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泔水车都是每五日一趟送出宫外,我看着今日已经送出去一趟了,下一次便是五日后。我已买通了后厨的宫人,他们会准备一个干净的泔水桶,你趁人不备混进厨房,躲进泔水桶里,他们会将你偷偷从东偏门运出宫去。”
耳边还回想着宋雨寒的话,心里有三分紧张三分迫切,连白修隐对他说话也没听见。
白修隐习惯了他这般冷漠以待,只是总觉得今日的他有些不同。
耸耸鼻子,鼻下好似有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他又使劲耸了耸鼻尖想确认这种香气,却闻得并不真切,朦朦胧胧似有似无。他皱了皱眉头,随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今天可有人来过。”
白修泽心头一跳,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然后依旧冷漠地板着脸,“没有。”
白修隐将眉头舒展开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五日后二月十八就是哥哥的生辰了呢。”他眼睛里亮亮的,“我给哥哥准备了份惊喜哦!”
这样的语气一如少年时期的那般讨好,白修泽突然想起那只早已不见踪影的鹦鹉。这样的眼睛总能让他心中有莫名地方觉得柔软。
要不就不逃了吧。
脑海中突然而来的这个想法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强迫自己这样的想法赶出脑海。
难道还不清楚那双眼睛里的情义有几斤几两吗。
眼前的这个人夺他之位囚他于此,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至于什么生辰的惊喜,能让他安稳离开,便是惊喜了吧。
第二日白修文入宫求见,同时传来皇后已怀孕三月的消息。
白修文在觐见后冒犯皇上,直言皇帝名讳,大骂质子小人,触怒龙颜。皇帝勃然大怒之下将他贬为庶人,收回晔王府。而好巧不巧,收回晔王府的时候被人发现曾经出现在先帝宫中和害死白修临的毒,深埋地下三尺。
人赃俱在,不过两三天的功夫,皇帝秉雷霆之势而下,定了白修文谋害先帝的罪名,洗清了白修泽的罪名。
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样。
而只有白修隐知道,只是白修文妥协了。
晔王妃被接至一处僻静无人的宅子里养胎,由专门的人看着。
接下来都是刑部的事情了,该审问的审问,该定罪的定罪,都不关白修隐的事了。
白修文在下狱前,白修隐对他说,“朕会留着你到孩子出生。”
这也算是最后的恩典。
白修文跪下,“希望皇上说话算话。”
“放心,我定不食言。”
二月十八,白修泽生辰,白修隐昭告天下,为其洗清罪名,并封为路王,建新府,赐良田,赏财宝。又因为新府建成需花费时日,所以还让他在东宫里住着。
然而躲在窄小的泔水桶里随着宫人们的马车出宫的白修泽并不知道这见事情。窄小的泔水桶让他身体蜷缩成一团,随着马车上下颠簸,混着其他泔水桶的恶臭,让他头脑发晕。
想起曾经狼狈地被追杀,如今的惨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曾经在生辰上接受诸国朝见,风光无限,如今也在生辰之日蜷在这紧窄的泔水桶里,狼狈逃离。他不愿意去想。
风水轮流转。
和从前那般至高无上的比起来,显得现在的处境更加卑微而可怜。
离开吧,离开了就好了。
他不想去想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这一刻,逃离仿佛就是解脱。
那般痛苦如剜心的感觉,面对着那样一双神情对自己的眸子,却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那双眸子里包含的算计,以免再次深陷进去,实在痛苦。
至于那点舍不得的情绪,只要在离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晃动着,晃动着,白修泽这样毫不犹豫的离开能狠狠拔起自己仿佛早已深陷的心。
连根拔起,再也不要剩什么东西。
第73章 发现
抖动得让人难受的泔水车在行驶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了下来,白修泽在漆黑的泔水桶里只能听到踢踏踢踏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也许是是宫中巡逻的禁卫军。
心中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禁卫军会让泔水车停下来。狭窄的环境里白修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明显而快速。
突然有一个脚步声在白修泽的耳旁忽近忽远,仿佛是围着泔水车转了一圈。
他听到下人赔着笑,“这泔水车又脏又臭的,大人们还是不要靠近了,免得脏了衣服。”
脚步声好像远了些。
禁卫军好像转了两圈,脚步声又渐渐远了。
外面没了声音,白修泽也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只听声音知道大概那些人走远了,泔水车又颠簸起来。
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此刻宋雨寒正在皇后宫中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宋宜画修一件翠鸟望水的的披风。她低着头,指尖的细针在锦缎上飞快地翻飞,“你帮白修泽做什么。他可是皇上的心头好。若有什么事,你比吃不了兜着走。”
“长姐知道啊。”宋雨寒吐吐舌头,“我帮他自有我的道理。”
宋宜画将披风放下,眼神无奈看她,“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什么叫鬼主意!我这叫好谋算。”她不满地嘟哝着嘴,“我帮他走,若是他真走了,正好帮哥哥解决了他。看着哥哥整日这样求而不得的还心甘情愿帮着白修隐做事,我真是心疼。白修泽一走了之,正好如了哥哥的愿了。”
见宋宜画望着她,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若是听了我的话想开了不想走了,那白修隐还得感谢我呢!日后若是白修隐也嫌哥哥功高震主要解决了哥哥,我也能帮哥哥说一两句话。”
“倒是哥哥没有白疼你。”宋宜画轻轻一笑,笑容里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只是,你什么时候才不这般自作聪明呢。”
宋雨寒闻之不满的瞪着眼睛,“自作聪明?”
