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轩影半躺在地上,凝视着对着自己的弯刀——那把拓跋日轩只用来对付敌人的弯刀,脸上又多了一份凄然,自己竟变成了拓跋日轩的敌人吗?深吸了一口气,他平静地说:“王爷息怒。千错万错全在于属下,今日的属下自然无颜请求王爷的信任,但是王爷就算不信任属下,这几日王爷的亲历总不是骗人的。”他虽然不知道拓跋日轩曾经用过什么样的法子来堕胎,但是他知道拓跋日轩肯定尝试过不少堕胎的方法!而现在拓跋日轩脸上的神情也证实了他的揣度。
果然拓跋日轩整个人当下抖了几下,上下齿用力互磨了一下,拓跋轩影说的没错!他这几日确是尝试了各种办法,甚至去吞食那恶心的水银,他至今记得那光滑的流质滑过他咽喉的呕吐感和沉重感——有那么一会,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亡了,但是那沉甸甸的液体还未进入腹中似乎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化开了!一切似乎真如拓跋轩影所说!
拓跋日轩突然有些气馁地握紧手中的弯刀,瞪视着拓跋轩影,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己除了去相信拓跋轩影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但是他看着拓跋轩影就来气,不仅仅是屈辱之恨更是说不上来的气恼,而对于他这般平淡的态度,他恨不能上前将他这张俊美的脸撕个破烂!
“啪、啪、啪!”两个人正僵着,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随即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口说:“王爷!宫里、宫里来人、说皇上召见!”
拓跋日轩和拓跋轩影各有所思地顿了一下,拓跋日轩蹙眉横了拓跋轩影一眼,收起手中的弯刀,压着怒气地低吼了一句:“你给本王老实呆在这里!”
“是。”拓跋轩影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默契地拿出拓跋日轩的朝服便服侍拓跋日轩穿上。拓跋日轩急忙换上了衣服,便匆匆忙忙朝皇宫里赶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临走前拓跋轩影担忧的眼神。
拓跋日轩进了皇宫内院,才到了房门口就听到屋内一个尖锐的女声在那里半是撒娇半是撒泼地叫嚷着:“怎么说也是我家日轩会带兵打仗!七皇子还是个孩子!战场又不是扮家家,他能懂什么!”
这个声音拓跋日轩很熟,就算不见其人他也知道这说话的人正是他的母妃萧贵妃!他有些厌恶地皱了下鼻子,故意大声响地碰撞挡在门前的珠帘打断萧贵妃的话,走进屋里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四个人,拓跋雨渊在他并不惊讶,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母妃和当今皇后独孤氏也在——这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思量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上前面无表情地行了一个礼,拓跋山水见他来了,倒是笑了笑,颇有些慈父的模样,轻声地说:“四皇儿你来了,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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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贵妃显得更为热络,上前拉住拓跋日轩的手,笑吟吟地说:“日轩,你来了。”
萧贵妃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却保养得非常好,一张艳丽的脸看上去不像是拓跋日轩的母亲竟像是拓跋日轩的姐姐,一边小她七、八岁的独孤皇后看起来反而比她还要略大些,也难怪她能得宠这么久,除了拓跋日轩这个儿子,她还有四个女儿,都已嫁人。当初前皇后死时,她亦是皇后候选人之一,只是后来突然冒出个独孤氏来占了皇后之位,而她便成为了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
拓跋日轩用眼角瞄了一眼萧贵妃,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只是敷衍地唤了一声:“母妃。”
萧贵妃意识到拓跋日轩的疏远,脸上的艳笑却没有变化,回头拉着拓跋山水,嘟着嘴说:“皇上,日轩已经来了,您快说个清楚!”
这本是少女的动作,但是萧贵妃做得却很自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看得人心痒痒,拓跋山水宠溺地在她的脸上点了一下:“你啊!”回头又看向自始至终都沉默于一边的独孤皇后,笑问:“皇后有何建议?”
