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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山河 (客守白)


  荀未看着他,歪头笑道:“不如说你来早了。”他继续沿着树干,走到他身边,“我有时想,这树这么大,若是约定好在树下相见,两个人又都绕着树干寻找对方的话……”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万一还是同一个方向,就这么绕下去,岂不是正好生生错过?”
  殷长焕靠在树干上,抬头望了望飘雪一般的落花,想了很久,才回道:“下次,你别动,我去寻你。”
  荀未不赞同道:“这样不太好吧,而且我也不喜欢干站着等。”
  殷长焕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意思是那你想怎样。
  荀未认真提议道:“不如先说好,你往右,我往左,这样就一定可以碰见了。”
  殷长焕一向没有异议。他点点头:“好。”
  两人在树下默默地站了一会,玉石般的树叶在风中摩擦响动,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落花扑簌簌掉了一地,这一刻,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点微妙,但要具体形容除出来是什么,却又实在难为人。
  荀未等了一会,不能指望那人先开口,于是自己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他面色如常,但这样特意在谈话中说明出来,还是给殷长焕一种重大的感觉,他转过头去,表示在听。
  荀未道:“前几日去镜仙那,忽然发现轮回镜对我不起作用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殷长焕却忽然转头去看他。
  荀未没理他,自顾自接着道:“你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说,我已经……”
  毫无征兆地,他剩下的话被堵在一个微凉的怀抱里,芬芳扑鼻而来,素淡的花香顿时浓烈馥郁得要灼烧起来一般。
  他看见那人一闪而过的眉目和抿起的嘴唇,腰身被双手紧紧扣住,不容挣脱,他也不想挣脱。相触的肌肤冰冷得像是没有温度,却莫名让人心生眷恋。
  “知道了。”殷长焕在他脖子那闷声道,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用怕。”
  荀未笑起来。
  他看见殷长焕肩头落了一朵花,淡粉的颜色,玲珑剔透,仿佛还活在枝头一般。他没有伸手拿去,却回手抱住了他。
  “我可没怕,”荀未笑道,额头殷红印记微微一闪。
  “看不见众生又如何,看得见你就够了。”
  风忽然就大了。怀抱的温度还留在指尖,模糊间,他听见有声音遥遥传来,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陛下,大人醒了!”


第23章 遇刺(二)
  殷长焕匆匆走入殿中,宦官和太医围在床前跪了一地,雪白的床帐拉起了一半,隐隐看见锦被上铺散的黑发。
  “怎么样了?”
  他坐在床头,低头看了看那人脸色。
  苍白得不见血色,嘴唇上微微有些湿润,估摸着是方才照顾的人刚刚喂过水。双目依然闭着,羽睫微微颤动。就算睡梦里也皱着眉,是疼得厉害么?
  “陛下,大人这伤非同小可,”御医跪在地上禀告道,“那匕首是何材质所做,至今无人看出,臣等只能按普通刀伤医治,所幸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若好好休养一阵,应该无碍。”
  殷长焕目光仍落在荀未身上,闻言点点头,“好,郑爱卿辛苦了。”
  太医忙跪道:“是臣当做的,不敢言辛苦。”
  实则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谁都看不出他当日究竟发了多发脾气,郑太医算是医馆资历最老的那一辈,历经两朝,说是像荀未一样,看着殷长焕长大的也不为过。这么多年,他却也还是第一次见皇帝这幅样子。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适应新帝永远风轻云淡的模样,没有雷霆之怒,没有反复无常。只有平静下少有外露的帝王威仪。即便心中有自然拜服,敬也是远大于畏的,正是因为知道手掌大权的这个人,是能用道理说通的,不会被一言蒙蔽,也不会随性滥杀,就像是天上俯瞰的神明一样,脱离凡俗之中,拥有绝对的公正。
  但所有人都忘了,他毕竟不是神,只是个七情六欲肉`体凡胎的凡人。
  身为凡人,怎么可能没有为情绪左右的时候。只是殷长焕实在是个异类中的异类罢了。
  他活到这把年纪,竟也能亲眼见一次这年轻的皇帝发火推落一桌子的奏折,也算是值了。
  “陛下近来,”郑太医忽然想起一事,“胸疼可有再犯?”
