知道的过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木清远知道木渊说谎了,但是木清远还是选择相信他。
如果能说,木清远相信木渊会说;如果不能说,木清远也不会强迫他说。
只是木清远知道,木渊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去帮忙,木清远其实比木渊想象的更聪明,所以也更不安。
夜幕初上,时间还早,但是木清远知道,明天一早这人就要走了。
“阿渊。”见木渊将门关上了,木清远终究还是没忍住扑了过去,搂住这人的腰,小声地问道,“能别去么?”
感受着身后这人的害怕,木渊转过身笑道:“你放心,我会很快就回来的,骗你是小狗,而且这次司徒锦叫我去,不过是看我有点功夫,路上好保护他们罢了,充其量我就是一保镖,没什么危险的。”
木清远没说话,他不知道木渊的很快到底是多久,他知道木渊要去干的事情很重要,他也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可能和不懂事乡野村夫没什么两样,但是他还是……还是忍不住,还是想说:“我……”不想你去。
至少,木渊要走的路,比他说的要危险的多。
“放心好了。”木渊抱着人,轻轻地嗅着他发梢的清香,心里有些心猿意马了。
一夜被翻红浪,等第二天木渊要走的时候,木清远还累的没醒来,侧躺在床上,脸朝里面。
“等我回来。”木渊临走前,亲了口木清远的侧脸,便走了。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木清远睁开了眼,里面没有睡意,只有一丝水光,和一句消散在空气里的呢喃:等你回来!
☆、神庆帝
过了腊八就是年。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会吃团圆饭,守岁。
木承海他们本来是邀请木清远跟他们去他们家里吃年夜饭的,但是木清远拒绝了。
木清远自己做了一大桌子菜,点燃了红灯笼,斟满一杯浊酒。
今年是他一个人过,但是他的心却不空,因为他知道在远方也有一个人在思念自己,这就够了。
“鸡蛋,你说他在干什么?”木清远摸着鸡蛋的头,将它那张肥脸扯了扯,自言自语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鸡蛋看着掉在地上的鸡腿,默默地看了眼自家的败家爹爹,幸好宝宝不是挑食浪费的狼,然后果断躲开木清远的魔爪,将地上的鸡腿捞起来,继续大块朵颐。
“鸡蛋……过年好!”木清远摸摸鸡蛋的头笑道。
“嗷呜——”过年……好!不要再揉偶脸了,偶要吃鸡腿啊!
而此刻正被木清远惦记着的木渊,并没有坐在餐桌前过这个除夕,而是向锐王叛军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对于住在皇城里的老百姓来说,京城这几天上演的戏码,简直比戏台子上唱的还好看,看得人简直一愣一愣的。
离亰养病的端王,一夕之间生龙活虎地回来了不说,还在金銮大殿上替含冤受死的前太子平反昭雪,让前太子唯一的儿子认祖归宗。
接着锐王告病,结果没到两天,皇城脚下的平头百姓便发现不对了,原本告病的锐王竟然反了,还掌控了皇城,挟持了天子。
京城里一时间到处都是手持利刃的士兵,气氛很是紧张,弄得他们这些平头小百姓都胆战心惊的,生怕走在路上就被人当做嫌犯给咔嚓了。
“锐王,这是疯了吗?”百姓甲本来是出来卖菜的,但是运气背,迎面碰到了一队士兵,赶紧吓的躲进了附近的茶馆里,看着窗户外面密密麻麻的官兵,一脸懵逼。
“哎,我听我在宫里当差的七大姑的小叔子的侄儿子的小孙子说,这恐怕是锐王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破事被端王找到了证据,”百姓乙八卦道,“狗急跳墙呢!”
“真的啊?”百姓甲这下明白了。
要真是锐王贪污受贿的话,怕是真有可能。
要知道自从神庆帝上位以来,抓贪官污吏那可是从不手软,当年前太子就是因为被告贪污赈灾银两,使百姓流离失所,骨肉分离,哀鸿遍野,才让神庆帝龙颜大怒,大发雷霆的,直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等罪责便直接将前太子剥夺太子之位,关入天牢了,后来更是处决前太子一家。
锐王这般行事,怕是真是贪污受贿被逮,迫不得已,准备殊死一搏了!
锐王的势力都在京城,而且还掌控了皇城,挟持了病重的天子,怕是……要成功啊。
哪晓得接下来的发展,简直让众人目瞪口呆。
锐王刚包围了皇宫,端王的人就迅速起兵勤王,打的锐王简直措手不及,要不是顾虑着皇上,怕是锐王早已成了端王的刀下亡魂了!
百姓看的事热闹,只有木渊他们知道,他们都在走钢丝,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
“殿下,我们已经包围了紫宸殿。”木渊的脸上沾了血丝,不过不是他的,是敌人的,“随时都能冲进去!”
“再等等,父皇还在他手上。”万俟锦看着重兵围困的紫宸殿,皱紧了眉头道。
木渊看了眼紫宸殿,曾经雍容华贵的宫殿,现在到处布满了血腥的杀戮,而他的主人却被围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二皇兄,你投降吧!”万俟锦大声喊道,“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本王可以留你全尸!”
“留我全尸?”万俟锐的鬓角一夕之间多了几丝白银,他提着宝剑站在屋内喊道,“本殿下何时需要你个丧家之犬手下留情!”
“丧家之犬?”万俟锦大笑起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二皇兄你竟然还看不清形势,真是愚蠢的可笑!我劝你赶紧放了父皇,否则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砰!万俟锐随手就摔了旁边的花瓶,怒不可遏!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万俟锐面对这种挑衅简直不能忍,要不是形势所迫,他恨不得直接拿刀杀出去!
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万俟锐再横的性子也不得不低头,这个时候他就是笼子里的困兽,他要是不找出活下去的办法,他绝对会死的很难看!
“父皇,你到底写还是不写?”万俟锐也不再和万俟锦废话,他将刀架在神庆帝的脖子上,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要是不写,我就杀了你!”
神庆帝今年五十六岁了,但是这个坐在龙床上,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男人,除了夹杂着银丝的乌发,彰显着岁月的无情,其他地方简直是得到了上苍的垂青,至少那张仍旧精致的面孔,看不出任何年龄的痕迹,而且岁月赋予了他生活的沧桑与帝王的威严。
让万俟锐都不得不感慨,不愧是曾经的大珉第一美男,即使岁月流逝,他也一样的风华绝代!
神庆帝就那么坐在龙床上,和持剑的万俟锐对视时,年轻的锐王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即使他现在只是自己儿子的阶下囚,也恍若端坐在龙椅上,没有害怕,更没有万俟锐想看的祈求,反而像个平凡的老父亲,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