便见看上去十分温柔的独孤皇后清雅一笑,开口说:“这些打仗的事都是你们男人的事,和我们女人有什么关系?自然是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
拓跋山水“哈哈”笑了两声,眼神又停在了拓跋雨渊的身上,拓跋雨渊立刻上前和煦地说:“四皇兄带兵打仗的本领儿臣甘拜下风,而且四皇兄和匈奴交战多次十战九赢,令匈奴人闻风丧胆。四皇兄确实是这次主将的上佳人选。”
拓跋山水笑着点点头,似乎对拓跋雨渊的回答感到满意,又转头看向了拓跋日轩,意外的是,拓跋日轩并没有如以往那般自信地站出来,脸上有着略微的顾忌。
而拓跋日轩确实有自己的顾忌,这一次战事对于他稳固军中地位是极其重要的,但是此次战事的规模肯定不小,只怕不花上三四个月甚至是一年半载的难以解决,而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他忍不住低下了头,看得萧贵妃特别焦急,只是碍着众人的面,她又不能作声,只是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直到众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拓跋日轩才抬头出声说话:“打仗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儿臣倒觉得兵分两路南北夹击匈奴是个不错的战略,倒不如由儿臣和七皇弟一起领军兵分两路南北阻击匈奴。”
这个答案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便是连拓跋山水面上的神情也突然严肃了一下,随即他便朗声笑了开来:“哈哈哈,很好!”
拓跋山水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天不过是找你们来聚聚,不谈国事了,来人啊,摆驾御花园。”
“皇上——”萧贵妃有些不满地跺了跺脚,但是看到独孤皇后笑而不语地跟在拓跋山水的后面,她也只好悻悻然作罢。拓跋日轩和拓跋雨渊对视了一眼,拓跋雨渊立刻笑着上前搭着拓跋日轩的肩膀,说:“四皇兄,难得我们兄弟一聚,一起走吧。对了,轩影大哥最近如何?”
拓跋日轩斜视了他一下,推开他的手,冷淡地说:“他的事七皇弟不是比本王更清楚吗?”说完,就跟在拓跋山水后面而去。
拓跋雨渊若有所思地看着拓跋日轩的背影,垂着的手变成了拳头又慢慢地松开了,很快脸上又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快步追了上去。
等到拓跋雨渊追上之时,拓跋山水与独孤皇后以及萧贵妃已经在那里说说笑笑了,他随即融入其中,而萧贵妃虽然有意将拓跋日轩也拉进来,但是拓跋日轩却并不是很乐意地敷衍了几句。看着他们四人和乐融融的样子,拓跋日轩心中却不断地冷笑,这些人还真是装模作样得彻底!但是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拓跋山水还在皇位之上,他不能将他给得罪了,只能在一边生硬应付。
好不容易熬到能回去了,拓跋日轩正急着要回去,却突然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去路,那小太监是萧贵妃身边的人,他只看了那小太监一眼不等他开口就知道是萧贵妃找自己,他冷哼了一下,对于这位生母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小太监带着自己去见萧贵妃。
萧贵妃见他来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退下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当下就拍桌子生气地说:“你居然提议让拓跋雨渊和你一起上战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知不知道这场战有多重要!知不知道哀家为了你的事在皇上耳边吹了多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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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日轩桀骜不驯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冷然一笑,说:“儿臣自有儿臣的安排,不劳母妃操心。”为了他的事?说的真是好听!她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她无非是担心自己无法坐上皇太后的位置罢了!
“你——”萧贵妃难堪地谛视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要不是她肚皮不争气,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她绝对不想把这个儿子推上皇位,他太不听话了!从小便是如此,爱和自己唱反调!她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就算他当上了皇帝,自己这个皇太后也未必做得舒坦!但是她没得选择,眼前这个以鄙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男人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希望,她只有依靠他去争得权力,她已经争丢了皇后的位置成为皇贵妃了,就算皇贵妃仅次于皇后,但是终究不是皇后,终究不是这后宫的真正的主人!她不想在将来再成为皇太妃了,她要做皇太后!“好!不说这事,那你和你那个贴身侍卫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知不知道这事就连皇上都知道了,昨天还故意向哀家问起那个什么拓跋轩影!解决一个小小的侍卫都弄得满城风雨,你如何能成大事!”
萧贵妃的话让拓跋日轩的脸色变了变,他紧抿住嘴唇,当初他在气头之上倒没有考虑这么多,却不想连他要杀拓跋轩影这件事会闹得人人皆知——这确实是他的疏忽了!而一想到拓跋轩影,他心中的气恨又开始泛滥而出,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的脾气起来,他烦躁地说:“儿臣知道了,这事儿臣会好好解决的!母妃还有什么事?若无事,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你——滚!”萧贵妃对于拓跋日轩不耐烦的口吻已经是气得连眼角的皱纹都难以遮藏了!他这是什么态度,仿佛自己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生母,就算她一心为自己打算,但是不要忘记了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萧贵妃阴狠地瞪视着拓跋日轩毫不眷恋离去的背影,这个儿子!别以为自己除了他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大不了鸡飞蛋打大家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