  这次的事邪乎得很。皇帝把荀未送到殿中后,几乎所有的太医被急昭叫来围着太傅大人转。还是他眼尖,瞧见殷长焕坐在一边,捂着胸口满头冷汗,还以为刺客竟然甚至伤及了龙体,连忙上去询问。
  “朕无碍,”殷长焕皱着眉道,“先去治他。”
  他虽以为这是皇帝推脱之辞,却也不得不谨遵皇命。太傅无甚危险后,便立即前去为殷长焕医治。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真的是“无碍”。
  皇帝胸口平整光滑,一丝伤痕也没有,顶多是自己压着太久,有些红印子。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询问过具体疼痛的位置后,发现竟然恰好地正对着太傅的伤处。
  郑太医背后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却不想,这件事最惊人的事还远非如此。
  他在接下来几日里,一边托人四处询问可有识得那匕首材质的,一边密切关注荀未的伤况。
  那伤口既深又险,堪堪避开了命脉,却也不容乐观,不想包扎后第二天换药,他便惊讶地发现伤势愈合的速度,几乎是非人的。有些伤浅的地方,竟然已经开始结痂,行医问道了一辈子,也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这事同僚中应该也有人发现了,所有人却都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没有说。皇帝已在太傅身上失了一次冷静,难保不会失第二次,宫中呆久了,别的都可以不知道,唯一不能不学会的,就是莫要多嘴。
  殷长焕又仔细问了些要注意的情况,才摆手屏退了所有人。
  他伸出手,把被子压得严严实实,顺手抚了抚那人的眉心。
  他的心情非常奇怪,如果说从前对荀未只是难以言明的情绪里开了小口子慢慢地流,现在却如同直接打开了闸门,劈头盖脑几乎将他淹没。
  前几日夜里心口疼痛难忍,无法入睡时,只要一想到他们此时此刻,身体竟然承受着同样的痛苦,便有种陌生又莽撞的情绪从心底横生。
  他当然注意到了荀未伤势痊愈的问题,此前一度只有个大概轮廓的想法又一次浮上心头。
  他或许……果真不是凡人?殷长焕皱眉想到,是妖?自己身上莫名的疼痛又要怎么解释……
  难不成还是被他下了蛊施了术不成?
  他指尖在他眉心缓缓划过,从额角,到下颌,垂眸细细端详这张看过无数次的脸,此刻这般安静沉睡间,竟隐隐有种纯粹神圣的意味。
  殷长焕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会冒出这个词,但他更觉不解的是,是紧随其后突如其来的冲动。
  不是第一次冒出,却是第一次强烈到难以忽视,也无法抑制。
  他想吻他,非常想。
  殷长焕收回手,撑在他脸旁,缓缓俯下`身去,却停在呼吸交错的咫尺间。
  眼前看得见那人微微颤动的睫毛,清晰到根根可数,眼尾处意外逶迤上翘,平添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味道。素日总是抿着的嘴唇,被苍白的面色一衬,竟觉比平时殷红许多。
  若他果真是妖,应该是只狐妖。
  良久,他才低下头,轻轻在那人唇上印下一吻。
  这是禁忌,他不能更清楚了,君王情难自禁地吻了自己的臣子,更遑论臣子是个人人喊打的奸佞。
  可是一贴上那人双唇,那点违背伦理的禁忌,年龄的逾越,还有什么疑似非人的猜测,都通通抛去了九霄云外。本想浅尝辄止,却也没忍住更深地吻下去。人是拒他千里之外的冷硬,唇却是柔软温热的。
  他仿佛能感到心底涌起的那种奇异的情绪,几乎让人忍不住叹一句久违。
  但是久违什么呢?
  荀未很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低低“唔”了一声。
  殷长焕退回原来的距离,俯身注视他的情况。
  那人动了动羽睫,过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殷长焕正想问问他现下感觉如何,却听那人几乎在目光转向他的同时,声音微弱地说了两个字。
  四周静谧如初,殷长焕听得清清楚楚,那两个字明显是下意识吐露,甚至带点不确定的疑问,皇帝却瞬间锁紧了眉头。
  荀未道:“……连阙?”
  他暂不去思考那是不是一个人的名字。真正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荀未一睁眼刹那的神色。
  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若说此前他即便权势在握,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目光,说不上冷淡,却让人本能感到威胁,是高高在上之人,无论看什么都挥之不去的孤高感。
  虽然这神情只出现了瞬间,便又立刻变换成刚醒来的迷茫。
  殷长焕没有说话,任凭荀未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脑子慢慢地恢复运作。
  他目光渐渐恢复清明,虽然仍能看出虚弱,却要比刚醒来那一眼好得多。
  “陛下?”荀未哑着嗓子道。
  “我在,”殷长焕从旁边摸过玉壶,亲手倒了杯温水,微微将他揽起怀中,递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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