“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白修泽真的打算一走了之,又被咱们皇上给逮回来了呢。”
宋雨寒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与此同时突然有侍卫闯进皇后宫中,“惊扰皇后娘娘。皇上有令,带贵妃娘娘前去东宫问话。”
泔水车走了一段路又停下了,白修泽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下人的声音也没有了,白修泽想出去看看,又怕贸然出去会惊动了别人,心里变得七上八下的,一时间蜷在泔水桶里不肯出来。
“梆梆梆。”泔水桶不知道被谁敲了三下,敲得白修泽心头一跳,连呼吸都下意识摒住,生怕被人发现了。
桶外有渐渐的呼吸声逼近,白修泽不由得蜷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被发现一般。他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桶外对他轻轻说话,
“泔水桶里面不闷吗,哥哥?”
白修泽心下一沉,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既已被发现,就没有必要在躲下去了,原来他始终逃不了这样被囚禁的日子。
他想起身出去,却发现泔水桶过于狭窄,不上不下的又找不到施力点,竟然被卡在了泔水桶里。
白修隐以为是他还想躲,便继续在桶外低笑轻声说道,“哥哥还不出来吗,还是害怕见到我?”
白修泽怎么也使不上力,碍于面子也不能叫外面的人帮忙,两人竟在桶内外僵了起来。
他听见白修隐在桶外嗤笑,“哥哥今日就是这样过生辰的吗?还是哥哥想与我捉迷藏?”
见他还是不回答,白修隐猛地将泔水桶的盖子掀开,冲他展颜一笑,如孩提般顽皮,“我找到哥哥啦!”
而白修泽只是蜷在泔水桶呢,双膝靠着胸,抬头望他一眼,脸憋成了猪肝色,“拉我一把……”
白修隐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使力将他从桶里拉了出来。
长时间的蜷缩让白修泽双腿发麻,刚站起来被白修隐一拉,重心一个不稳竟向前扑去,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伸手抱住了白修隐。
他看了看四周,原来泔水桶早已被送回了东宫。
被抱住的人身体一僵,抿了抿嘴,“哥哥别以为这般主动,我就会轻易原谅了哥哥。”
然而手上却紧紧圈住了扑来的人,不顾白修泽的挣扎,丝毫不肯放手。
良久,白修泽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轻叹息了一声,“哥哥不要再跑了吧。”
这样的声音让白修泽心中莫名觉得难受,见圈在腰间的手不再使力,他轻轻将白修隐推开。
被推开的白修隐眼神淡淡,“哥哥还想着跑吗?”
白修泽不想直视这样的眼神,仿佛带着哀求,却将其隐藏在冷漠之下,他将头别开,“我说过,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走。”他语气中带着十分坚定的神态,“你若这样一直囚我,我也会一直逃跑,直到成功为止。”
“杀了你?哥哥知道我舍不得。”白修隐突然嗬嗬地笑了起来,眼神中却有让人惧怕的阴森之意,“我舍不得杀了哥哥。为了不让哥哥再逃跑,我只好对别人动手了。”
白修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却听得白修隐冷漠吩咐道,“带进来吧。”
宋雨寒被侍卫押着进来,神色没有丝毫慌张,还颇不在意地向他耸了耸肩,“对不住啦被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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